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但她太心急了,她急着在蔡京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与此同时也怕他会拦下她,于是她又擅自做主,擅自行动。
  结果是花无错和余无语一道赴了黄泉。
  白白浪费了那两颗埋藏极深的好棋子。
  但也因此,底下暗线前来报信,他也才知道,原来她在那一夜,也回来了。
  想到这里,狄飞惊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她,仍是轻声细言,但语气却是意料之外的肯定,“你当初说了,我们是朋友,既是如此,朋友归来,总该见一面才是。”
  花晚晚抬头看向他,脸上的笑意收了一些,“为什么?我杀了雷损,我以为你会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是,雷大堂主对我有恩,我本该出手为他报仇才对。”
  狄飞惊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但你在当时应当也算是死过一次了,不是么?”
  那场爆炸的火药药量是他亲自估算的,也是他亲手画的火药布置图,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那场爆炸的威力。
  若非受了极严重的伤势,她怎么会一声不吭离开了汴京,一走就是六年之久。
  花晚晚张了张口,没回答。
  “两厢相抵,一报还一报。”
  狄飞惊顿了下,接着说道,“在我这里,此番你已算是两清了。”
  他认真的神色不似作假,花晚晚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复又笑了起来,“那我们,还是朋友?”
  狄飞惊也笑了,这次他的笑意不再是那般浅淡,而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欣愉之色,“是。”
  他二人老友相见,相谈甚欢。
  玉峰塔上的人可就不怎么高兴了。
  杨无邪心里忍不住有些打起鼓来。
  若不是方才他处理完白楼事务后,又返回来继续汇报消息,公子也不会因此而离开老槐树下,从而让狄飞惊有了趁虚而入的可乘之机。
  但话又说回来。
  晚姑娘这几日根本就未曾踏出过风雨楼,大多时间她的活动地点也都在玉峰塔附近,除了楼中常来常往的一些兄弟,汴京城内知道她回来的人其实还很少。
  另外,还有晚姑娘的住处。
  狄飞惊既然能准确知晓她的位置,甚至还能够趁着公子恰好离开的时候进来寻她,所以……
  杨无邪兀自思索着,刚想到这一环节,就听到自家公子倏然开了口。
  他声色冷淡,含着隐隐的危险意味。
  “楼里的暗线没清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病病的苏公子。
  -接下去有点刺激,让我缓一缓,明天再双更
  -这两天因为要搬家,所以可能更的比较不多,之后会尽量常双更或三更的
  乾杯 []~( ̄▽ ̄)~*多多评论多多收藏呀~
  第73章 一抹红袖
  狄飞惊走了。
  花晚晚百无聊赖的晃了两下秋千,忽然感觉到好像有道视线在看着她,她下意识抬头望了过去,正看到玉塔上苏梦枕的房间烛火亮着,阑干边速度极快的掠过了一片缟色衣角。
  她皱了下眉,苏小刀这是已经回来了?
  但她不明白,他既然都早就已经回来了,为什么没有过来把她叫醒?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必再想,她直接轻身跳下了秋千,原本想着上去找他说点事,却随即又见他房内的烛火很快就熄灭了。
  兔:……??
  花晚晚这下越发觉得奇怪了,苏小刀之前向来都是熬夜小能手来着,但今晚居然破天荒的这么早睡,居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天天工作到三更半夜?
  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养生的人了??
  花晚晚撇了撇嘴,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今天又是没逮到苏小刀的一天呢。
  行叭。算了。
  打扰病人睡觉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既然他都已经睡了,那关于狄飞惊所说的事情,还是明天再找他说下好了。
  -
  城东一所富贵人家。
  狄飞惊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听到了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语气似是质问又似是委屈:
  “你今晚去哪里了?”
  无须抬头,他也能听出这句话是谁的声音,“小姐。”
  雷纯轻移莲步,款款走近了他,然后又再次轻声问道,“你去哪里了?”
  在江湖传言中,天下间很难有人能见到狄飞惊,这句话确实也没有说错。
  一个颈骨断绝的人,一生只能低着头的人,他愿意选择低头,但不代表他愿意向所有人都低头。
  所以他从来都不喜欢外出。
  这六年来,他总是幽居在这一方天地里,仿佛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雷纯经脉太弱,自小便无法习武,她自知她的养父雷损死后,她唯一能信任的,能依靠的,只有狄飞惊。
  但他却只想要她离开这汴京城,离开这个一切富贵皆在其中的繁华中心,去过那什么劳什子安稳平淡的日子。
  她当然不愿意,所以她与他就此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狄飞惊语气平静,“去见一个故友。”
  “那故友又是何人?”雷纯问道。
  狄飞惊轻声问道,“莫不成,我还需事事皆向大小姐禀报?”
  他这句话泄露出了一丝隐隐的不悦,雷纯连忙柔声说道,“不是,你知道的,我只是区区一介弱女子,我父亲他……”
  狄飞惊打断了她的话音,“小姐不必事事总提起大堂主,也不必有所怀疑,当初我既已曾答应过大堂主会护小姐周全,那就必当尽心竭力。”
  他既已答应了她父亲会尽己所能护她周全,便只能依照她不愿离京的意思,陪着她一齐留了下来,留在这即将风云再起的汴京城中,保护她的生身安全。
  但他再如何尽心尽力,也永远都无法拦住一个自己想找死的人。
  雷纯怀着满心沉重,缓步走出了院子。
  此时的院外,有个人正在等她。
  白衣,又是一身白衣。
  若是花晚晚当下在这里,估计又要吐槽一句专注白衣批发的屑剑客。
  但此人不是剑客,他所会的武功博采众家,所学甚杂,但其中最精通最擅长的,还是指法。
  他的指法,名为“惊神指”。
  雷纯款款走近了前去,“愁飞。”
  纤纤作细步,娇柔又不失优雅。
  她向来都懂得对待不同的男人时,该摆出怎样的姿态才能令人倾心怜惜。
  白愁飞,也就是曾经在市肆沽画代书的白游今,花晚晚口中的那位白书生。
  他看着雷纯缓步轻移走上前来,伸手轻轻揽过她的肩,这才出声说道,“你明知他与我们不是一条心,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如今这般,最开始还要拜当初花晚晚在市肆街上引起的一场乱子所赐,他那时显露武功及时救下了那个色字头上一把刀的纨绔,因由此事,让他入了时任六分半堂大堂主雷损的眼。
  彼时的他成了雷损极力拉拢的对象,差一点就要成为六分半堂十三分堂的堂主。
  但后来,也同样是拜花晚晚所赐,在她一剑杀了雷损后,雷媚对雷损一方的人下手果断几乎毫不留情,他那时作为与雷损关系较为相近之人,自然也在她清理门户的门户名单之中。
  雷媚为了清缴干净不留后患,甚至后来还特地与金风细雨楼借了人马。
  江湖之大,无处容身。
  那段日子他东躲西藏,销声敛迹,最终与雷纯做了一样的选择,改了名字,在暗地里投靠了蔡京,成了他无数个义子的其中之一。
  雷纯听到他的话后,眉头微颦了起来,而后又婉转悠长的轻轻叹息了一声,“若不是我父亲当年死得太过仓促,来不及交代其它,以他的心机谋略,必能成为一颗左右时局的好棋子。”
  哪至于到了现在,不论她说什么,他都只是一句,会尽力护她周全。
  白愁飞对此不置可否,他转而问道,“我托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雷纯微微笑了下,“那位温柔温姑娘,天真烂漫,活泼善良。”
  言下之意,单蠢,好骗。
  如今的金风细雨楼权广势大,蔡京也知道只要有苏梦枕在的一天,金风细雨楼就一天不会倒下。
  对于苏梦枕,江湖中有许多人仰慕他崇敬他,与此同时,也有许多人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但那个人明明一身伤病,总是在咳嗽,每一声咳嗽都是声嘶又力竭,好似要咳出了最后一口气。
  可是这一口气咳完,又有下一口气。
  而他总是不死,总是死不了。
  于是蔡京实在等不下去了,他怕苏梦枕还没到病死的那天,就先一步把他给熬死了。
  所以他急了。
  他曾听闻,没有人能杀得了苏梦枕。
  他不信这个邪,他让雷纯动用埋藏极深的暗线去暗杀苏梦枕,但她失败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如今蔡京又想着从内部瓦解分化掉金风细雨楼,一步步鲸吞蚕食拿下这个江湖最大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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