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过了这一茬!我们小以小周就要迎来双人蜜月!(bushi)
  第41章 “试试,没人看见。”
  “他挨了几下, 仗着考场人多,一直在躲。没人能证明他说了什么话,只能看到他在挨打, 所以最后他什么事都没有,我哥却还背了个处分。”周宇航愤愤道。
  其实具体说了什么,周宇航也只知道个大概, 还是跟同考场的兄弟偷偷摸摸打听来的。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 一定是些乌烟瘴气不堪入耳的话。就凭官周时隔这么久, 回忆起这件事仍冷得能掉冰碴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周宇航总结:“反正这人, 就是一驴皮做的,打不通讲不通骂不通,摊上就是一张狗皮膏药。他挨打, 天经地义。”
  官周蹲在花坛边上, 沉着张脸,眉尖烦闷地动了动。他微低着头,半张脸埋进领口,闭了闭眼睛缓口气, 努力做到心平气和。
  眼前被黑暗笼罩中,手掌一凉, 有人拉住他的手。
  他睁开眼, 谢以站着, 俯身看着他, 眸光从低垂的眼皮下投出来, 像一缕轻轻的风, 温和而又轻柔。
  官周刚聚起来的那股躁气, 没有理由的, 沉寂了下来。
  谢以伸手握住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捏了捏他薄薄的掌心,突然问道:“模考的教室和你们这教室一样吗?”
  周宇航将气撒在绿植上,咬牙切齿地揪了一片叶子下来:“问这个干嘛?当然一样,在自己学校考的。”
  谢以来的时候穿过走廊,路过不少正在上课的班级,顺便地掠过一眼,对教室布局有一些浅略的印象。
  官周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没多说,带他上楼回了教室。
  江北一中晚自习下周才开始,他们聊了半天,这个点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走廊上只剩几个拿着拖把的值日生。
  高三一班人全走了,大门关着,老式的铁杆栓进门框里。为了防止学生忘带作业,黄铜小锁装饰似的挂在铁片上,拉一拉就能轻轻松松地打开。
  官周推开门,摁下墙面上的开关。
  头顶一管管长灯在短暂的闪烁之后稳定下来,教室乍然亮起,抹过的黑板上还泛着水光,干干净净,只留右上角单独框住的“高考倒计时”。
  “你要看什么?”官周靠在门框上,瞥了一眼谢以。
  谢以走进去,就停在门口,仰头扫了一圈教室上半截。
  周宇航一头雾水,往官周身边凑了凑:“他干什么?没见过真男人的斗争,被社会的险恶吓懵了头,来观赏天花板上不一样的风景?”
  官周直截了当地抛了三个字:“不知道。”
  周宇航更懵:“不知道你还带他来?你都不问问他来干什么?”
  “看不出来?”官周语气平静:“他来散步。”
  “……”
  周宇航彻底说不出来话,他哥最近可能有点心情太好了,好得让他承受不住。
  他闭上了嘴,顺势靠在官周身边,曲着手肘就要架在旁边人的肩上。
  “行吧,散散步,饭前消食有利于身心健——操!”他话说一半,猛地停住,准备借力的人轻飘飘地侧了个身,躲开了他的胳膊,周宇航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
  “老大!你躲我干嘛!!”周宇航扶着门框惊魂未定,一脸不可思议。
  官周淡淡反问:“没习惯?”
  “……”习惯的。
  可最近他哥不是心情好吗!亲近一下怎么了!
  周宇航伸出手指着里头那位走到教室后门的人,痛心疾首道:“那为什么你不躲他!”
  官周纳闷:“我躲他干嘛?”
  “他今天——不是今天!他刚才就碰你那么多下,你都没有躲!我就以为……!”周宇航委屈巴巴,“为什么!你为什么躲我不躲他!”
  官周愣住了。
  手掌仿佛重新传来奇怪的触感,被人用指腹轻轻地捏了一下。
  周宇航这么一问,这些动作突然地被放到明面上,顿时更清晰,难以忽略。
  这样倏忽一想,就不自觉地延展到更多。
  比如谢以总喜欢搭着他的肩,喜欢扶上他后脖颈推着他走,有时候抵在他肩上,半边身子的重量全落给了他,还自然得很。
  为什么不躲谢以?
  这个想法刚刚在他脑海中成型,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当事人站在远处面向他问:“模考坐哪个位置?”
  官周收回那些发散的想法,指了个方向:“那儿。”
  他坐的位置靠后又靠墙,刚好在角落里,考场格局布置得每一组之间都留出宽宽一条道,传不了小话递不了小抄,所以张扬才敢仗着别人听不见,有恃无恐地挑衅他。
  谢以走过去,站在那个位置,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了远处嵌在高墙上冒着红光的机器,片刻后,转身往门外走:“走吧。”
  官周疑惑看他:“你看出什么了?”
  谢以熟练地扣上他的肩,欲盖弥彰:“不确定,说不准给你个惊喜。”
  官周没在意,他歪了歪脑袋,目光落在肩上那只筋骨匀亭的手上,虽然清瘦得皮贴着骨,修长的手指上指节突出,但又不至于嶙峋得失去美感。
  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肩,像每次甩掉周宇航的咸猪手一样,小动作地让这只手微微往下滑了滑。不过只滑了几寸,这只手便又自觉地调整了位置,往上挪了回来。
  官周认真地感受了一下,他心里罕见地没有排斥的感觉,像平时一样正常,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细脚伶仃地爬过。
  描述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感觉,反正很奇怪。
  他默默收回眼,余光一扫,不小心望见了后头瘪着个嘴跟着的人。
  周宇航的眼神幽怨又悲怮,像深宫里苦等十八年的冷宫弃妃,明明闭紧了嘴,却满脸透露出来大写的四个字。
  ——左脸“谴责”,右脸“渣男”。
  官周:“……”
  他们离开学校,校门口街道上的路灯亮了一路,各种各样的小摊车从各个街头巷口窜出来,仿佛一到夜间就从珊瑚礁里窜出来的鱼。
  “老大,你今天回去一定要好好准备!”周宇航拽着书包带,像即将远送将军出征,语重心长,“这一波关系重大,他既然敢踩到我们头上,那就让他好好看看我们的硬家伙!让他知道,在别人的场子,狂归狂傲归傲,做人还是得低调!”
  官周脸又往衣领里埋了埋,恨不得跟他分条楚河汉界:“……赶紧滚。”
  周宇航走了。
  官周拉开外套拉链,早秋的晚风清凉地掠过,不知道从哪蕴了一缕桂花香,淡淡地在风里一晃而过。
  他缓缓呼了口气,转头看见谢以早已拉开了副驾驶的大门,靠在车上等。
  对方温润地望着他,发丝曳动在同一阵风中,眉目舒展,深黑色的瞳仁里映着他背后惶惶的灯光,仿佛碎了一眼的星子,显得格外的亮。
  谢以问:“好了?”
  官周看着他,快速地眨了下眼,复而低头,径直擦过他的身边,一声不吭地钻进车里。
  车开入大道,缓缓穿过跨江大桥,沿江的建筑高灯五光十色,连江面上的倒影也流光溢彩。
  这个点是刚吃过晚饭的点,白天里的车水马龙闹市喧嚣逐渐沉寂,换成了一种恬静的烟火气。城市里个个光鲜亮丽的人,从这个时间开始,才陆陆续续地褪掉了外衣,回归了自己。
  官周歪斜地靠在车门上,额头抵着车窗,眼睛里晃过沿路一瞬瞬的画面。
  今天仍旧是谢以一个人开车,李叔没有来,车里安静得有些沉默,两个人心里都藏着东西。
  钢化玻璃又硬又冷,像吸水的海绵一样从人身上汲取温度,官周额下的那一小块甚至隐隐发热。
  他舔了舔唇,打破了一片静默,突然无来由地问了一句:“你一直开这么慢么?”
  谢以揣测了一下这位大少爷的意思:“嫌慢了?”
  官周答非所问:“快的话能有多快?”
  谢以挑了挑眉:“你想试试?”
  官周淡淡地“嗯”了一声。
  “别人开没意思,自己试才有意思。”谢以话里有话,带着某种怂恿的意味。
  官周蹙了蹙眉,看他像看单细胞生物,难得耐心地提醒道:“我没成年。”
  谢以欣欣然应了一声。
  官周以为他没懂,进一步解释:“没驾照。”
  谢以弯了弯唇,尖尖的嘴角弧度懒散又恣意,外头霓虹灯姹紫嫣红,显得他那张病气的脸上平添层艳色,清淡的气质倏忽变得浓郁。
  他说出来的话无法无天,蛊惑着人:“试试,没人看见。你觉得我会卖你么?”
  谢以眸光微动,转眼看见少年默了默,然后把黏在车门上的身体坐正了,真的认真地想了想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片刻后,副驾驶伸出一只蠢蠢欲动的手,摸向了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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