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四弟。”
胤礽忽然道:“你来,抱着八弟。”
这会儿小胤禩正抓着胤礽的袖子,胤禛以为二哥是怕八弟把他的衣裳抓皱了,并未深想,听话上前。
“八弟松手,让四哥抱着你。”
胤禛就算是放低了声音说话,表情也很难温柔起来。
就像胤祉说的,四弟是个小古板,人古板,表情也古板,一般来说应该不会有小娃娃愿意亲近和喜欢他的。
但难得的,小八似乎很喜欢眼前这个哥哥。
让放手就放手,说抱抱就给抱。
胤礽默默在心里“呦”了声。
没忍住,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大阿哥斜他一眼。
什么毛病?
胤祉:“太子哥哥你笑什么呢?八弟是不是很可爱?”
真可惜,没有人能懂他的笑点。
胤礽“嗯”了声,“小四和小八……都很可爱。”
胤礽甚少会夸奖谁,此时的八阿哥还听不懂,但四阿哥能听懂啊,太子二哥一夸他可爱,他瞬间就脸红了。
要知道,其他兄弟都只会说他是小古板和冷面神的。
他心想,许是借了八弟的光。
心中欢喜,脑袋凑上去,拿鼻尖蹭了蹭八弟粉嘟嘟的脸蛋儿。
小胤禩咯咯笑起来,小手抓住胤禛的耳朵,嘴里不停地叫“四四哥哥”。
胤礽看在眼里,一边摇着头,一边啧啧啧。
若被前世的两人知道他们今世如此亲昵,只怕要连吐三斗血。
“八弟,八弟?”胤礽忽然问:“你最喜欢哪个哥哥啊?”
一听这话,胤祉立马凑上来:“一定是我!八弟快说最喜欢三哥。”
连胤褆也暗暗挪动了步子,站在小胤禩的视线范围内。
小胤禩扭着脑袋都瞧了瞧,嘴里哼哼唧唧,最后一把搂住了胤禛的脖子,糯糯叫了声:“最,最,四四哥哥。”
胤禛的脸又红了。
胤礽从他那冰山似的小脸上,似乎看到了惊喜之外的笑意。
神奇。
他都忍不住想拍手了。
“嗯。”胤礽憋着笑,语重心长地说:“四弟,看在八弟最喜欢你的份上,你可要好好待他啊。”
“我会的。”胤禛点头,郑重其事道:“二哥放心,我会保护八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
我放心?
“乖。”胤礽摸摸四八的头,心说以后你俩别掐起来,我就放心了。
康熙批完了折子,听说几个阿哥都在延禧宫,便摆驾过去了。
到的时候,胤礽正在逗小四和小八玩儿。
康熙也加入其中,直把小八给逗哭了,小四心疼的哄才作罢。
胤礽瞧瞧四八,又撇撇康熙,一脸要笑不笑的模样。
康熙:“太子这是怎么了?”
他自以为儿子吃醋了,心里有点高兴和得意。
胤礽道:“无事,儿子不过是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心里欢喜罢了。”
诶,只他一人重生,实在无人能言他内心的滋味。
惠妃见皇上来了,欢欢喜喜让人准备午膳,康熙却摆摆手,不愿留在延禧宫用膳,拉着胤礽回了乾清宫。
走到一半胤礽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特意来接他的。
又过了两日,胤礽的病彻底好了,康熙下了旨意,叫索额图负责銮驾之事,待一切准备妥当,便即刻启程前往盛京。
皇帝出行的銮驾和仪仗,早有定下来的制度和规矩,只要传道旨意,隔日便能准备妥当。
但这一次,索额图用了两三日的时间,竟然还没有准备好。
就算有他和几个皇子同行,也不该准备这么久。
胤礽觉得其中蹊跷,在毓庆宫召见了凌普。
胤礽道:“叔姥爷领旨多日,却仍未回禀銮驾之事,想来还没有准备好。孤知道你同銮仪卫总管关系不错,可听说了什么?”
銮仪卫负责掌管皇帝的车驾仪仗,此次出行,自然是由康熙钦点的索额图和銮仪卫共同负责。
凌普是太子的奶公,又守着内务府总管一职,想打听点什么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听罢上前道:“禀太子,奴才听说,索额图大人有意,想往您的仪仗里多填几个人。”
“哦?”胤礽搁下茶碗,“多填几人需要这么久?”
“銮仪卫那边的意思,若要填人需得给您上道折子叫您知道,这是规矩。但……索额图大人似乎不敢叫您知晓,便打算自己做主……”
如此说来,銮仪卫想按规矩上折子,索额图却从中阻拦,这才耽搁了这些天。
“索额图真是好大的胆子!孤竟不知道,他何时能做孤的主了。”
胤礽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威势一起,把凌普吓的跪倒在地。
“太子息怒,索大人也是为了您着想。”
“为我着想?”胤礽呵了声:“不上折子不请旨,就敢做主孤的事,他就不怕惹了汗阿玛不高兴,砍了他的脑袋!”
凌普讷讷的不敢说话。
这事毕竟和凌普无关,胤礽骂了几句,又借机敲打敲打,就叫人退下了。
翌日早朝一过,胤礽把索额图召进了毓庆宫。
索额图乐呵呵地,心道太子一定是想他了,想和他说说话。哪知一进去,太子端坐在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索额图莫名打怵,上前恭恭敬敬请安。
胤礽不叫起,索额图便一直跪着,直到跪的双腿发麻,才听到太子冷声道:“叔姥爷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索额图的冷汗瞬间下来了,把头埋的更低。
心里猜测出太子是因何生气,嘴上却说:“奴才愚钝,还请太子明示。”
“叔姥爷当真要跟孤装傻么?”胤礽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奴才不敢。”索额图磕了个头:“奴才知错了,奴才不该阻拦銮仪卫给您递折子,奴才一时糊涂,还请太子恕罪。”
“呵。”胤礽站起身,走到索额图跟前。
“孤也以为你不过是一时糊涂,竟想替孤做主,直到昨日孤看到了銮仪卫拟好的折子,这一看可不得了,叔姥爷的野心,可大的很呐。”
见索额图冷汗津津,胤礽续道:“孤知道你想给孤的仪仗多填几人,孤想,再多也不过多填二十人,越不出规矩。未曾想,人数竟是一倍不止,就连添置之物,也越过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孤竟不知,孤何时有这样大的排场了?”
“太子。“索额图老泪纵横,“奴才,奴才哪敢有什么野心,纵有野心,也都是为了您啊!”
胤礽眸色沉沉,“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赫舍里氏。”
“太子这样问,就是在诛奴才的心啊。”
索额图呜呜直哭,说自己多么多么在意胤礽,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他好,便是舍出这条命都成。
胤礽怎会不知索额图待他之心,只是……
“少跟孤打感情牌,格尔芬和阿尔吉善还在外面,你个做阿玛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他终究有些心软,道:“仪仗之事,孤要听你的解释。”
索额图抹抹眼泪,不经意间用手揉了揉膝盖。
胤礽叹了声:“起来回话。”
索额图颤颤巍巍起来了,躬着身子道:“皇上下旨那日,奴才曾拿这事询问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并未驳回,还叫奴才自己看着办,奴才这才……奴才知道您定然不愿意,这才不想让銮仪卫递折子。”
“你可知,先斩后奏是大罪。就算汗阿玛现在不追究,待以后你惹了什么事让汗阿玛不高兴,光是这件事就能把你给办了!”
“这……”
索额图心说,皇上如此宠爱太子,应当不至于。
他道:“此次出宫,三岁以上的皇子都会随行,奴才也是想让人知道太子殿下的威势,不敢轻易小瞧了您。”
“你!”
胤礽恼恨索额图的冥顽不灵,“孤如今有汗阿玛的宠爱和庇护,尚且没事,你呢?你就不怕那群御史言官联合起来弹劾你,别忘了,纳兰明珠可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呢,你倒好,自个儿拿了话柄送到人家手里,叔姥爷,你何时这般糊涂了?!”
胤礽的几句话,把索额图说的又开始冒冷汗。
旋即想,皇上待太子荣宠有加,怕什么呢?可君恩难测,皇上正值壮年,皇子们也一个又一个的冒出头来。若有一天他真的见罪于皇上,太子没了靠山,如何斗得过……索额图不敢深想了。
再次跪下给胤礽请罪。
胤礽生怕他不长记性,又道:“还记得木兰秋狝吗?”
“奴才记得。”
“当初,銮仪卫也曾请旨,请求在孤的仪仗中添设满洲官员三十员,汉官二十员,校尉以及毓庆宫侍卫不等,那时汗阿玛是如何说的,你可还记得?”
索额图一抖:“皇,皇上说此事为时尚早,留了折子,并未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