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官周没什么话想说,但被他一问,就快速地找了个借口:“要是我爸昨天睡了怎么办。”
他心里清楚没有这个可能。
因为官衡像是在网线上买了套房,办了永久居留证。
官周手机常年振动,这样的强度正好是手机放身上白天能注意,晚上扔床脚睡觉吵不醒。
而官衡却是一年到头时时刻刻响铃,还要把铃声拉到最大,生怕错过一条信息,哪怕是广告推送。
反正谢以不知道。
谢以真被他问住了,显然没考虑到这个结果,他靠在办公桌上,沉思片刻后,给了个答案:“不知道。”
官周抬眼看他。
“不知道要从哪找,怎么找,但知道的是,一定会找。”他说,“不过就是有方向和没方向的区别,可能会用个蠢办法,顺着沿路找过去。昨天去的地方都走一遍,没去过的地方也走一遍。一路问过去。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以找到。”
他想了想这个画面,觉得有点凄惨,又不免好笑,戏谑道:“像寻找走失儿童。如果你下次再丢,我就去弄个广告布,把你的照片印在上面,配字放我的电话号码,然后挂在车后面,绕城一周。”
“……”
官周很难想象这个画面,更不能接受他的脸丢在这种地方,光是听着就磨了磨后牙。
水咕噜咕噜地烧开了,雾气从壶嘴冒出来,随着加热板长长的一声“滴”后,又停止了。
谢以舀了勺蜂蜜连着勺子一起放进杯子里,倒进了热水,慢条斯理地捏着勺柄搅匀了,缓缓走到官周面前,没急着给他,端在手上放凉。
“如果不喜欢这样的方式,那就稍微乖一点。”他温声说,停了停,又弯着眉眼补了一句,“虽然已经很乖了,特别是今天。”
“……”官周没吱声,冲他伸了手,示意他给杯子。
谢以递给他,像照顾四五岁、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小朋友一样,提醒道:“烫,等一会儿再喝。”
官周接过杯子,低着头,安静地用勺柄搅着浅黄色的水。蜂蜜已经化开了,蒸腾的水雾扑在面上,自带几分香甜气。
谢以看了他一会儿,以为他没事了,又坐回了办公桌后,像平常一样抽了张毛边纸,拿起毛笔,在笔洗里散开凝毛,开始写字。
蜂蜜水渐渐放凉,官周少少地抿了一口,清甜顿时侵入唇齿间,淡淡的,甜度正好,不腻,却让他鬼使神差地又想到了一股清浅的白茶味。
他喝了半杯,在一片静谧之中开口:“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谢以正好落到最后一笔,提笔,收尾,抬起头看他,怀疑他喝蜂蜜水喝醉了,连记忆都混淆不清,含笑又无奈地陈述道:“小孩,如果不是我记错了,那么好像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官周说:“可以有一下。”
谢以愣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官周重复,“可以有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宝贝们~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顺遂,代表小周和舅舅一起祝大家龙年大吉,龙腾虎跃~
因为怕盗文,防盗比例设的最低的30%,因为很多朋友前面几章看过啦~等后续发多了大致会调至80%。全文大概35万字左右,谢谢宝贝们的支持~
第29章 “联系方式,要不要。”
官周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一口气喝完了剩下半杯蜂蜜水,站起来,走过去, 在第一次来茶室时官衡把他推到的位置上停下,垂着眼看着谢以。
语气很寡淡,表情也不怎么热络, 配合着说出的话显得很变扭。
“联系方式, 要不要。”
空调的风叶呼呼作响, 凉气渗进少年平仄的话音里, 偏偏屋外阳光正好,柔光洒在眼前人的眉眼上,很亮。
明明语调依旧冷漠, 乍一听还有点凶, 像来找事的,在他嘴里却成了一种微妙的软化。
谢以讶异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弯了弯嘴角:“要。”
他干脆地拿出手机, 调出了拨号页,推至官周面前。
官周动作很快, 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输了一串数字, 最后点下拨通, 随之而来的是口袋里嗡嗡的振动。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顺势一转, 尾端落进掌心里, 手悬在红色拒接按钮上, 刚要按下去蓦然停顿了一下。停了停, 又不留痕迹移到了绿键上,接通了,又立刻挂掉。
像某种莫名的仪式感,两个人面对面地存下对方号码,设置备注。
官周输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就输了一个“病”字。他指腹摩挲着手机背面,无来由地涌上一阵心虚,默默地删掉,改成了端端正正的“谢以”两个字。
输完,他躲在手机后,默不作声地抬起眼,瞄了一眼谢以。
他有点好奇谢以给他改的什么备注,虽然知道一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名字,说不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孩”“小朋友”,甚至是之前瞎喊过让人牙疼的“小猫”。
但是万一呢。
谢以恰好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以为他是嫌慢,告知道:“好了。”
“哪里好了?”官周蹙了蹙眉。
谢以:“号码存好了。”
“没好。”官周说。
“微信。”他每个字都蹦得很生硬,“不要么。”
配合着表情,颇有一种我今天就是想给你,你要是拒绝你就完蛋了的威吓。
谢以对他的突然式主动很受用,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给就能给的,笑笑说:“我没有微信。”
官周翻出二维码的手一停,显然没想过这个答案,还有点不敢相信:“你不用微信??”
“那你用什么?”官周问。
谢以拿起手机,面对他晃了晃,上面还是通话界面,不过顶上一行的最新记录变了。
两个字的备注在官周眼前一晃而过。
官周要脸,不好意思盯着看,只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粗略地扫了一下。
有一个冰字。
冰?冰什么??
官周思考了一下,冰的遣词造句也都是些什么冰块、冰山、冰雹,没一个像是夸人的词。
谢以把手机倒叩在桌面上,回答他的问题:“电话,或者短信。”
“……”什么老年风格。
官周盯了他几秒,面面相觑,然后在谢以的注视下,纡尊降贵地抬步,绕到办公桌后面,停在他面前,伸出手:“给我。”
谢以挑眉。
“手机。”官周说。
谢以笑了,真把手机解锁递给他,忍了忍,没忍住:“你在外面也是这么横么?”
他又说:“怎么要个手机跟打劫似的,别人没意见么?”
官周也没真打算随便动他手机,为了让他方便看清自己的动作,还特意就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谢以坐在椅子上也不需要动,这个角度,垂一垂眼就能看到他在做什么。
他听言抬头看向谢以,面色有点凉:“你有意见?”
看上去要翻脸。
谢以曲起食指抵着唇角,偏过头闷闷地咳了两声,胸腔起伏,像是笑得:“不敢有,你继续——”
官周低下头,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句:“没跟别人要过。”
如果让胡勉或者周宇航来听这句话,一定会当即感动到落泪,这语气里自带着朕皇恩浩荡没想到你还不感恩的架势。
谢以没听清,看着他在自己手机上翻了两下,找到了应用商店,熟练地下了个绿色软件。
“你这是……?”谢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官周给了个肯定答案:“帮你注册。”
这下是真的意料之外了,谢以抱着胳膊,往后靠了靠,眯着眼睛打量他。
官周等着下载进度,感受到这束炽热的目光:“你干嘛?”
谢以想了想,蓦然倾下身子,手肘抵在椅子把手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真醒酒了?昨天醉得那么厉害,是不是还没消?”
官周睨着眼前突然靠近的人,猝不及防地咬了咬舌尖,冷声憋了一句:“比你都清醒。”
如果不是酒精侵入了大脑,那还能是什么原因,能让人像壳子里换个内胆?
不等谢以想明白,官周又说:“报号码。”
屏幕停在验证码界面,谢以报一个数,官周输一个数。
等待验证码的时候,官周望着界面倒数的数字,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去年寒假周宇航去了乡下的姥姥家过年,偏僻,没网,连个同龄的人也没有,过得比他在山里还惨。
人憋久了,就容易变态。那阵子周宇航不分昼夜,每个月要用一百块钱花在电话费上,给他打完给胡勉打,给胡勉打完给孟瑶打,连王谦虎都能拉着聊两句。
开学以后蹲在官周脚边上哭,官周本来以为他哭的是喜获自由,听了几分钟发现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周哥,真的,人老了真的太难过了,我是真的伤心了。”周宇航捂着脸,声音压得很低,还知道介意别人异样的目光,“我姥姥,才70岁,风华正茂、夕阳恋第二春刚刚开春的年纪,就已经有老年痴呆的征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