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老太太说完,就想过来拽琢词。
琢词闪了下,一只西装外套的手臂也横在中间。
谢殊鹤神态微沉,“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你算什么东西?我带我孙子回家,有你什么事?!”老太太是逮人就骂。
琢词转身去拿了墙上挂着的棒球棍,挥挥闪闪把老太太赶了出去。
而老头和聂棠以及那个少年,为了护着老太太,也一并被赶了出去。
琢词收起棒球棍,将大门锁上。
只见那老太太就地一倒,躺在了路上,嚎啕大哭:“没心肝的家伙哟,拿着棍子打亲生奶奶,被教坏了……坏女人!把我孙子教成这样!贱死了!琢词你跟奶奶回家吧,回到家就好了,英国那么好的地方……”
跟唱戏似的。
聂棠和那个老头就比较稳定了,“琢词,你真想在这里度过一生吗?别闹了,爸爸专门请假来接你,你现在跟着爸爸回去,你依然……”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别再来了,很烦。”琢词一手拉着谢殊鹤,一手拉着施舅妈,转头进屋。
但进屋前,一道怯生生的声音用中文喊了句:“琢词哥哥。”
琢词回头,用英文问他:“你现在说中文,他们还会骂你吗?”
少年点了点头,“会的。”
“所以那不是我的家,你带他们回去吧。”琢词说完,进屋关上了别墅门。
门外的哭天喊地持续了几分钟,终于消停了。
琢词撩开窗纱看了眼,看见少年和聂棠搀扶着两个老人,上了车。
车子消失,过了几分钟,收到妻子信息的施舅舅赶回了家,家里已经暂时太平了。
施舅舅爆了句脏话,恨不得把那四人打一顿。
施舅妈略带歉意地看了眼谢殊鹤,“小殊,你别太在意,这些事……”
谢殊鹤摇首,“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
施舅妈嗯了声。
施弥也赶了回来,听说了什么情况后,先安抚了下琢词,再对谢殊鹤道:“小殊,方便出来说几句话吗?”
谢殊鹤起身,同施弥走到院子里。
施弥从西装外套的口袋摸出一盒女士香烟,“介意吗?”
“您随意。”
施弥点火,抽了一口,道:“让你看笑话了,真的不好意思,但你放心,这些破事我会自己解决,不会影响到你和词宝,但是我想,你需要知情。”
“我长话短说。”施弥吐出雾气,“我和琢词的爸爸是在国外留学认识的。”
聂棠是穷小子,但身上带有一股韧劲,吸引了施弥。
当年真是年少轻狂,施弥不顾家里兄长的反对,毅然决然跟聂棠结了婚,甚至没有回一次国。
也是那时起,施弥和国内亲人的关系变得很糟糕,也没有去缓和。
她和聂棠都很忙,刚开始那几年,为了留在英国,做了很多努力。
第四年,获得绿卡,琢词出生,聂棠把国内的父母接了过来帮忙带琢词。
但施弥和聂父聂母不断有摩擦,时间长了,整个屋子都像弥漫着火药味,任何人一句话都能引爆无休止的争吵。
逐渐的,大家都变得很疲惫,聂棠也是在那时候变了的。
身上的韧劲变成圆滑,是施弥讨厌的样子。
但那会儿的自己,也是施弥讨厌的样子。
她与国内亲人切断了联系,唯一能有羁绊的,就是聂棠和琢词。
琢词还小,她没办法再切断。
但之后,是聂棠整日不着家,因为那个家,谁待着都烦。
施弥开始变得有点神经质,也笃定聂棠一定出轨了,时不时就被聂棠和聂母折腾得崩溃抓狂大哭大叫。
聂棠让她去看心理医生。
施弥看了一眼年幼被自己吓哭的琢词,去看了心理医生。但后面证实了聂棠确实出轨了,而且非婚生子只比琢词小两岁。
施弥那几年很糟糕,每天数十通电话让聂棠回家。
后来,聂棠几乎不接电话。
有一次,琢词发了高烧,聂母一通电话,聂棠才回了家。
再后来,琢词经常生病,聂棠经常回家。
“他还那么小,就因为我,把自己泡在冷水里,或者故意摔跤。最后一次,是词宝六岁,在晚上偷偷出去,在外面的雪地里受冻。”施弥想起当时的发现,眼眶还是湿润了,“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当时他高烧,肺部发炎,那是我第一次差点失去他。”
琢词小小的身体躺在病床上,手背有留置针,高烧导致的痉挛呕吐,让那时的施弥决定离婚。
琢词还在医院里,父母打起了离婚官司,争夺赔偿和抚养权。
聂棠的律师指出施弥故意伤害儿子而换取丈夫的归家,还拍下了琢词的手臂、背部、腿上的淤青照片呈上法庭。
那是施弥第二次差点失去琢词。
最后,是医院监控拍到,开庭前一天,聂母在医院角落里使劲掐琢词的身上才有的淤青。
施弥当时哭得不像话。
纠纷结束后,她带着琢词去了英国南部的海滨城市,继续生活着。
琢词很快乐。
直到近几年,施弥陆陆续续和国内亲人联系上,关系好了,才有了今年彻底回来的念头。
施弥的妈妈说:“家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
把一切说完,虽然不算狗血,但也实在难堪,施弥苦笑了下,“好像说的都是我的糟糕史,不过你应该能从中知道琢词的父亲和爷爷奶奶是什么样的人、琢词曾经在什么样的环境度过了童年。”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干扰到词宝。”施弥灭了烟,火星溅了几点出来,熄下了,“我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
“需要帮忙吗?”谢殊鹤问。
施弥看了一眼家族战争中的得主,笑道:“大材小用了。”
虽从未看过他动真格,但施弥知道他的手腕能够狠辣。
“我现在去找他们,别跟词宝说。”施弥说下这话,驱着灰色车子离开。
第34章
没人知道施弥是怎么跟聂家人说的, 又给了聂家人什么,总之, 没再来找琢词了。
这一出意外,是个小插曲,琢词没有被影响到心情,也没有再提过这种事。
他很擅长遗忘不开心。
人在世间不可能事事称心,大家的人生都会有擦不掉的污渍存在。
只要不一定盯着污渍过不去,时间就可以将人生白纸无限延长,书写自己所希望的经历。
什么事,都总能过去的。
都算不上什么。
琢词是这么想的。
他希望妈妈也能做到。
晚上,他拿着小鳄鱼故事书来到施弥房间,“妈妈,你好久没给我讲故事了,今晚我给你讲故事吧。”
逻辑链还是怪怪的,但施弥摸着他脑袋,“好啊。”
琢词坐在施弥的脚边, 脑袋靠在她腿上,讲起了小鳄鱼怎么交朋友。
故事很短, 但每个字琢词都认识了,已经不用看拼音就能说出来。
合上最后一页,琢词说完了, 蹭了蹭妈妈的怀,“妈妈,好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我现在很好,你也很好,那我们就过好现在很好的日子, 把以前都忘掉,是不是?”
“你说的很有道理。”
“嗯,那你让舅舅他们也快点忘掉,别生气了,不值得。”琢词嗅着妈妈怀里的淡淡栀子花香味,想起还会骂骂咧咧的舅舅和忧愁的舅妈,说道。
他不希望大家太在意坏事。
而且现在坏事也解决了,就更不要一直往回琢磨了。
“好,你舅舅就是脾气不好。”
“那明天你煮个菊花茶给他下下火吧。”
真好。
现在的日子,真好,他很喜欢。
然后琢词听见施弥女士说:“你下次不要往人家小殊脖子亲了,这回全是,别人看到多不好。”
琢词耳朵都瞬间红了,“我哪、我、你都……”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但琢词说不出来,只能瓮声道:“我知道了。”
施弥顺了顺儿子的毛发,“好了,去回房间睡觉吧,不要担心妈妈。”
“嗯,那你记得跟舅舅说别生气了。”琢词说完,关上了房间门。。
琢词知道订婚要各自见家长,然后再两家人见面,所以谢殊鹤提出要带他回谢家老宅时,琢词同意了。
早起后,他选了一套很乖的衣服,白衬衫,米黄色格子马甲和长裤。
下了楼,男朋友正在和祖祖聊天,看见琢词,问:“好了么?”
琢词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带什么见面礼。”
“不用,我准备好了。”谢殊鹤说完,回头对施老太太告别。
琢词也吻了吻祖祖的花白发丝,和男朋友一起出门了。
车子就停在门口,琢词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