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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凶手之所以没有选择隐藏下阮学智的死亡,等次日上午自然离开,而一定要去制造密室和坠楼情形的原因也很简单,掩盖真实死因,混淆死亡时间,误导警察,拖延警察破案的进度是一点,但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为了让自己顺利脱身。”
  门内门外的人俱都听得怔怔入神,既恍然又疑惑。
  季太太转着精明的黑眼珠,猜道:“莫不是她杀了人,却一直没离开公寓,等到尸体坠楼,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街上去,她才趁机从大门逃出去?”
  “再加上这大套小的密室,先把嫌疑都给公寓的住客扣上了,住客洗不脱嫌疑自然最好,若是洗脱了,也不知是过去多久了,许多证据她都能给销毁了,再查,就难查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深以为然。
  只有门房迟疑着摇了头:“别的不说,我开门跑出去时,身前身后都没人跟着,我又立在门厅,一直盯着楼里楼内,过了一阵只有几位住客出去,没有旁人。”
  罗大咳嗽了一声,看向门房道:“不是从大门,是从你一楼的房间窗户。”
  门房和其他人全都一愣。
  罗大道:“凶手杀了人,别处都会撞见人,难以躲藏,见你没锁门,于是便摸进了你的房间,但因你就睡在窗边,她不好立刻翻窗,便藏在了你的床底下。等你被坠楼动静引出去,她再从床底下爬出,翻窗逃离。”
  “刚才我们已在你屋子的窗台和床底下查找到了痕迹。”
  大热天的,这话硬是听得在场众人打了个哆嗦。
  大半夜有杀人凶手摸进你房间,还藏在床底下,这简直比志怪小说还离奇吓人。
  “当然,也不排除有住客故意进你房间落了印子,引导我们怀疑外来者。不过你既然说你一直立在门厅看着楼里楼外,若有人在你醒后进你房间,应当不会被你忽略。”
  门房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忙点头:“对、对,我看着呢,门厅正好能瞧见我的房门,有人进去我不可能不知道,大白天我又没睡着……这害人的,可真吓人……”
  季太太又道:“那这人就必定不是公寓内的人了,不然做什么要费这些力气逃出去,等开门之后出去又不妨事。”
  黎渐川颔首:“凶手一定要出去,无非这么几种可能。一,他不是公寓内的人,从公寓内走出来太过显眼,且一定会有人将他与阮学智联系在一起。二,他或许是公寓内的人,但昨晚不该在公寓里。三,他出现在公寓或许不算奇怪,但他有事或有限制,必须要在天完全亮之前赶回自己的地方。”
  “在场的各位和尸体坠楼时正在楼下大街上的宁先生都不太满足,所以我觉得不是第一种可能,就是第三种可能。”
  “不过第三种可能,阮学智口中冰块融化的速度有些难以保证,若说凶手赶时间,那这时间又未免浮动太大了。”
  季太太蹙眉:“曼晴小姐,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是我们这些人,那这又能是谁?”
  罗大接上了这话:“已经查了阮学智在朋来镇的熟人,昨夜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两个,书斋老板石九石先生,和丁家老宅一个俊俏的洒扫丫鬟,紫萍。”
  “前者是阮学智好友,上海时的同窗,今年上半年不知为何肄业回了朋来镇老家,开起书斋。后者是阮学智曾经的丫鬟,在阮家时不愿被阮学智收入房里,就自请做了四太太的陪嫁丫鬟,后来犯了错,被安排去洒扫院子,一直跟着来了朋来镇。”
  “另外,也问了镇上所有妓馆和暗娼,阮学智未曾招妓,凶手应当不是妓子。”
  第208章 谋杀
  农历七月十二,上午八点。
  罗大手底下的人以前所未有的态度和速度,完成了初步搜查,带着一男一女和两口证物箱来到了公寓五楼。
  男人名叫石九,是朋来镇上一家书斋的老板,大约二十,和阮学智年纪差不多,身高一米七左右,清秀孱弱,面容苍白,一身宽松的月白长袍套着,空空荡荡,瘦削好似一根无依无靠的细竹。
  此人身子骨当真不好,纵是被下人搀扶着,缓步徐行,爬上五楼也已颇为费劲,眉心紧蹙了。
  先他一步被带上来的,是丁家老宅那位四姨太阮素心的洒扫丫鬟,唤作紫萍,十六七的年纪,身量较高,一张脸庞白似银盘,只因风吹日晒,略显粗糙,一双凤眼点漆如墨,盈盈含水,明亮灵动之余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确实是个俊俏丫鬟。
  她也不是一人来的,另有一名与她同房居住的丫鬟挽翠也被带了来。两人皆是小步轻移,惶惶不安,脸色吓得惨白。
  “已告诉了素心?”
  黎渐川立在楼梯口,注视着这两人走上来,忽然想起什么,侧头低声问罗大。
  罗大苦涩一叹:“定不了意外,那便只有抓住凶手,连着阮大公子的死讯一同带去,才算对四太太有个交代。虽说四太太和她这堂兄关系极差,但到底是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眼下这不明不白的,我哪敢就去通知。”
  “这俩丫鬟是我托相好的喊出来的,没敢告诉宅子里。还望曼晴小姐留情,替我与珊瑚担待些,莫要先告知四太太。”
  听到这话,黎渐川算是终于确定了自己心头的一点怀疑。
  罗大的温柔乡果然不是四姨太阮素心。
  而且,阮素心虽看似没了丁局长宠爱,被发配老宅,做了弃妇,娘家也不帮衬,只让阮学智来试探是否可以再嫁一个妹妹过来,但其内里必然还有别的门道,或是阮素心另有倚仗,或是她被弃一事不似表面这么简单,否则罗大这种看人下菜碟的,不可能还对这位四姨太存有一丝敬畏忌惮。
  黎渐川弯了弯唇角,只道:“罗处长办好事,自然会有好结果。”
  罗大没听出这模棱两可来,只以为是应允,听了立时便跟吞了定心丸一般,露出笑来,工作热情极其高涨,两名嫌疑人还没在走廊地板上站稳当,他就已经大步走到了跟前,正了正帽子,冷冷发问。
  “石九和紫萍是吧?”
  罗大目光锐利地盯着两人,“问你们什么话就老实交代,不得隐瞒。我罗大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徒,咱们明明白白地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紫萍和挽翠死死埋着头,战战兢兢,连声道不敢。
  书斋老板石九温和一笑,声音虚弱道:“罗处长尽管询问,石九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问话的人可不只是我,还有曼晴小姐。曼晴小姐心细如发,聪慧超群,许多线索也是曼晴小姐发现的,我罗大愚钝,请曼晴小姐做此案的外聘顾问,协助侦破。”
  罗大侧让一步,让黎渐川位居主位的同时,还不忘溜须拍马一下。
  石九一怔,抬眼望向黎渐川,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原来曼晴小姐也到朋来镇来了,许久不见,曼晴小姐可还安好?”
  “甚好。”
  黎渐川的目光凝在石九的脸上,在知道石九是阮学智上海的同窗时,他就料到了王曼晴与他相识的可能,并不惊讶,只带着故意露出的探究,神色淡淡道:“我来了已有两三日了,昨晚阮学智去书斋,没有同你说起过吗?”
  “曼晴小姐可是在笑话石九?”
  石九笑容凝固,清凌凌的眉眼水一般向侧一撇,漫出些凄楚自嘲的意味:“在上海读大学时我与阮学智尚算是同窗好友,但我二人早已决裂,至今已一年有余,曼晴小姐消息灵通,怎会不知?”
  “他此次来到朋来镇,只是与我无意撞见,我无权无势,避让不得,只能任由他连续几日上门,在书斋他对我只有冷嘲热讽,哪有叙起同窗友情,说起曼晴小姐的时候。”
  “曼晴小姐若是不信,大可问书斋的管事与往日客人,不必这般说话。”
  周围稍远站着的几名住客都未散去,闻言均都窃窃私语,谈及权势压人,石九怯懦等等书斋见闻。
  黎渐川听了一耳朵,却仍眉目不动,只低头翻着两口箱子中的一口,里面是简单搜查石九书斋与院子得来的些许可疑物品,黎渐川重点提及的几样东西都有,最显眼的是一封书信。
  写信的人是石九在上海的一位好友,曾与他和阮学智都同过窗,此次来信是听说阮学智去了朋来镇,忧心石九遇见他,惹来麻烦。
  依据这位好友言辞间透露的消息,可以知道石九与阮学智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但忽有一日,两人便翻了脸,阮学智对石九时不时就是打压嘲弄,处处挤兑,石九也不复从前的自尊倔强,半声不吭,软弱躲避,任其欺凌,有人看不惯,阮学智却说这只是他们二人之事,不须旁人去管,石九也默认,渐渐便无人再理会了。
  后来阮家人不知为何在学校拦下了石九,石九消失了两日,再次出现,便是肄业归家,称要养病。
  这位好友虽不知他们二人究竟有何隐晦过节,但却相信绝不会是石九主动去得罪了阮学智,便为他考量,来信告知了他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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