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她亲手推开他后，那缕阳光已经不属于她了。
——
晚上下班早高峰，许雾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才到家。
今天罕见疲惫无力。
亦或是看到许久未见的前男友，心底情绪五味杂陈。
或是她本该出差回来在家好好休息，而不是去处理烂摊子，坐在那里从论坛开始至结束，博恒科技林总的身影也未见着。
推门而入，浓郁的啤酒味充斥着整个空间，真是令人窒息。
许雾打开灯，除了餐桌上堆积吃剩的外卖，地上还滚落着几瓶喝完的瓶瓶罐罐。
客厅一片狼藉。
许雾强忍着空气弥漫的难受味道，拿出自己房间的钥匙开门，进去。
当初，大学刚毕业，她从宿舍搬出来，手上剩下的资金租不了整套房子，便选择了最便宜的方式，与他人租房。她和第一期租友共处一年，她们按照合租合约照做，相敬如宾，互不相扰。
后来，她这个租友工作调岗，去了另一个城市工作，房间又转让给了现在这一位。
自那以后，每次回家以后客厅狼藉一片，有时候趁许雾不落家，还邀请男女朋友在公共区域举行派对。
一夜下来，吃剩的垃圾，瓶罐到处都是。
甚至有次许雾早上赶着上班未来得及锁门，房间里的化妆品，还有被子都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当天她将所有被人动过的东西扔到对门的门口，道歉没有等到，等来的却是说她小气。
许雾想到离交房租的时期也快到了，她打开手机翻出房东的微信，房子她不续租了。
她出来工作，手上也攒了许多钱，如今足以租一整套房子了。
给房东发完消息，发现主界面红色的圆点，里面有很多未来得及看的消息，其中一列是微信列表几乎不联系的人发来的消息。
许雾与林清霜几乎很少聊天。
她点进她们的聊天记录，时间显示下午三点发来的消息。
除了一张婚礼的电子请柬外，还有林清霜发来的语音——
“下下个礼拜六你哥结婚，新娘那边缺人，你有没有意愿当新娘的伴娘？”
隐约话筒里能听到林清霜身边他人谈话的笑声。
林清霜是她母亲，她常年外地工作，回家次数屈指可数，后来在许雾很小的时候和她父亲离婚，与他人在另一座城市再婚，几乎每逢过年过节时打电话寒暄几句。
许雾原本是跟着亲生父亲的，但爸爸因公殉职，她的抚养权被判给了林清霜。
林清霜在外面工作，陪伴时间鲜少。
语音里面所说的哥哥是林清霜再婚对方的儿子，异父异母的哥哥，魏铭，上次他们订婚宴许雾去过。
这些年，比起林清霜，她和魏铭相处得还算可以，她认识周今野的时候，周今野与他是好兄弟……
仍记自上了大学，她基本在学校，很少回家。
忽然患上重度流感隔离在校期间，林清霜在外工作赶不回家，魏铭每天会来学校看望她，买吃的用的等必需品给她。
手机屏幕的光照映着她的脸，她发消息回复过去：好。
她关了手机，点了助眠香薰，将头埋进被子里。
周围安静下来，她闭上眼睛，脑子控制不住地想到周今野。
七年过去。
他回来了。
——
作为魏铭在高中时常一起玩的好友周今野，收到邀请函的时候，他开车已经到了小姨周雯家，正在陪着外公吃饭。
周雯一边盛汤，一边问周今野：“你回来，那个姓秦的知道吗？”
“提他干嘛？！”提起这个人，外公脸上的皱纹皱在一起，脸色不悦。
“行行行，来喝碗汤。”她给他端过去。
外公喝了口周雯为他熬的养生汤，又道：“你好久没有回来了，有时间去拜访拜访那几位叔叔，先熟悉一下人脉，国内的行情不了解的，以后可以请教请教他们。”
周今野心不在焉地回应“嗯”，他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
他和魏铭的聊天还停留在五年前。
今天魏铭主动发来消息。
wm：【今野，听说你回国了，我下下个礼拜六婚礼，我这边的兄弟没几个，你是其中之一，邀请你过来当我的伴郎，你来吗？】
魏铭都这样说了，周今野也没有拒绝，直接说伴郎服寄给他就行。
“时间到了，都聊了一晚上的工作了，您要聊，也不差这一会，这个时间点您也洗洗去睡吧。”周雯看了墙上的挂钟，从外公手上接过喝完的碗。
周雯是中医医生，外公身体之前不大好，她给外公制定了关于调养、养生的规划，早睡也是其中之一。
一直持续至现在。
“知道了，知道了。”
说罢，外公离开座位回自己的房间了。
周雯收拾完桌子，坐下来，与周今野坐下来闲谈：“你家里还要不要添些家具过去。”
她所说的是周今野现在所住的公寓，是当年她看房价便宜，地段又好时买的两套房子之一。
周今野回国后，恰好她手上有两套公寓房，其中一套给了周今野去住。
公寓里的陈设都是之前放好的，周雯派人去打扫过，家具那些完好无损也没有换过。
周今野回复完魏铭，退出微信，后背懒散地靠着椅子，“不用，里面该有的家具的都不缺。”
“那行，没有的自己买，”周雯拿出手机，点开租房软件：“你来帮我弄那个租房信息。”
周今野怀疑自己听错了，“是要租房子？”
周雯将手机递给他，“对啊。这两套房子我也不去住，空了好些年了，你回来住了一套，那一套的房子呢，我打算将它租了，这样我能有两笔收入。那些信息太多，看得我老眼昏花，你帮我填。”
周今野撇眉，不解：“你缺那点钱？”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周雯轻拍了他的肩膀。
周今野一边给周雯填信息，一边开始听周雯的唠叨。
“原本打算买那两套房子准备给你当婚房的，谁想到你在国外七年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我看是无望了，干脆租出去算了，还能赚钱。”
“你这还是明智的选择。”周今野挑起嘴角。
周雯看看自己这么帅的侄子，七年期间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心中那股子好奇劲儿愈深，“你这些年没谈恋爱，是不是因为七年前那女孩吗？”
周今野打字的手不明显地停滞，顷刻恢复如常，扯嘴又笑：“我在那边工作那么忙，您看我有时间谈？”
周雯便说：“那要不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我跟你介绍介绍？”
喜欢什么样的。
周今野突然浮现出他抬头望向台下的角落，在大多数人举手提问的情况下。
他一眼看见淹没在人群里的那张熟悉的脸。
平淡，和当初分手时一样。
耳边听不到周雯介绍他人的声音，他打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眼底浮现出意味不明的情绪。
第3章 租房
记忆的碎片在睡梦中无限蔓延。
七年前的那个盛夏，许雾与周今野第一次见面。
许雾被林清雅从江城带到临京和魏家人一起生活。
自爸爸去世后，没有一个亲戚想要抚养她，而她最终判给了林清霜，她从远方来到陌生的城市，搬进别人的家里。林清霜基本在外工作，所有事她都敛在心里，很少与他人袒露。
这边没有朋友，熟悉的人，一整天她基本上都会待在自己房间里，
后来林清霜给她报了补习班。
家里离补习班的地方，许雾每天上下补习班都
是自己走路回家。
这天，温度格外高。
中午的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没有一丝风，燥热的蝉鸣此起彼伏地叫嚣，让人喘不过气。
许雾照常上完补习班回家，炙热的阳光刺红了她的皮肤。
有点头晕目眩。
她快速打开门，连包未来得及放下，匆忙跑进厨房，从水壶里倒了杯冷水。
灌入一口水，她如晒枯的小草遇到甘霖，瞬间活了过来。
许雾向外走，客厅里出现一个陌生人。
是个不认识的男生。
方才进厨房有点急，没有注意。
少年一身黑衣黑裤，单手抄兜，慵懒地倚靠在门框，与她在她老家见过油腻爱装酷的人不一样，明明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格外好看。
他手里正握着手机跟他人打电话。
隔着几米远，许雾听到话筒里，女生说分手的声音。
“好啊。”
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懒懒的笑意，语气仿佛对电话里面所说的分手不以为意。
这个年纪早恋，许雾在江城读书的时候，学校里见过不少。
大多数人在一起时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可分手的时候为挽留对方哭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