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祝星禾什么都没喊,因为未来男朋友的妈妈就坐在他身边,他哪好意思大呼小叫。
虽然活动流程里并未设置粉丝互动的环节,但祝星禾今天的精心打扮并没有白费,他成功吸引了阮郁的视线,对视了好几次——这绝不是他的主观臆想,他手中的gopro记录了活动的全过程,有视频为证。
活动结束后,粉丝们在安保的引导下有序退场。
走出商场的时候天都黑了,绚丽多彩的霓虹将这片繁华之地妆点得美轮美奂。
祝星禾和诸葛秋慈亲密地牵着手,似母女似姐妹,漫步在熙来攘往的人潮里。
有个疑问悬在祝星禾心头,犹如晴空之上的一片乌云,扰得他心绪不宁。
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他状似无意地提起:“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姓诸葛的人。”
诸葛秋慈问:“第一个是谁?”
“我的高中同学,”祝星禾说,“他叫诸葛兢,兢兢业业的兢。”
“怎么会这么巧,”诸葛秋慈又惊又喜,“诸葛兢是我哥哥的小儿子,是我的侄子。”
因为一个稀有的姓氏而产生的无端猜想就这样得以证实,祝星禾却意外的平静。
据说只要通过六个人,就可以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有所关联。
原来冥冥之中他和李如深早就产生了联系,如果这个把他们联系起来的人不是曾经霸凌过他的男同学就好了。
第42章
为了结束这个不想也不能再继续的话题,祝星禾拉着诸葛秋慈进了刚巧路过的zara,迅速挑了一套朴素的男装。
进更衣室之前是个纯欲美少女,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个纤秀美少年,把导购员都看傻眼了。
他又挑了一顶牛油果绿的棒球帽,盖住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直接穿着新衣服去柜台买单,把换下来的女装和假发装进购物袋里。
从zara出来,祝星禾面不改色地撒谎:“本来说好了要和你一起吃饭的,可我晚上还有课,得赶回学校去,只能下次再约了。”
诸葛秋慈已经让李如深帮她订好了餐厅,但她总不能撺掇祝星禾逃课,于是笑着说:“没关系,来日方长嘛,等你哪天有空,随时联系我,我有的是时间。”
到了约定地点,李如深已经在等他们了。
李如深看着他们携手走来,明明是初次见面却亲密无间,诸葛秋慈对祝星禾的喜欢显而易见。他微微一笑,帮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副驾上的茶梨兴奋地叫个不停。
等诸葛秋慈先上车,祝星禾才开口:“秋姨,这个点儿堵车堵得厉害,我还是去坐地铁更方便,正好旁边就是地铁站。”
李如深闻言一怔:“不是要去吃饭吗?”
诸葛秋慈代为回答:“小禾要回学校上课。”她又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把两份礼物交给祝星禾,“这个袋子里是一幅茶梨的画像,我自己画的;这个袋子里是一盒无花果,我自己种的。”
祝星禾很感动:“谢谢秋姨,我超喜欢吃无花果。”
诸葛秋慈说:“现在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除了无花果,庄园里还有葡萄、石榴、橘子、柿子、枣,都是我和如深他爸爸种的,等周末你来玩儿,想摘多少摘多少。”
祝星禾点了点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去。”
诸葛秋慈丝毫没意识到这是推托之词,和蔼地说:“好,我等着你。”
“那我走了秋姨,拜拜。”祝星禾有些不敢直视她饱含真诚与期待的眼睛,他看了李如深一眼,匆匆丢下一句“拜拜”,就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诸葛秋慈看着祝星禾的背影,面带微笑,轻声慢语:“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小禾就很喜欢,他身上有种非常独特的气质,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他是在充满爱意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却又没有这种孩子身上常见的那些毛病。”
李如深也注视着祝星禾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他觉得祝星禾刚才的表现不太对劲,又觉得这种不对劲是正常的,毕竟今天这个充满戏剧性的巧合连他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从来不相信“命运”、“天意”这些东西,但是今天,他有点动摇了,或许他和祝星禾就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诸葛秋慈收回目光,拍了拍李如深的手臂:“走吧,找你爸去。”
……
祝星禾没去学校,而是回家了。
纪松沉听见开关门的动静,从房间出来,底气不足地问:“你不是说要在翼庄住几天吗,怎么又回来了?”
祝星禾没吭声,默默地换好鞋,走到纪松沉面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纪松沉猛地僵住:“你……你干吗?”
祝星禾还是一言不发,很快,纪松沉感觉到胸口一片潮湿。
“你在哭吗?”纪松沉偏头去看,可是帽檐把祝星禾的脸挡住了。他长叹一声,抬手抱住祝星禾,将清瘦的身躯纳入他宽阔的胸怀,“是因为你妈生病的事吗?”
祝星禾微弱地“嗯”了一声。
纪松沉轻抚着他的脊背,低声安慰:“干妈就是怕你这样,所以才千方百计地瞒着你。不过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那就是个小病,干妈已经痊愈了,她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祝星禾又“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哭腔。
纪松沉不擅长低头认错,但现在是重归于好的最佳时机,他不能错过,憋了半晌才开口:“前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大吼大叫,口不择言,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并且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保护你。”
祝星禾的眼泪都快收住了,被他这么一说,又流得更凶了。
过了好一会儿,祝星禾放开纪松沉,瓮声瓮气地问:“你吃晚饭了吗?我饿了。”
“想吃什么?”纪松沉说,“我来点。”
“只要是甜的就行。”祝星禾转身拿起地上的袋子,“我先去洗个澡。”
回到房间,祝星禾长出一口气。
堵在心里的愁绪仿佛随着眼泪一起排出体外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洗完澡,换上家居服,祝星禾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查看诸葛秋慈送他的礼物——那幅画已经用画框装裱起来,是一幅色彩斑斓的水彩画,画的是茶梨在花丛中追逐一只蝴蝶,他虽然不懂绘画,却能从中感受到小狗的快乐;那些无花果显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颗颗红润饱满,散发着诱人的果香,而且包装也很用心,每一颗都套着网套,分装在带隔板的礼盒里。
他给画和无花果分别拍了照片,然后把画摆在梳妆台上,拿着无花果出去,和纪松沉分享。
“嗯,好甜。”纪松沉一口一个,“哪儿买的?”
“别人送的。”
“谁送的?”
“一个朋友。”
他这么含糊其辞,明显是有猫腻,纪松沉意识到了,却没追问,才刚和好,可不敢再惹他。
门铃响了,祝星禾去开门,从外卖员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袋子,道了声谢。
纪松沉给他点了一个爆浆蓝莓小蛋糕、一块榴莲千层和一块荔浦芋头千层,都是他爱吃的。
刚吃了没两口,门铃又响,这回换纪松沉去开门,拎回来两杯奶茶。
祝星禾边吃边喝,疯狂摄入糖分,胖不胖的先不管了,让自己开心起来最重要。
吃饱喝足,祝星禾收拾干净,去了书房。
书房就是他的琴房,他在b站上传的弹奏视频都是在这里拍的。
师父说了,“敦煌杯”初赛和复赛的曲子让他自己定,他得尽快定下来,然后抓紧时间练习。
祝星禾把他收集的几本乐谱大致翻了一遍,很快就做好了决定,取出琵琶,一首曲子还没弹完,手机响了。
他猜是李如深,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李如深。
李如深:[下课了吗?]
祝星禾:[嗯。]
李如深:[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祝星禾:[哪个门?]
李如深:[北门。]
祝星禾:[等我十分钟。]
李如深:[好。]
祝星禾把在zara买的那身衣服从脏衣篮里找出来,回卧室换上,找个好看的袋子把李如深那两件衣服装起来,再拿上前天晚上和梁姵琪一起逛街买的那份礼物,揣上手机和车钥匙出门了。
他骑着小摩托,从南门进入学校,横穿校园,从北门出来,这样他今晚说的谎言就不会被拆穿。
李如深就站在路灯下,晕黄的灯光笼罩着他,让他显得很不真实,像一个美好而易逝的幻影。
看到祝星禾,李如深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旋即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犹如冰消雪融。
祝星禾却莫名地想哭,他竭力忍住,把车停在人行道上,拎着两个袋子来到李如深面前,若无其事地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李如深说:“我觉得我们今晚应该单独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