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空气还残留着橘子味。
  孙捡恩在卢椋耳边说:“那先了解五分钟可以吗?”
  卢椋不用问了解什么要五分钟了。
  孙捡恩的手已经伸进来了。
  第41章 第四十一块碑
  卢椋已经来不及阻止孙捡恩了。
  不属于自己的手伸入毛衣, 她下意识攥住孙捡恩的手,对方却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五分钟都不可以吗?”
  “小椋姐姐。”
  区别于外形的冷淡,孙捡恩私下与人交往, 或者是和卢椋认识的女性说话,嘴都很甜。
  卢椋开轻食店的朋友也是这么说的。
  说卢椋你的女朋友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我想把店给她。
  她举了很多不太吉利的例子, 譬如烽火戏诸侯。
  又问那你每天和这么漂亮的妹妹谈恋爱是不是被叫得把持不住?
  卢椋是挺把持不住,但孙捡恩喊她姐姐的次数屈指可数。
  卢椋没有这种情结, 但听大家都这么说又很遗憾。
  显然孙捡恩这么喊也另有图谋。
  她视线陡然暗了下来,嗅觉还残留着孙捡恩刚才伸手衣袖传来的香气, 似乎是凝香珠的味道。
  卢师傅洗衣服不讲究, 家里也没柔顺剂, 什么洗衣凝珠。
  她用的还是老式的雕牌洗衣粉, 没什么钟情与否,纯粹是懒得换。
  家里的东西不用到坏她也不会换。
  但这个规则因为孙捡恩的出现打破了。
  老房子多了很多东西,新换的超薄百寸洗衣机, 装修成练舞室的房间。
  厨房里的净水器和面包机,还有卫生间新挂上的小型内衣洗烘一体机。
  像是孙捡恩会和她永远住在一起。
  卢椋买的时候没有多想,这个时候她感受着身上的抚摸, 另一只手抚着孙捡恩的腰,“这个时候为什么喊我姐姐?”
  “不喊卢师傅了?”
  蓝迁肯定没少取笑这事, 明明她不过是个卖化肥的, 开拖拉机的时候不也是蓝师傅。
  孙捡恩:“那像偷……”
  这两个对孙捡恩来说像是跳级教材, “偷情。”
  她就谈过这么一段正在进行时, 还能蹦出这么不正常的话。
  卢椋身体颤了颤, 孙捡恩感受着她毫无阻隔但紧绷的腰腹肌肤,贴得更近了, “那……”
  女孩换了个说法,“房东来我家做什么?”
  房东。
  这不是更奇怪吗?
  也不知道她从哪学的,毫无成熟女人的妩媚,更像不谙世事的少女。
  就算手都摸到卢椋身上了,手指也学不会打转,不知道的还是体检。
  那么柔软的人调情也硬邦邦的,只有说话胆大,更像纸糊的灯笼。
  眼看她要一路摸下去,卢椋忽然抱起孙捡恩。
  正在作案的女孩感受到骤然的腾空吓了一跳,卢椋:“在沙发偷没意思,换个地方。”
  下午的天光明明暗暗的* ,老房子还能听到外面偶尔车经过的声音,似乎有人晒被子被子掉下去了,好一阵大叫。
  周五下午的中学生提前放学,成群经过池塘,群鸭迅速游走。
  细小的声音统统涌入孙捡恩的耳朵。
  她如愿躺在了卢椋的床上。
  卢师傅的床垫单薄,不像卢椋给孙捡恩准备的软垫。
  在对待自己和孙捡恩上,卢椋更像在敷衍自己和最高规格照顾孙捡恩。
  孙捡恩宛如需要她精雕细琢的石刻,需要更换不少钻头,其他工具,不知道多少日夜的凝视和朝夕相处。
  但石像是不可能永远待在工匠身边的,要去更好的环境。
  最后的一笔不是篆刻,也不是毛刷扫过石像的褶皱,而是绑上红绸。
  古有画龙点睛,这样的传统从未消失,也很容易在如今大工厂的开模量产技术下变成记录。
  不过卢椋对感情和她对工作一样老派。
  可是石像提前活过来了,她的眼睛是自己点上的。
  孙捡恩眼睛绑着的红绸正好是卢椋前阵子买的红布。
  百叶窗宛如切割的光影下,汗水从她额头沁出,孙捡恩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根红绸不仅遮住了她的眼睛,也捆住了她的嘴唇。
  她无法言语,支支吾吾都被卢椋吻走。
  浑身战栗无法挣脱,挣扎都像是送给卢椋的礼物。
  老派的石头匠跪在她身体两侧,在昏暗的线条光影下欣赏孙捡恩的身体。
  她的手机放在一边,倒计时五分钟的秒表,时间以急速的方式流动,就像她圈出的两个月。
  比寒假长,又比暑假短。
  卢椋吻上孙捡恩因为陌生的快乐沁湿的红绸,她说——
  “小恩,这才是我的五分钟。”
  孙捡恩长到二十岁,没有体会过的感情很多。
  但体会过的人都说,到最后都一个样。
  那时间的流逝呢?
  五分钟有这么漫长吗?漫长到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每一次的挣扎都是给卢椋送一次蜜露。
  南方的初冬很冷,扬草很少到零下,现在也远远没有。
  但卢椋开了热风,上浮的热气流动,随着孙捡恩哈出的热气,莫名其妙让她想到中学的地理课。
  乱七八糟的效应,全变成打湿红绸的呜咽。
  她看不见卢椋,只能感受到朦胧的影子。
  陌生的城镇、她追求到的女朋友。
  老派的石雕师傅不柔嫩的手宛如火柴的砂纸,孙捡恩就是红色的火柴头。
  孙捡恩被彻底点燃了。
  这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直到秒表倒计时结束,孙捡恩眼睛和嘴唇上的红布散开,她看到卢椋近在咫尺的脸。
  对方的额发似乎也打湿了,低头的时候像是松针。
  卢椋怜惜地吻上孙捡恩的唇角,有几分愧疚,“抱歉。”
  卢椋以为孙捡恩生气了。
  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在糟糕的瞬间居然回忆起大学时期导师问她是不是决定的那一秒。
  主修玉雕的好苗子要回家继承石雕产业,对导师来说也很复杂。
  但卢椋的理由又让人无法过多劝说。
  毕竟父母不在了。
  卢椋最后一次做玉雕就是大学的毕业设计。
  栩栩如生的神女,像是下一秒就要回到天上去了。
  白玉雕无瑕,毕业展中卢椋的作品是毋庸置疑的中心。
  崔蔓一个音乐系的三番五次光顾,盯着玉雕的脸看了很久,问卢椋有没有真人参考。
  卢椋说没有。
  崔蔓说那你怎么可能凭空捏出来一个。
  卢椋说我就是可以。
  崔蔓又举例反驳,什么洛神赋比如梦游天姥吟留别。
  卢椋还是说没有。
  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画册,见过太多张白描的脸。
  系里考察的时候她也跟着去过乡村野庙,民间艺人塑像神乎其技,全在她的脑子里。
  不需要具体的。
  神女就是……
  当年卢椋笃定得崔蔓无话可说,现在的卢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忽然明白那天令人心惊肉跳的一见钟情到底来自什么了。
  孙捡恩……简直像……
  她忽然发起呆。
  孙捡恩脸红扑扑的,明明她已经二十岁了,同龄人谈过恋爱的早就经验丰富,她却像是青春期早恋的偷尝禁果。
  明明也没人管她了,明明和卢椋是正儿八经谈恋爱的。
  她还是有种偷着的感觉,像是门外有人踱步,下一秒会敲门问捡恩,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该去练舞了。
  孙捡恩现在忽然很想跳舞。
  但她又想再来一次,卢椋的抚摸太令她上瘾。
  身边的人却捂住脸,身体颤抖,孙捡恩想到当初在民宿的时候卢椋这个模样。
  她很奇怪,“卢椋,你又哭了?”
  卢椋拿开手,“没有。”
  她神色复杂,还开了灯,侧着身子仔仔细细端详孙捡恩。
  孙捡恩摸了摸脸,“我怎么了吗?”
  “难道我的眼睛被眼泪泡肿了?”
  “还是嘴边还有口水?”
  无论如何,孙捡恩还是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要求,慌乱地套上衣服要去照镜子。
  卢椋又把她勾了回来,“不是。”
  她捧着孙捡恩的脸,这下换眼神复杂了,孙捡恩眼神乱晃,“难道我不好摸?”
  “我只顾着自己爽了吗?”
  她攀住卢椋的手,“那我……”
  卢椋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但我也不能说多谢款待吧。”
  “很奇怪呢。”
  孙捡恩:“那说明我很好吃,你很满意。”
  也不知道她要争论出什么结论,卢椋叹了口气,“捡恩,我们以前应该没见过吧?”
  孙捡恩不知道她为什么问,摇头,“肯定没有。”
  “我没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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