第119章
“我可以住在月球上。”史帝夫说，声音中有着干巴巴的幽默：“我一直很想这么做。”
“无论如何，我们之中都会有人死——或永世流放。”加文说：“你们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生来具有这样的力量不是你的错。”布鲁斯反驳。
“但我不是生来就具有所有的黑色！”他爆出，忽然所有人都停下，瞪大眼看着他。
“你的能力…不是天生的？”安缓缓地问：“但你确实跟我说…”
“哦，该死，天杀的。”基普跌坐到后方的椅子上：“见鬼。”
“什么？”其余人不解。
“海恶魔。欧霍兰啊，加文。”较年轻的驭光法师捂住脸，摇头：“这真是愚蠢透顶。”
“我解放了海恶魔。”面对明显的困惑，加文解释：“海恶魔是…它们是黑卢克辛使用者的残留意志，永世迷失的生物——却在平衡中占有重要的一环。八百年前，我怜悯它们的束缚，许下愿望将所有海恶魔解放，放它们自由。欧霍兰准许了这个心愿。”
“我以为那是善意、是仁慈的举动。然而…若我猜测的正确，若弗丽嘉女士所说「这种力量始终存在地球」，意味着它们的力量并不随着它们的躯体而消失、必须要有个去处。而我是当世仅存的黑卢克辛使用者。”
“我的能力是天生的，没错。但因为我的愿望，我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任凭所有力量全数汇聚在我身上——却限制于人类的躯体而无法将其发挥到极致。”加文说，知道这是真的：“克朗梅利亚因此而毁，无限之战也，间接的，因此而发生。”
一阵沉默。
“什么鬼。”托尼说。
“重点是…”
“重点是，无论如何那都不是你的错，加文。”史帝夫打断。
“重点是，”加文无视他，重复：“这是唯一一个七枚无限原石能尽数留在地球上的机会。”
“透过一名队友的牺牲？”克林特不可置信的问：“我们不是真的在讨论这件事吧？”
“或者你更想讨论史帝夫的流放细节？安有多大的机率在「解放仪式」中死亡？还是娜塔莎得花多久才会被允许回到地球？”他反问。
“这到底是怎么运作？”斯蒂芬——方才一直沉默——蹙着眉轻声问：“你的死亡为何能引导平衡？”
“我从没说死亡。”加文回应。
“是，因为那比死亡更糟！”基普大声说，重新站起来、用力甩开手：“加文，你「怜悯」那些海恶魔所以解放了它们…现在你打算接受跟它们一样的命运？”
“我仍然不明白。”托尼说。
“让我厘清一下。”弗丽嘉平静的开口，促使他们暂时冷静、聆听：“若我的理解没错，盖尔法王所提到的一切…海恶魔、黑卢克辛使用者的残存意志。也就是说，在驭光法术中有类似灵魂投射的魔法？”
“最禁忌的魔法…”安深吸一口气：“将一个人全部的力量、灵魂，注入到其他生物甚至无机物上——举例来说，海恶魔是永生物种，因此过往走入歧途的法师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其中以追寻永生。”
“但那是诅咒。”基普干脆的说：“永远被困在其他生物或物体上，漫游在黑暗之中、成为背弃神祇…背弃欧霍兰的迷失灵魂。”
“这就是你的主意？”索尔瞪大眼看着红发男人：“让自己的灵魂被永世囚禁？”
“未必是囚禁…”
“别傻了，加文！”基普再次打断他：“我见过灵魂注入的产物…你也见过！那是永世的折磨，困在黑暗中…抛下一切、背弃光明！”
“但我将会是走入欧霍兰的怀抱，而非背弃祂！”
这句话一出口，就连加文自己都愣住了。从队友的神情，他能看出所有人都硬生生憋住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如此虔诚。而当然，基普是那个最不怕将这种话说出来的。
“我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你还如此笃信欧霍兰。”
坦白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以至于他只能沉默以对。
“我……”斯蒂芬开口，明显的迟疑。口才一向凌厉的他尝试了数次，才终于说出完整的话：“加文，我…我非常、非常、非常抱歉。”
“什么？”加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有其他人明白了。
“不…”安的声音轻而绝望，神色悲戚：“斯蒂芬，请告诉我这不是唯一的未来。”
是了，时间原石。想起这点，他们全看着时间原石持有者——现正微微别过视线，仿佛不忍心说明。
“战后一段时间，当无限原石与俘虏的问题开始出现，我用时间原石检查了未来的可能性。”斯蒂芬说：“有些未来地球被入侵而战火不绝、有些未来魔法失衡而充满灾变、有些未来我看不见任何复仇者…而有些未来世界充满光明、一片和平。我尝试寻找最好的那些可能性中有什么共通点…”
“加文都不在那。”布鲁斯痛苦的说，甚至不是个问句。
“我原本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加文的缺席会引导到普遍性更好的结局…我也是到方才才弄懂。”
“时间原石不总是正确。”安说，近乎无理取闹。在所有人之中，她应该最清楚这运作的方式。
“却也很少错误。”加文轻声说：“布鲁斯，你知道什么，不是吗？”
“我…是的。”科学家低下头：“灵魂原石曾告诉我「必须牺牲，平衡才会到来」。我有我的猜想，但我不知道是这样…”
“不不不，这太荒唐了。”托尼说：“我们还有时间想其他解决办法，不需要是如此。斯蒂芬…”
就像是一个预兆、一个狗屎巧合一样，房门被用力敲响。
‘嘿诸位，不是我要粗鲁，’弗瑞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隐约能感觉到背景有些吵杂：“但我快被各国代表辗碎了。如果你们能好心的从那该死…的小房间出来？”
在不客气的咒骂之间，前神盾局长稍微轻咳了一下。仿佛忽然想起房间中除了复仇者之外还有众神之母。
“我不认为他们很乐意让我们讨论、研究个数月。”加文用极为冷静、实事求是的声音说：“实际上，我什至怀疑我们研究数月之后结果是否会有不同。”
他比其他人更早的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甚至在检测结果还未出来之前，他就思考过了。他一人绝对无法压制全数七枚无限原石。奥丁在某种层面上依然正确…他认为人类受限于躯体无法承担无限原石的力量。
史帝夫用意志力证明那是错的，但加文以血淋淋的现实证明那同时也是对的。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知道他从未将黑卢克辛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但每一回——爆破作战、亲临前线…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需要用到黑色，他的体力都比魔法先一步耗尽。
而加文的体能，各种意义上，都不算差。
就是这样的经验让他明白过往与他有类似能力的稜鏡法王、黑卢克辛使用者，为何寻求一具更强大的躯体、更能发挥魔法的存在——海恶魔。这些想法在战争期间并没有完全浮上水面，却在战后。尤其在他因伤卧床无事可做时，无比清晰的全跑进了脑海。
当时他就考虑到了他的极限、地球的科技、世界的平衡与宇宙的威胁，知道若七枚无限原石要全数留在地球，他必须做的事。
那个想法过于骇人，以至于他将之撇到一旁，认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现实似乎有不同的想法。这迫使他将曾估算过的解方说出口。
“如果如我所想…若我真的解放了黑卢克辛，”换句话说，牺牲自己的灵魂：“将无人能侦测到无限原石的存在——黑卢克辛能做到这点。”
完全的屏蔽、完全的吸收，这就是黑色的本质、黑色发挥到极致的效果。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甚至能对外宣称无限原石已毁，并将这个举动美化为一个为了消弭星际争端、创造和平的选择。我们会有盟友…我相信阿斯加德愿意与我们结盟。根据弗丽嘉殿下方才所说，甚至连新星军团、其他邻近星系都有可能因为我们释出的善意、转交的俘虏而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
缺乏入侵的动机、曾击退萨诺斯的名声、几个有实力的盟友，完全的确保地球不再受到星际入侵。加文想的很清楚——这是他做为稜鏡法王、做为七辖总督皇帝时早就学会的政治心术。
他们有会稳固的和平、史帝夫和娜塔莎不用流放、安不用接受解放仪式的风险…甚至，地球在日后仍留有全数无限原石做为后盾与保障。
“你怎么能这么说？”基普摇头、拳头紧握：“加文，你怎么能将自杀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条？想的这么清楚？你就不能一次、就这一次，不要算计的这么透彻吗？”
“因为在所有人之中，基普，”加文回答：“我们最清楚，世界上没有「幸福快乐直到永远」。无论是什么魔法、什么心愿，永远都有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