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道巅峰,恋情炒作身不由己,公众人物总活在镜头下,任何小错误都会被有心者揪出,添油加醋搬弄至台上,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在隐私方面,陈硕比其他流量明星确实能好上那么一点。
但也仅仅只有一点,不代表别人不会知道。
至少,温宁就是个隐形炸弹。这也是季繁为何执着于陈硕跟她道歉的原因。
流量时代,没人真正会在意事情的真相,网暴如雪崩,她不想他因此而受伤。
这回,愿望二选一。
是她替石页选了事业。
季繁缓缓动了下,撤开点身子。
两人恢复到半米间隔的距离,眼睛看不到,其他四感就会加倍放大。
她能听见少年沉哑的呼吸。
能闻到周围扩散的酒香。
能尝着眼泪入喉的咸苦。
也能触碰掌心残留的温暖。
通道安静,仿佛自带隔音层。一堵无声墙拦在季繁背后,将不属于她的人或事全部挡开。
此时她的世界寂静无声,只有他们。
“好了,我的问题交代完了。”
说完这句话,陈硕伸手摸到墙边,轻车熟路找到开关摁下,动作间带起一阵细碎的衣料摩擦声。
橙黄朦胧的小灯随即亮起,打下一团柔和的光晕。
不刺眼,却足够明亮。
季繁长睫微颤,快速用手背掩饰住双眼。
待调整好了情绪,才慢慢移开手,抬眸看他。
陈硕懒散站在光底,周身都渡了霜。
他没看她,只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繁安安静静瞧了他一会儿,忽地喊他:“石页。”
“你为什么要来北辰啊?”
陈硕慢慢掀开眼皮。
没答。
同样的问题她前不久刚问过许嘉述。
后面接的那句是:“是不是喜欢的姑娘在这儿?”
陈硕在等。
他在等她问。
然而,他的沉默看在季繁眼里却被解读成了另一层含义。
“不想说吗?”她嘴角牵起个勉强的笑,“那就算了,你就当我没……”
“想。”陈硕骤然打断她后半截话,却也不愿意直言,只喃喃重复:“想说的。”
他一动不动盯着她,桃花眼眼尾染上了层薄红,季繁这才看出他的不对劲。
“你……也喝酒了?”
陈硕“嗯”了下,声音轻得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过了会儿,他皱眉,视线停在她脸上:“什么叫'也',你还跟屋里那群狗男人喝酒了?”
“……”季繁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他的用词:“第一,人家不是狗。第二,他们才十八,跟我们一样大,充其量叫男大。”
陈硕哼了声:“不是男模么?”
季繁:“?”
季繁:“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词?”
顿了下,她话锋一转:“还有,你怎么在这儿?”
两分钟前他不是还正给她发消息来着?
不对,他怎么知道季南说的话。
季繁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难不成。”
她胆颤心惊地揣摩:“你经常来酒吧点男……”
陈硕眼神倏地转凉。
季繁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干笑两声,无意识地吞了下口水。
灯下,陈硕睨着她,眉浓眼黯:“没点过。”
季繁正要松口气。
就听他拖着稀松平常的语调说——
“但我今天做。”
第20章 摊牌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
季繁没多久就回了包厢。
季南瞧她进来, 没什么大反应,直接起身,问了句:“走吗?”
“嗯。”季繁点点头, 视线往一周扫了圈, 冲他示意:“你那些朋友们呢?”
季南摊开手:“打发去大厅了,你不是没看上的嘛。”
季繁眉头蹙起:“你能不能正经点。”
她现下有点烦躁,明显是把从陈硕那带起来的火胡乱撒到了季南身上。
对此,受气包季南早就习以为常。
“我在你面前不是一直这样吗?”季南俯身捞起搭在沙发梆的外套, 松松提在手里:“你这出去一趟, 又被谁惹了?”
季繁没说话。
“是小姨找你吗?”季南走到她面前,垂眼:“姜宸的事,难道你知道了?”
“什么?”季繁不明所以抬头,话题在不知觉间偏移:“她又怎么了?”
直直盯了她一会儿, 季南终于意识到自己情急下说漏了嘴,但又不好打马虎混过去, 只挑了重点:“刚刚你妈她给我打电话,说姜宸也想去这次的节目上露个脸。”
季繁嘴唇动了动, 没发出声音。
“不过你也别担心。”季南扯唇安慰她:“你们俩估计碰不上面。”
季繁苦笑:“那, 我妈她知道我会在吗?”
季南沉默了,答案显而易见。
“我先送你回家吧。”
过了半晌, 季南才重新开口:“别瞎想, 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和她说的。”
……
季南把她送回家后,就匆匆走了。
偌大的房间转眼又剩下季繁一个人。
明明她在酒吧待得时间不算长,但浑身上下却像是腌入了味,丧失皂角包裹的酒精味道浓烈又刺鼻,直直往她鼻腔里钻, 酸得她不自觉砸落眼泪。
熟悉季繁的人都知道,她性子软。
在外人面前总是安静又沉默,长相也是不带任何攻击型的清纯。
季繁泪窝浅,脸皮又薄,吵架时总和别人说不了几句,便会气得红了眼眶。
可尽管如此,但没几个人真见过她哭。
她似乎总是很能隐忍,咬着牙就是不愿意暴露缺点。
时而讨厌自己病态般的敏感,毫无道理地独生闷气。任何事情都只能联想到最糟糕的可能,疑神疑鬼,自卑怯懦。
季繁不肯承认自己缺爱。
实话讲,她胆小如鼠。她毫不怀疑,就算她周围真的有爱存在,也会被她十次百次的试探消磨殆尽。
悲剧的内核在于,她不信有人会爱到底。
所以便放纵内心趋近荒芜,野草丛生。
她和姜宸不一样。
同父同母的双生亲姐妹,命运却是全然不同。
一个生性明朗,如天上月,众星追捧;一个性情难测,似泥中草,生来陪衬。
季繁她始终难以自洽,为什么同为女儿,母亲的偏心可以明显到这种程度。
外婆说,如果单论性子的话,她才是应该那个更像妈妈的。
季繁真是痛恨极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有病,却固执地认定该死的另有其人。
姜宸随父姓,季繁跟母姓。
一个名宸,一个唤敏,孰轻孰重,一清二楚。
客厅窗户开得大,冷风逮到空,不要命地往里灌。
季繁用手背抹了把脸。
公平,公平,一碗水怎么可能端得平。所有结局早在他们把她扔给外婆养的那一刻定型。
于是季繁本能地开始想要逃离,她害怕与姜宸同时出现,她害怕接受比较,她害怕连她都认定自己一无是处。
刺耳的电话铃声强行拉回季繁飘远的思绪,她躬身去捞手机,顺带从旁抽了张手帕纸出来揩泪。
“喂?”她接起的同时,余光瞄了眼屏上的备注,轻声喊:“外婆。”
“咳咳,岁岁啊。”老人嗓子带哑,“最近过得开心不,学校里面课程忙不忙啊,上次给你打电话都没人接?”
季繁恍然,猛地想起之前忘记回电的事情,解释道:“……不忙的,就是前两天感冒了,您打过来时在睡觉。”
“感冒了啊。”外婆语气听上去变得有点焦急:“现在好了没有。”
“你这孩子,我就说你身体弱,前几日特意叮嘱过你注意季节交替,怎么还是病倒了?”
她絮絮叨叨:“季南这个混账,平时嘴巴不停,一到事情上就把重要消息瞒得死紧,竟是半分风头没给我透。”
季繁乖巧听她说完,耐心应话道:“已经好了的,外婆。”
顿了下,她默默小声补充:“他根本不管我死活的,连感冒药都没给我送。”
“不行,我不放心,要不这周我去看看你。”
念及外婆身体不好,舟车劳顿怕她承受不住辛苦,季繁见好就收,连忙出言阻止:“不用不用,外婆您安心在江川就好。”
“我后天正好要去c市一趟。”季繁说,“等忙完抽出空,即刻就回去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