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叫人看看,虽然薛父早早的去了,但如今少东家已经长成了,早些年趁着少东家年幼心思浮了的那些人,也该紧紧皮子了。
薛宝钗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般的志气,不过也没有打击他。
“哥哥既然这样说了,不如先随便接个铺子的生意,先试着跟一跟。”
不过还是那句话,薛家家大业大,一时半会儿还败不完的,要是以后都让那些蛀虫吃的脑满肠肥的,还不如先拿出来给薛蟠练练手。
人都说,富二代要是不行,家里人宁愿让他就那样游手好闲的玩乐着,也不敢让他去创业,说不定创业亏了的还不如玩乐花掉的省钱。
在这儿也是同理,薛姨妈溺爱薛蟠是一个原因,可叫他这么玩乐着,又能败多少家财,若是让薛蟠接手家业大刀阔斧的一通乱动,亏了的可不止玩乐的一星半点。
“不管做什么,总得要清楚这些事怎么做的。如今薛家现领着内帑钱粮,采办杂料,哥哥一家一家跟去,不管他们带不带哥哥用心做,至少能先增长了见识,再来说其他。”
薛宝钗话锋一转,刺激道:“就是不知道哥哥能不能吃下这个苦。”
薛蟠可听不得别人说他不行,立马拍着胸脯应道:“妹妹考虑周全,事事都替我想好了,我难道连这点苦头都吃不得?”
吃点苦头算什么,吃完了有更大的好处他是知道的,眼见抄家灭族之祸就在眼前,他就是为了自己以后还能舒舒服服的当富贵闲人,现在也得趁着年轻先吃点苦再说。
“如今我们还是得上京,不如趁着这些时日天气正好,直接收拾收拾上京去吧。”
早晚都要去京城的,何况她们那舅舅王子腾似乎马上就要升官了,到时候外派出去,也不在京中,她想做什么或者想叫薛蟠做什么,那位位高权重的舅舅想来也没功夫隔着那么远管束她们。
薛蟠皱着眉头苦着脸:“不是我不想拜见舅舅,着实是不想去看舅妈的脸色。”
舅舅是亲舅舅,可舅妈不是。
那位舅妈一向看不起薛家的身份,要不是有这层亲眷关系在,薛家每年的年节礼物备得再厚也未必进得了王家的大门。
但薛姨妈如今是孀居之人,他们进了京中,那是遍地都是权贵子弟,怕若是独住,容易被人看轻,最好是住到王家去,但那位舅妈肯定是不愿意的。
薛宝钗这才道:“哥哥,你想多了,我们怕是住不了王家,舅舅之后应当会升迁出京,等我们进京的时候,想必他也已经外出赴任了,那位舅妈必定会跟着舅舅一起走,到时候王家府中没有主人,我们恐怕是住不进去的。”
薛蟠听了这话,十分高兴:“那不正好,薛家在京中也有宅子,我们收拾收拾住进去,岂不自由自在。”
薛宝钗摇了摇头:“没有舅舅,你难道忘了母亲还有个姐姐,我们无权无势,住在京中怕是寸步难行,得靠上一门权贵亲戚,到时候哥哥才好敲打京中那些老油条的掌柜们,若是不能住在舅舅家,恐怕得跟着母亲一起住进姨娘嫁入的贾府。”
薛蟠一听要跟长辈住便头疼,问道:“妹妹既然知未来之事,不如直接告诉我,我们去贾府的话,需要注意些什么?”
作为大家族后代,薛姨妈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那就是记住家中大大小小的姻亲关系谱,难得能有自己可以教导儿女的,薛姨妈也不会胡乱扔过不管,自然是好好告诉了薛蟠和薛宝钗的。
贾府中有什么人倒是不需要薛宝钗再给他一一细说了,薛宝钗知道的他问的是别的。
但这要一说,薛宝钗也觉得头疼。
“这关系太乱,恐怕一时半会儿跟哥哥解释不完,索性哥哥是男子,不常在内宅走动。”
沉吟半晌,薛宝钗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们先当不知道贾府之中那许多官司吧,至于对待贾国公府内众人的态度,我觉得还是叫母亲来说说,这事听听母亲的话却是没错的。”
“实在是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楚……”薛宝钗一脸的一言难尽。
薛蟠见薛宝钗这满脸纠结的表情,心中暗暗认为贾府人恐怕也是个大麻烦,倒是让他生出了些去了京中只留个面子情,少与他们那家族中的子弟厮混的想法。
兄妹俩在外间坐了许久,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薛姨妈在内室终于缓了过来,迷糊间听着薛宝钗对薛蟠说话,突然察觉到原来这惹来杀身之祸的根源也有自己往日只顾溺爱的原因,溺子如杀子,她也成了杀掉亲生儿子的侩子手。
薛姨妈默默淌着眼泪,听了半晌,终于沙哑着声音开口:“我那姐姐,你们那姨娘,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且进来叫我也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吧。”
第5章
一家三口人在既然知道未来噩耗的情况下惺惺相惜,好好的合计了许久。
自然也将原本准备去买人之事忘在了脑后,那拐子左等右等,没有等来薛蟠,等不及出去打听了一下。
便听到了因薛姨妈突发疾病将薛蟠半路叫回去的事。那日虽说薛蟠气冲冲的说下人将他绑回来让他丢了面子,可事实上下人哪里敢对着他动手,只将他团团围住,困在了原地,然后说着薛姨妈的不好,薛蟠自己便跑回来了。
他虽混账,却对自己的母亲还是关心至极,以致于完全将买人之事忘在了脑后。
那拐子打听了一通,薛蟠回去之后便未曾再出门,忍不住有些牙疼,连忙转了回去。
香菱还不知道薛蟠之事,只以为自己要被卖给了那位叫冯渊的公子,心中既欢喜又忐忑。
欢喜的是终于可以离开这拐子身边,忐忑是又怕自己遇不到好人家,但她本也无处可去,拐子将她关在房里,她也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里面。
见拐子回来却没有敲打她,又急急忙忙的出门去了,香菱有些疑问,但也只静悄悄的待着,她若是不乖巧,少不得一顿打,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从他手上离开,香菱不想错过。
那拐子回来在房间里一通翻找,最后拿了个小木牌似的物件,出门瞧了瞧香菱的屋子,静静悄悄的,十分满意她的识趣,这才揣着东西出了门。
拐子七拐八拐,走近了一个死胡同里,瞧见四下无人,便伸手在墙边敲了敲,直到找到了一块松动的砖头,用手指头将砖头抠了出来,这砖头抠出来才看出不同来。
这不是和这面墙一样的砖头,而是涂着和前面颜料一般颜色的木桩子,横插在墙面上,拐子将它拖了出来,再次回头看了看,没有人影,这才踩着这桩子从墙上翻了过去。
又从后面的墙上将木桩子拖了回去,前面便又恢复成原状了,谁还能想着,这死胡同和这么高的墙,竟然有人留了这等机关从这里可以翻出去。
死胡同出去是一条河,这河是条死河,涨水的时候才有水流动,是以没有涨水的时候,这死河的水是臭的,也没有鱼虾,所以没什么人往这处来。
拐子熟练的顺着河边溜走,无人发现他的行踪,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处宅院的后门。
拐子躲着人影,在后门敲了敲,吱呀一声开了门,露出个脑袋,上下瞧了瞧。
拐子连忙拿出手中的木牌递过去,那门房接过去瞅了瞅,又瞧了眼四周无人,将人放了进去。
“九爷,事情没办成,那薛蟠走到半路,那薛家的主母病了,薛家出来一伙子人把他带回去了,他就再也没出来过。”
坐在拐子面前的是一袭黑衣的中年男子,瞧着面貌十分的普通,走在路上丝毫不引人注目的那种,此刻眼里透露出的寒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哦?那薛家的主母是真的病了,还是你行事不谨慎被发觉了?”
拐子吓得跪下,连连磕头:“九爷明鉴,我走南闯北干这行这么多年,绝不会犯这等错误坏了爷的事,真的是一点儿风声都没走漏的,这事我保证,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抬手便将一个物件扔到了拐子面前。
拐子定睛一看,那是一个人偶,背后刻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上面贴着一张符纸,透着粉色的字迹,似乎还有些香味,被红线牢牢的缠住,只是上面沾染了些许的血迹,已经污了。
拐子的冷汗唰的一下便下来了,哆哆嗦嗦道:“九……九爷……”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那王道婆学艺不精,见这桃花咒没有起到作用,那冯渊并未立刻把你拐的那丫头娶进门,担心被你找上门来,竟然跑到那冯府的门口去看,若不是我派人盯着,可早就打草惊蛇了。”
“我是见你手上有上等颜色的丫头,才把这差事交给你。你拿了我九爷的钱,居然敢私吞不去办事。叫你收买一个人家,你为了私吞更多的钱,竟然去叫那王道婆下咒,那冯渊是个喜好男风的,这突兀的转性,要是惹来别人的怀疑,坏了我九爷的事,你几条命都赔不起。”
拐子吓得冷汗直冒,连连磕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不一会儿额头变青紫了起来,见九爷不为所动,拐子咬咬牙,继续重重地磕了下去,额头已经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