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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而这时,king身上遮挡身形相貌的斗篷也如化流水般消失了。
  黑背心套着迷彩夹克,长裤的裤脚被扎在军靴内,精壮的胸膛腰腹随着走动的动作现出蕴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几绺不安分的碎发扫落在男人散漫桀骜的眉眼间,带过深刻暗沉的阴影。
  果然。
  黎渐川看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和那些几乎无人可以完美复制的细微表情与小动作,几乎可以立刻肯定,这就是他自己。
  但在他自认为完整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样一局游戏的存在。
  黎渐川还注意到,在这局游戏内的这个自己,手腕内侧的钥匙图案是完整的一个灰色骷髅头,而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内,燃着两簇幽蓝色的火焰。那火焰如同真实一般,幽幽摇曳。
  黎渐川如同一个观众一般,随着电影镜头的推进,跟随着另一个自己在走廊上前行。
  他无法得知魔盒游戏宣告给king的法则和king的思想。在这局游戏内,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一个幽灵,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感应不到。
  而就在他观察着king,抠搜着自己明显有问题的记忆时,king已经走完了半条走廊。
  这条走廊非常破旧。
  两侧墙面的白漆全都灰扑扑的,紧挨着地板和天花板的位置泛着潮痕,脱落了许多,露出丑陋的灰色墙体。天花板上每隔几米就亮着一根白色的灯管,有蛾子的影子绕着灯管扑棱飞行。
  走廊两边是实墙,没有门,空空荡荡的。
  尽头是一处被水泥完全封住的楼梯口,水泥左边的边缘碎裂了一点,可以从这处缝隙隐约看到楼梯下方,是一片完全的黑暗,黑暗中隐约有什么在蠕动着,发出奇怪而可怕的声音。
  而水泥墙正对着的方向,是一扇带着铁栏窗口的金属门。金属门上喷溅着暗红的血迹,似乎已经干涸很久了,能搓下细细的粉末。
  黎渐川一眼就认出了这扇门——雪崩日那一局中,所谓映射内心的第二条时间线中,困住了他的那间禁闭室,就拥有这样一扇一模一样的金属门。
  而此时,king在检查完整条走廊和被水泥封住的楼梯口后,伸手推开了这扇门。
  黎渐川呼吸微窒,但随着金属门的嘎吱摩擦声,门内展现出场景却和黎渐川记忆中雪崩日的那一局有些出入。
  这间禁闭室大约也只有二十来平。
  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照明设施,全靠着走廊里射来的昏沉光线照亮室内的环境。禁闭室内四面的墙皮都有不同程度的斑驳,最里面靠墙的角落钉死着一张凌乱的单人床,白色的床单上印着大片的新鲜的血污。
  血迹蔓延到了地板和墙面上,就像刚刚有人在这里被残忍地杀害。
  对着床的位置,还有一套桌椅和一个小型挂钟。比起锈迹斑斑的旧床,这些家具显然崭新得多,也没有什么被破坏的痕迹。
  king挨个儿打开桌子的抽屉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全都空空如也。抽屉也没有上锁。挂钟的指针是停止的,凝在九点的位置上不动。而黎渐川记忆很深的那一面贴满了血腥照片的墙也不见了。
  同样的位置,那面墙上却挂着一个很老式的电视机显示屏。
  king摆弄了下,没有什么能从外面打开的按钮。
  黎渐川跟着king一一检查过整间禁闭室内的所有物品。
  比起黎渐川的粗糙和有针对性来说,king的检查手法更加熟练快速,也更加全面,精细到甚至连一块墙皮的脱落形状都要观察一下。
  大约耗费了很久,king停了下来,拉过桌前的那把椅子坐下,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眉头越皱越紧,放空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无机质的幽蓝光芒,但他浑身的肌肉却绷得很紧,一直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可以瞬间作出反应。
  “密室逃脱?”
  king突然笑了声:“有这么简单吗,潘多拉……”
  他随意抬了下眉,手指在身上一摸,夹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烟和打火机上都笼着层淡雾,和以前宁准从魔盒里取出来的东西所带的雾气一模一样,由此可见king实在不务正业,魔盒居然用来带烟。
  黎渐川有些挑剔地打量着另一个自己。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处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除了king唇间一根又一根消失的烟卷,再没有其他任何变化和提示出现。
  没有对身体的感知,也就无法用脉搏心跳来计时。墙上的挂钟也是静止的,他判断不出king进入游戏有多久了,但根据king隐隐透出些焦躁的眼神,和烟卷消耗的数量,黎渐川大致可以推测出,这段时间必然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king利用这段时间又搜查了一遍走廊和禁闭室,仍旧是一无所获。
  这是很不正常的。
  即便黎渐川只经历过四局游戏,但也很清楚,魔盒游戏拥有它每一局本身的剧情和角色。而现在king却没有看到任何游戏进展,就如同被关进了笼子的困兽一样,想要寻找所谓的离开的钥匙,但却掘地三尺也无所收获。
  并且,有一点让黎渐川很在意,那就是king是以他现实中的真实相貌出现在这一局游戏里的。
  “不可能没有剧情和谜题……”
  黎渐川的视角跟随着king在禁闭室转动。
  就在他也即将现出几分焦躁时,走廊里的灯突然唰地一下,全灭了。
  整片走廊和禁闭室全部陷入死寂的黑暗中。
  king的脸色在光暗下去的瞬间变得极为冷静和冷酷,就仿佛刚才的焦躁全部都是假象错觉。
  他微微仰头,靠墙站在了一处视野极佳的角落。
  这样的黑暗是他的视力也无法穿透的,他只能将所有注意力灌注到听觉上。
  他的手掌按住了背后冰冷的墙壁,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道沉重刺耳的嘎吱声——
  仿佛一扇极重的巨门被推开。
  旋即,走廊的方向传来哗啦哗啦的锁链碰撞声。
  king手掌微翻,一把枪和一片薄而极长的刀刃出现在两只手里。
  枪口一抬,跟随着那道锁链声移动。
  黎渐川也跟着屏住了呼吸,专注地听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锁链声。在这锁链声的掩盖下,是一阵很轻微的有些拖拉的光脚踩地的脚步声,仔细去听,似乎还夹带着微弱的呼吸声。
  锁链砰的一声,撞在禁闭室的金属门上,随即一阵踉跄的哗啦声,地面微微一震,像是有什么摔在了地上。
  这一声响动之后,禁闭室内外就再次恢复了寂静。
  king握着枪侧耳听了一会儿,抬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大约只走了四五步,他就踢到了什么温热的软乎乎的东西。king脚步一顿,一只湿漉漉的手突然抓向了他的小腿。
  没有任何犹豫,在那只手刚刚碰到工装裤的布料时,king手里的刀刃就已经完成了一次精准而狠辣的切割。
  噗的一声,鲜血喷洒。
  king侧后一步避开,枪口一低,听到了一声细弱如幼猫一样的痛苦呜咽声,但这呜咽还未彻底成形,旁边那只被砍掉的手就突然挣动着蹦了起来,扫过king的脚面,粘回了它主人的身躯。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
  king手里的刀刃甩出,将那只断手死死钉在了地板上,同时他果断俯身,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指循着那只断手向上摸去,摸到了一道正在飞速愈合的伤口。
  血肉蠕动,凸起的疤痕在弥合消失,断裂的筋骨诡异地重新粘合。
  “……能自愈的怪物?”
  king摸到了倒在地上的东西的肩膀,那上面整整齐齐三个血洞,将那一片肩胛骨完全打穿震碎了。但他将手掌平展按上去,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片骨骼的重组和血肉的再生。
  “哈……”
  被他的膝盖死死压制住的那片单薄的胸膛传来微弱的吸气声,听气息和声音,似乎是人类的外形。
  king随意地用手背拍了拍怪物的脸:“醒着?会说人话吗?说说这是哪儿……”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那只拍脸的手就突然一痛,竟然被咬住了。king直接一个肘击打了回去,膝盖向上一顶,准确无误地卡在了对方的咽喉和下颔上,响起一连串的骨骼碎裂声。
  “呃!”
  咬着king手掌的牙齿却更紧了。
  king压制着的身躯剧烈挣扎起来,锁链哗啦连响,浓重的血腥味从下方这具身体上弥漫开来,冲得king脸色发冷。就算是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也不见得会有这么浓的血腥气。
  “松开!”
  king的膝盖狠狠碾住怪物的咽喉。
  热烫的血从他的手指间滴答落下,怪物用力扭动着身体,但却根本挣脱不开king的钳制。他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吞咽声,然后如铁钳一样死死闭合的牙关终于缓缓松开了。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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