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让她想想她记得,鹑尾宫的大护法似乎就曾失控过,轻易覆灭了一处村落。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这样的事例虽然少见,但数百年时间统计起来,还是能找到不少的。虞之野瞬间有了目标,她不再逗留,化为黑雾直接消失在院中,去派人调查这些事迹,然后自己去翻查资料去了。
  虞之野一走,冉宿梦肉眼可见的放松了许多。旁边有个陌生的、不太熟悉的鬼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练习,她是真适应不了。
  你怎么突然介绍其他人其他鬼给我认识了?冉宿梦好奇问,你最近有什么大动作吗?
  你的存在暴露,瞒不了多久。白从霜从书房走出,安静站在屋檐下注视着冉宿梦。
  啊,确实。毕竟是玄水圣教的副教主。而且比起让人家自己调查、努力发现一切,倒不如在最初时和盘托出,毕竟也是自己人嘛。当然,虽然这个问题不是冉宿梦该考虑忧心的,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就告诉她我是人类,真的没关系吗?她* 现在是感觉不到我的人类气息,也不知道有多特殊万一、万一之后她也失控,想要吃掉我,想要去往我的世界吃掉所有人类怎么办呢?
  白从霜的话,冉宿梦死亡起码白从霜也能感觉到,这也算是某种限制?但其他的鬼可与冉宿梦一点关系都没有,冉宿梦实在是没什么安全感。
  你变得比她更强就好了。白从霜笑眯眯道,你也可以杀死她哦~
  冉宿梦:
  算了,反正她本就是被动至极的。白从霜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冉宿梦闭了闭眼,不再为这个困扰。既然她相信了白从霜,那就不要再怀疑什么,就连白从霜的决定一并相信。
  她打起精神,继续与那触手对练起来。
  这边,虞之野刚派出那些小鬼搜寻信息,大护法便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副教主啊,你去教主那儿知道了些什么?那位,真是我们少主吗?大护法逄煌搓了搓手,一脸好奇。
  虞之野瞥了他一眼,冷淡道:想养老到死就别好奇,想现在就死我可以送你一刀。
  大护法:?你特么?之前我给你分享其他八卦,一起探讨、聊天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态度!
  我忙得很,没工夫跟你闲扯。虞之野对着山顶院落方向略一拱手,想着白从霜对冉宿梦的态度,便道,那位,不是少主胜似少主,你态度恭敬些总没错。近日若是无事,你带着其他护法一起去操练一下教内弟子,多给他们一些实战机会,带着他们拜访其他势力,多多踢馆。
  这是教主有新的打算了?逄煌张了张嘴,被虞之野这么一说就莫名担忧起来。他真觉得自己没法划水养老到死了。不过既然有令,他也只能遵守。便收敛表情,认真行了一礼,接道:是,我这就去做。
  夜晚。
  你干什么?冉宿梦猛地按住白从霜的手,冰凉的触感在掌心蔓延开。
  碰碰你。白从霜低声道,她就跟之前许多个夜晚一样慵懒地躺在床上,将冉宿梦揽入怀中。她明明是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休息的,但冉宿梦想要休息时,她总在旁边躺着。你说过的。
  冉宿梦头一次希望自己的记性不要这么好,但偏偏那段记忆在现实世界也闪回过无数次,令她捉摸不透。她咬了咬牙,放低了声音,你不是一直都抱着我在睡吗?这样就够了,你干嘛、你刚刚干嘛掀我衣服?
  不想隔着衣服。白从霜说得十分自然且理直气壮,好像她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一样,她那被冉宿梦按住的手略动了动,继续道,你可以念经。
  谁睡觉会念经啊!冉宿梦有些崩溃,她当然很快反应过来白从霜在说她上次说这话的时候在心里偷偷念经平复心情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就是一个弱小无助的人类,为了能控制住情绪她没有选择发疯而是选择念经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吗?更何况念经也没用。而且,之前不是挺好的吗?整个下午也没发生什么事,晚上她老老实实吃饭、洗澡,也没做什么让白从霜不顺心的事儿吧?这鬼是闲得无聊了就想逗逗她吗?她好累的!冉宿梦后牙槽咬了又咬,最后忍下来,只低声道,白从霜,人鬼有别。
  你不是要满足我?
  我那是气话。我一个大活人,哪里能满足得了鬼?而且我们又不是什么关系。我上次还说让你晚上别跟我一起睡,你怎么不听这个?冉宿梦莫名有些烦躁起来,她用力捏了一下白从霜的手,将那手按在自己腰上,不让她乱动,我很累了,我要睡觉。你少来逗我。
  你在对我发脾气么?
  冉宿梦被哽住,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猛地坐起身来,低头看向那懒懒散散并无太多表情的白从霜。她在朦胧的夜色微光下看到那张脸,对上那双眼眸,突然就泄了气,又认命地躺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白从霜,我要睡觉了。
  第62章 062 痛苦 /现/在/的/样/子/
  在想睡而未睡着的这段时间里, 冉宿梦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白从霜的脸。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恨死这个鬼了。如果不是白从霜瞎捣鼓什么阵法,她也就不会被绑定,也不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经历这一切。最重要的是, 在最开始,她一直都是被白从霜杀掉的!
  即使死亡瞬间感觉同步又如何?白从霜是鬼怪, 她是人类, 鬼怪能承受的上限与人类怎么都不一样。更何况白从霜还是个疯的, 她喜欢的就是那种感觉。冉宿梦可享受不来。
  但是,但是啊,不得不说不得不提对冉宿梦这规规矩矩了二十多年的人类来说,第二次过来时的体验, 实在是太超前了。哪怕冉宿梦一直努力想忘掉,可越想忘记,却越忘不掉。哪怕白从霜是只鬼, 她的样貌也是冉宿梦活了这么久见过最美的了。在很多时候与白从霜对视时, 冉宿梦都会为那美貌所折服。
  她只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类而已所以, 她是颜狗这件事也非常正常吧?普通人会被美**惑, 也会慕强, 这一切都很合理吧?
  冉宿梦也不想变成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但是随着死亡次数越来越多,她如今对死亡的畏惧是真的越来越少了。痛苦可以忍受,那一瞬间的无助、无力与绝望也可以克服,哪怕她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萎靡状态,但她总会恢复精神的。这不代表她享受这种状态, 只是冉宿梦不得不接受这一切。她不可以放弃,她必须努力必须变强必须坚持下去,而在这段必须的、不能回头的路上, 陪伴着她的只有跟她产生了联系的白从霜而已。
  这么多时间的相处,冉宿梦的成长与变强离不开白从霜,她这一身装备甚至都是白从霜给的。哪怕冉宿梦不愿意承认,但她在幻梦世界唯一能够相信的、唯一能够信赖的,也只有白从霜了。
  白从霜说得没错,或者说这只鬼一直以来的判断就没有错过。冉宿梦确实一边依赖着、信赖着、不自觉地想要亲近白从霜,另一边的理智却不断告诉她白从霜是个鬼,她不能离白从霜这样近、不该这样去信任一个鬼怪。矛盾而复杂,她确实如此。
  她也确实害怕自己会对白从霜产生感情,无论是哪一种感情,所以她不敢去正视这一切。思绪稍一放松,她就立刻警觉,强行打断一切旖旎的猜想,然后告诉自己:你要变强,要杀死白从霜。
  在这来往于现实与幻梦的路上,她太孤独也太无助了。在现实世界孤身一人的夜晚,冉宿梦也会质疑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可她不敢放弃。
  身后冰冷的感觉,腰间上那搭上来的手是冰凉的。可哪怕就是这样的触感,冉宿梦竟逐渐习惯了,在习惯之余,她竟可怕的感到些许心安。
  冉宿梦理智上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这样太可怕也太难以控制了,她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可情感上,她无能为力地依赖着。
  冉宿梦闭上眼睛:她不想孤身一人。
  但这偌大的压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未知一切的一切都在压迫着她。她不想成为现实世界的罪人,又不甘心就此死去,尤其当她死亡后产生的结果也是未知时,她连真正的死亡都不敢了。
  忽然的,冉宿梦搭上白从霜的手。她的手指描摹过白从霜的手指,一点点触碰着。
  白从霜手指略蜷缩一瞬,而后将她的手抓住了。
  白从霜,我们是什么关系?冉宿梦没有挣脱白从霜的手,而是如此问道。她声音略有颤抖,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天真,她说,我们是鬼怪与人类的关系。我们是师傅与徒弟的关系。我们是绑定与被绑定者的关系。我们相互联结,密不可分,共享着死亡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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