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第六次轮回蹊跷,无缘无故沉睡而亡,由签文“六尾作假,失了我相”倒推,也看不出究竟,存疑;
第七次轮回,直接便是一个“七尾曰死”,像是没有缘由,便已被判了死刑,而按黎渐川的经历来看,表象是张秀兰突然产子失控,肉色的手出现,引发了死亡,可实质上,却不一定是这样。黎渐川认为,如果他关于轮回的推断正确的话,第七次和第六次轮回的死亡,极可能是与他本身的污染有关。
第一次、第二次轮回,他,也就是珠子污染很浅,所以在欢喜沟的所见所闻,都很正常,在祭神开战前没有触发过任何异象,但第三次轮回时,珠子开始出现幻觉。
之后的轮回,即使珠子没说,也必然是污染加重,所见异象更加频繁。
换句话说,就是珠子污染越深,对整个世界的感知越敏锐,越能触及真相,可真相,和真实的世界,本就是疯狂诡异的。未成神的、还是普通人的珠子,即便是玩家,只多窥一眼,也有可能就此疯狂或死亡。
第六次不好说,但第七次轮回的情况,约莫便是这样。
而黎渐川因是倒序在走,所以污染情况可能与珠子恰好相反,是在减轻,而非加重。
除去污染,由珠子这七次轮回,还可以看出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随轮回次数增加,每次轮回的生存时间在减少。
第一次轮回珠子活到了祭神第二天,4月5日,第二次轮回提前一天死亡,活到了4月4日,第三次4月3日,第四次4月2日,第五次3月31日,第六次3月30日凌晨,第七次3月29日夜里,距离剧情开始的时间,仅过去几个小时。
珠子每次轮回的开始都是3月29日傍晚的丰饶县,而每次轮回的结束,却并不相同,且在不断地向前推移。
这当然和污染脱不开干系,但污染之外,必然也有剧情规则的影响。
一次又一次轮回的时间不是固定的,是缩短的。
七尾之外,签文还提了八尾九尾。
对比九尾,或可能性极小的七尾,黎渐川之所以认为八尾是他现在正倒序行走的这一次,原因也很简单,排除法。
第七尾放在珠子的轮回里,更合乎逻辑,也与红绣鞋事件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预兆都没有,就直接死亡这一点更对应。而“死”后的“生”,遗忘过往的七次轮回,也很能说得通。
第九尾蛇衔环,“他他,我我,他是他,我是我”,黎渐川的直观理解就是这与轮回之主有关,且预示着自己真正的失败与万劫不复,衔环,即是没有尽头的循环往复,是死结,不可能是生路。
这种处境,破局极难,魔盒游戏没有十死无生,如果真要让他落到这种地步,给出的线索不可能只有这些,也不可能让他没有半点前八次轮回的记忆。
单人克系副本是很难,但难成这样,也是不太可能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个副本八成曾被king改造过,他也知道未来的自己有再来的概率,且不一定带着原本的记忆,所以他不太可能给实力和记忆都不确定的自己遗留这样一个难题。
综合各种考虑,黎渐川还是更倾向于他眼下在走的就是第八尾,“生”。
这是魔盒游戏给出的九死一生的“生”,也是玩家最有可能解谜成功、重获真正生机的一次轮回。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
黎渐川静静看着地面上的几根线条:“我的倒序走,就是第八尾,第八次轮回,开端我就被清洗掉了过往七次轮回的记忆,我以为的游戏开始,其实是第八次轮回的开始,而不是真正的游戏开端。”
“即使现在是第八尾‘生’,这难度也实在不低。”
“没有过去记忆,一次次跳转让人摸不着头脑,假使没有‘记录者’,我迟一步,或者错一步,就要落到第九尾。”
“也不能这么说,依照我的习惯,就算没有‘记录者’,我也会给后来的自己留下信息,只是担心被发现,恐怕不会这么细致,也有被误会、被怀疑,需要大量时间调查印证的风险。”
“现在这些,我也会去调查印证,但有一定的信任度,不会耗费太多。”
“第一周目的我留下这件‘记录者’,是否也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它发挥出这样的作用?”
“还有第六次轮回,绝对有问题,要重点注意……”
在珠子的长篇大论后,黎渐川简单地理过思绪,方才站起身,一边抬脚随意抹掉地上的涂鸦,朝某个方向走去,一边操控犹在三田寿康家的精神细丝,继续翻阅起“记录者”里的剩余内容。
如珠子所说,这部分只有两样东西。
一是他的文字记录,包含三次轮回和天空城的具体行程路线,前两次轮回失败的解谜内容,还有一些珠子认为值得关注的信息,比如张家祠堂族谱、多子的神谕、费深的战斗风格等。
这些和黎渐川预料的大差不差,他快速看过,将其印入了脑海,留待印证和使用。
二就是king储存在内的两段影像。
黎渐川也没多迟疑,直接点开播放。
第493章 有喜
这是两段全息影像记录。
第一段,画面开始是一条扭曲如怪蛇的河流,一眼望不到头,视角的主人立在河边,抬起双手,像是捏泥人一样,正在将两团混沌不明的东西揉在一处,随意地揪着形状。
在这个过程里,这双手不断从河里或河外扯来一些同样混沌却气息不一的东西,加入其中。
黎渐川静静看着,心中已有了猜测,这第一段影像记录,恐怕与轮回之主的诞生有关。
因为这是他的手。
即使伤疤更多更密,他也一眼认了出来。
果然,接下来的画面验证了黎渐川的想法,一个粗糙的人形泥像在这双手里飞快成型。
泥像成型之后,原本空白的五官不需细捏,就自然而然地缓缓浮现了出来,冷淡俊美,与黎渐川有八成相似。造出泥像的手在旁凝滞片刻,忽然再次抬起,将泥像一把攥住,变作了一个隐有人形的模糊泥团。
黎渐川瞧见泥团模样,眉心就是一跳。
这和小顺家西厢房的肉团模样的模糊雕像,简直一模一样。可他记得,轮回之主近两年流传甚广的神像,并不是这个模糊模样,而更接近清晰人形。
“你不是我,我不是你。”
一道疲惫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这片无尽的空间中空落落地回荡着:“太像人的神,只会是邪神。”
泥像微微一震,像是听懂了。
“我为你设定的规则只有两个,遵守我在镜子世界制定的法则,辅助其运行清洗,以及,不可滥杀。”
握着泥像的手放开:“就这样。”
“去吧。”
手指一松,泥像便向下坠去,落入了怪蛇一般的长河中。
视角的主人远望着,黎渐川也在远望着。
泥像入河,却未融化,而是越坠越深,到深暗极黑处时,周遭的所有河水便忽然变得透明起来。
透明的河水里有无数时光碎片翻动涌现,泥像撞进一块碎片里,出现在了欢喜沟的上空。
它像一颗漆黑古怪的流星,急速下落,砸在了一座残破的祭坛上。
祭坛四周,百里山河皆是疮痍,仿佛刚刚经过一场大战。
泥像降落后,一边收敛着能量,一边分出一点灵光,滚出祭坛,钻进了一处角落。
这处角落里,季川横卧在地,面色惨白,像是已然死去多时。
随着灵光的进入,这具身躯轻轻一颤,胸膛再度起伏起来。
没一会儿,季川睁开双眼,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身上,又看了看周围,喃喃着“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有人吗”之类的话语,踉踉跄跄走出了角落。
泥像立在祭坛上,晃了晃,像是在向视角的主人传达什么。
“操控季川的身躯离开,不露出破绽?”
黎渐川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没什么必要。这里的时间,我已经施加干扰,所有存在的认知和记忆都会一并受到影响。他们不会对季川有太多印象。但你既然有打算,就在此基础上,好好善后吧。”
“我该离开了。”
“望还能再见。”
河流破碎,第一段影像也就此结束。
黎渐川若有所思。
第二段影像紧接着显现。
依旧是king的视角,只是这次他身处的地点却并不是什么虚幻的空间,而是三田寿康家。
黎渐川随他环顾过四周,便见他取出一只老旧的搪瓷茶杯,向外微微一斜,就有细长的水流淌下。这些水流没有落地,而是绕上了他的手指。
king抬起手指,向某个方向一抓,便有大片破碎模糊的画面飞快闪过。
king攫取了其中四片,拼凑到眼前。
这些碎片全部属于这片空间的过去,碎片里一共有三道身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