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有点吃撑了。
布鲁斯没太在意自己的模样变化，低头压着唇小小的打了个饱嗝。
“斯兰德。”
他叫了一声，斯兰德没有立刻出现，布鲁斯感觉到斯兰德正在进入自己，一点点渗入自己的空间，也是自己的身体。
他屏住了呼吸，虽然他确实并不需要呼吸。
两股能量互相推挤，因为是在阿卡姆的领地上，作为入侵者的斯兰德只能感觉到来自阿卡姆岛内部出现的因本能而生的阻力，而布鲁斯却有种被冲撞到难以维持平衡的错觉。
“斯兰德！”布鲁斯低声呵斥。
阿卡姆大桥的尾端，一脚踏上阿卡姆岛的斯兰德停住了脚步。
随着布鲁斯对阿卡姆的掌握逐渐变得清晰明了，每一次斯兰德进入阿卡姆岛，就如同斯兰德的能量强行融入布鲁斯的能量中，体感上很接近异物插入躯体，让人感到不可压制的危机与战栗。
前几日都相安无事只是因为布鲁斯尚且无法完全掌控全新的身份和全新的能量，对自身的感官还很陌生，加上诞生就离开了阿卡姆，一直在哥谭游荡，导致能量不足。
当然，还有更复杂的原因。
比如阿卡姆本身其实是哥谭的心脏，只是被斯兰德硬挖了出去而已。
以及布鲁斯由斯兰德亲自孕育，这就让刚出生的布鲁斯身上天然带着斯兰德气息，以至于排斥感微弱到几乎没有。
可孩子总要长大，分离和独立都是注定了的事情。
这一天早晚要来的。
斯兰德也算有些心理准备。
他停下脚步，等待了几秒的时间，就见布鲁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布鲁斯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
斯兰德伸出手，将他的岛接入了怀中。
鬼影已经及时止步，可那种身体里刺了异物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布鲁斯依然表现得十分抗拒，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对。
满溢的能量带来奇特的温暖，让布鲁斯显得有些亢奋。
“怎么回事？”他只能去问斯兰德。
可斯兰德也不知道。
没有哪座城养过孩子的。
更没有一座城是如布鲁斯这样，曾经是人类，又成为了城市的。
成为古往今来唯一的那个就是这点不好，找不到一个可以参考的对象，也没有可以去咨询求教的地方。
布鲁斯的呼吸略有些急促。
他不需要呼吸的。
他又忘了这个。
双方精神体真实接触似乎让情况更加恶化了。
布鲁斯能强烈的感觉到斯兰德的存在感正在侵入自己的领地，做人的时候布鲁斯的领地意识就强到可怕，更不要说城市本来就是更加自我中心的存在。
成为了一座城市的布鲁斯必然更加排斥其他生灵的入侵。
哪怕是斯兰德。
“出去！”
他怒瞪着正用双手抓住自己双臂的鬼影。
青年模样的布鲁斯从面容上看依旧没有多少攻击性，生气的时候那个表情更像是陷入了无措之中。
“慢一点。”斯兰德的声音环绕着他，“布鲁斯。”
鬼影在试着传达安慰的情绪，但没有太好的效果，意识到斯兰德不会轻易离开之后，布鲁斯进入了攻击状态。
触须从他的身后延伸出来，看似细软的东西却有着十足的威胁。
它们紧密的缠住了斯兰德的脖颈处，勒下去，以及斯兰德的头颅。
就算是如此，布鲁斯也能感觉到，在他的触须覆盖下，斯兰德的视线依然带着火燎似的温度死死烧在他的身体上。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斯兰德的声音似乎是从布鲁斯背后传来的。
“抵抗只会增加你的痛苦，布鲁斯。”
斯兰德也不再客气。
一直潜伏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中的光标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了布鲁斯身后。
光标在阿卡姆的时间不算短的，至少比布鲁斯先到一步，这让光标的存在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理所应当。
布鲁斯对斯兰德的本体一点点走入感到排斥。
却轻易想不起来要将光标打包丢出去。
也就是趁着布鲁斯没能及时想起来的这个空挡，光标完成了无声的潜入，现在正式露出了它的攻击性来。
触手从地面上猛地弹射而起，瞬间缠住了布鲁斯的面部。
它用力向后拉扯，强迫布鲁斯的身体后仰，这时候斯兰德也腾出了一只手来，紧紧地扣住了布鲁斯的脖颈。
脆弱、纤细，对于斯兰德来说就算不用力量都能轻易粉碎，和人类时期的布鲁斯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粉碎脊椎对于布鲁斯来说已经不是个威胁了。
关于斯兰德这个存在，布鲁斯对他的触手更加的记忆深刻，本能促使下布鲁斯将攻击的力量集中在了光标身上。
触须与触手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看似如同人类的双手紧紧握着斯兰德骨节过分粗壮的手腕。
这时候鬼影就能听到，人类破碎的喘息声。
“跟着我的步调。”
斯兰德这么要求布鲁斯。
但布鲁斯不会听的，人类时期的布鲁斯就从不是乖乖听话的那个，何况现在的布鲁斯还拥有了反击的能力。
布鲁斯的手指掐入斯兰德的手腕，以人类的方式借力，引体向上腰身用力扭转，抬起的腿狠狠踢向了斯兰德，由布鲁斯的能量组合而形成的皮鞋底狠狠踩在斯兰德的肩膀位置。
斯兰德侧过了脑袋。
布鲁斯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踝被斯兰德夹住了。
这是非常人类化的招式。
随后是冰冷的触感。
斯兰德腾出了一只手，用力握住了那条腿的膝盖处。
鬼影的手指骨修长掌面则过于宽厚，这样抓过来，布鲁斯感觉自己的大腿肌肉都因为受到了过大的压力而阵阵发疼。
随后布鲁斯就被甩了出去。
触须帮助他将自己稳定在阿卡姆监狱的入口处。
此时的布鲁斯表情有些迷茫，又感觉不存在的心脏处传来强烈的震撼，莫名的动摇让布鲁斯更加困惑。
他抬起了头。
两股能量冲撞下布鲁斯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强迫自己以人类的方式去观察，却发现是斯兰德走了进来。
能量一层层冲撞入，布鲁斯能感觉到自己本能竖起的排斥防御正在被打破。
宛如新生的果实被一层层剥开。
参与这场较量的双方之间力量悬殊过分鲜明，让一切看起来都像是纯粹的强迫。
不是那样。
布鲁斯内心十分清楚，他自己排斥归排斥，若说是鱼死网破那倒也不至于，他并不讨厌斯兰德，早在人类时代也就适应了对方时不时的侵入。
现在他所感受到的这份强烈的排斥，应该是来自城市的“生物本能”。
不理智的，单纯的本能。
布鲁斯的动作停顿。
他从不是会受控于本能不可自拔的那个。
最初那种过于强烈的慌乱开始褪去，布鲁斯再次镇定下来。
可以确认的是斯兰德没有停下的意思，以及斯兰德不太可能伤害自己。
于是布鲁斯决定暂时妥协。
就像斯兰德想要表达的那样：这是一场教学。
他得学会如何在新的身份中与斯兰德共处。
斯兰德脚步渐缓，布鲁斯的表情太过于严肃了，这让斯兰德拿不准出手的时机。
“继续。”
鬼影听到布鲁斯这么对自己说。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关于互相适应的问题， 布鲁斯很清楚他们双方都没有退路。
哥谭完全包裹着阿卡姆。
这意味着双方的领地紧密接壤。
如果他们都排斥对方，哥谭和阿卡姆必然地震不断，只有剩下由哥谭亲手杀死阿卡姆， 重新占领阿卡姆岛这唯一的路可以走。
那并不是他们想要去走的路。
布鲁斯喉结滑动， 短暂的闭上了眼睛。
这代表了他的妥协。
斯兰德的表达能力一如既往的不佳，布鲁斯的妥协也一如既往的充满别扭。
他被斯兰德的力量推翻。
滚在草地上， 又或者是水泥路上， 斯兰德的能量始终包裹着他，让布鲁斯对于周围一切的感觉都不再真切。
在得到许可后， 斯兰德轻压过去，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抵抗， 只不过不再含着抗拒和愤怒的情绪， 反而像是闹脾气的小动物一般。
鬼影试着让自己更加轻柔， 给布鲁斯更多的时间适应，免得将这团新生的能量击碎。
偏偏布鲁斯还在那里催。
“继续。”
斯兰德：“……”
继续的意思是“冷静的完成原计划”。
鬼影只能在心里这么提醒自己。
纯粹精神体的交融与人类灵魂接触异类的感觉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