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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说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第三排,看着那个身影还坐在座位上没走,冲着她喊道:“荆棘。”
  前排的女生听见声音回头看他,一双翦水秋瞳里闪着不解:“怎么了?”
  “我刚刚来的路上碰到汛哥儿了,他说让你拿着试卷去五楼找他。”
  荆棘看着张弛的身影怔愣了几秒,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一般。
  她轻声应了一下,而后垂下眼帘转过身去。
  他们青梅竹马,张弛和荆棘之间也多些亲近。
  张弛从自己的座位那里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的卷子,清秀的字上面缠着鲜红的圆圈,像是阴差索命一样可怖。
  一张再平常不过的卷子她却错了一大半。
  张弛叹了口气,“怪不得汛哥儿找你,怎么回事啊荆棘,这不像是你的水平,你之前在物理上可是吊打徐立言呢。”
  荆棘对着他的询问犹豫了一瞬,“我……”
  “最近光想着跳舞了吧?”张弛看着她的眼睛猜测道。
  荆棘看着张弛一幅关切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想说的话生生咽下去,硬着头皮承认似的点点头。
  “快去吧,汛哥儿不会怪你的。”张弛看着荆棘一脸僵硬,以为她是害怕,他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出声缓解着她的情绪。
  “现在就要去吗?”荆棘看着他道。
  “去吧,早晚得去。”
  荆棘听见这话,也明白确实是这样,她沉默了两秒,拿起来自己的卷子向外边走去,张弛和她一起离开。
  走到三楼中走廊的时候张弛对着荆棘打气:“加油!”
  落日的光影打在她脸上,她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轻盈,熠熠生辉,脸上交杂着的明暗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张弛有一瞬间被她的美所吸引,移不开眼球,但他很快的回过神来。
  荆棘看着张弛露出的八颗牙齿和健康黑皮形成的鲜明对比,加上他有意的逗弄,心下清楚张弛是在缓解自己的情绪。
  荆棘调整了一下自己压抑的状态,也对着他露出个微笑,轻声答应道,“好。”
  说着,她向三楼走去,似乎不想辜负张弛的期望,哪怕在上楼梯的过程中给湿了眼眶,她也还是咬着牙没有回头。
  眼泪落下来的那一瞬间,荆棘脑海中闪过张弛小时候的样子,他屁颠屁颠朝自己跑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声音稚嫩的对她讲:“不要害怕荆棘,我们要做勇敢的人。”
  做个勇敢的人,不要害怕前方。
  她想。
  而张弛等她离开之后才在中楼梯下去,独自向风雨操场走去。
  一边走,一边叹气。
  他和荆棘都认识将近十年了,偶尔还是会抵抗不住她的美貌。
  张弛觉得这着实不能怪他。因为荆棘生的实在是太过漂亮,眼眸流转之间像是蕴含了一整个湖泊,烟波浩渺,眉目间又如远山般悠长。
  最要命的是,她还是学古典舞的,身上那股婉约的气质,任别人如何模仿都学不来,那是荆棘身上所独有的,此间独一无二。
  荆棘此刻却没向张弛一样胡思乱想,她手里拿着那张错了一半的卷子,步伐迈的极小,步履之间似有千斤重。
  她知道一切发生了的错误都不能回去了,害怕没有用,要想办法解决。
  可是该怎么解决?
  逃避总不是办法,恐惧却时时侵袭。
  要怎么办?
  谁能来带她走出这个怪圈?
  她一步一停,足足磨蹭了一分钟才从三楼走到四楼。
  明月刚从四楼的自习室写完试卷,打算上天台去背东西,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遇见了步伐缓慢的荆棘。
  她看着荆棘拿着一张卷子红了眼眶,愁眉不展,不由得上前叫她:
  “荆棘?”
  荆棘此刻正在出神,听到有人叫她之后吓得一抖。
  她转头去看,明月拿着本笔记冲着她笑的开心,她三两步跑过来:“抱歉抱歉,看到你太高兴了,没有吓到你吧?”
  荆棘连忙摇头否认,她烦躁的心情稍微好转,声音里带了些许的欣喜:“明月。”
  明月点点头:“是我嘿嘿,你要去哪里呀?”
  荆棘听见明月这话,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卷子递给明月
  看:“去凌老师办公室。”
  明月看着那张和自己有的一拼的物理试卷,眼角下意识的抽了抽:“啊…”
  “该死的物理啊……”她低声道。
  荆棘被她这个反应逗的低下头去笑,意识到旁边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出声附和:“你也觉得蛮折磨人的对吧。”
  明月在旁边疯狂点头:“我都要疯了。”
  “其实我也是。”荆棘挽上她的手臂道,“一点都不喜欢。”
  二人看着那张物理试卷一同叹了口气,荆棘好像真的厌恶,她皱着眉头转移了话题。
  “你呢?你要去哪里呀?”荆棘柔声问她。
  “我去天台背点东西。”
  明月和她一起踏上去五楼的中楼梯,看荆棘此刻一幅将要赴死的表情,忍不住出声劝她:
  “没事的荆棘,一咬牙就过去了。”
  荆棘一直在暗中咬着自己的下唇,此刻听她这话,也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嗯。”
  她们二人朝右边转去,右边走廊的尽头是凌汛的办公室,再往前的右楼梯直通天台。
  短短的一段路,明月一直在给荆棘打气,让她不要害怕,明明她自己也对物理排斥的要死,但是看到自己的朋友对此畏惧,她还是出言疏导。
  虽然明月心里清楚安慰的话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走到凌汛办公室的门前,荆棘愣了两秒,而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上前去敲门。
  仔细看看,她的手都在发抖。
  明月看着这种情况就好像看见了自己一样,自己恐怕是比荆棘更加害怕物理吧。
  凌汛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他在五楼的洗手间里洗去了满手的灰尘,此刻正站在门口的垃圾桶那儿,拿着抽纸擦手。
  是以此刻一听见荆棘的敲门,他就伸出手拉开了门让她进来。
  他对着荆棘笑的和善:“来了?卷子带了吗?”
  “带了。”荆棘的声音依旧婉转动听,但是细听之下确有一些排斥。
  凌汛看着荆棘摇头:“你啊,喊你来个办公室改错题这么难,这以后要怎么进步?”
  荆棘笔挺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凌汛倒也不觉得她态度不端。
  反正他一向和善,懂得活络学生们的心思,都是小孩子,他们也就差个七八岁,没那么多代沟。
  加上他阳光开朗,出去站一块,别人指定以为他们是同龄人。
  同龄人之间哪来那么多冒犯?心情不好凌汛是能理解的。
  谁考了倒数还能心情好?
  凌汛也不多说,看着外面的明月也笑,对着她挥了挥手:“行,那准备准备开始吧?”
  那是个过来的意思。
  荆棘点点头,踏进办公室里。
  她回过头,看见漫天的光影打在明月的身上,照的她整个人无比的柔和,明月站在光下对着她加油打气,用口型道:“你一定行的。”
  荆棘看着明月的话,也在心里对着自己默念:“不要害怕。”
  荆棘,不要害怕。
  荆棘站在原地深呼吸,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后终于跟着凌汛上前。
  明月看着荆棘进去办公室之后也不再停留,走到右侧楼梯快步上了天台。
  几天没来这里,天台依旧是让人放松无比。
  她将自己的笔记放到天台的墙上,转过身倚在上面一边看着楼下的风景一边吹风,夕阳和晚风,归鸟和倒影,自由而又惬意。
  明月一头长发垂在空中随风飘扬,双臂搭在高度正好的墙上舒展着,像是一只沐浴着自由光辉的鸟儿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能展翅翱翔天际。
  这是独属于她的秘密基地,在这里,她不用在做那些枯燥晦涩的习题,也不用掩藏自己真正的喜好。
  她能做她自己。
  她能做不优秀不完美不夺目但是快乐的自己,做最真实的明月,而不是别人期待的明月。
  周阔刚踏上天台,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年轻的女孩闭着眼睛享受黄昏的日光,嘴里却念念有词,从《陈情表》背到《长恨歌》,再从《长恨歌》背到《琵琶行》,那么长的古诗词,她却熟练无比,平均三分钟背完一篇。
  周阔以为她背完考纲内要求的古诗词就会停下来,没想到她转过身去拿起来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背别的。如果周阔没有听错的话,那应该是张衡的《西京赋》。
  周阔少时跟着某个著名国学大师学过一段时间,她恰巧讲过这篇赋文,当时周阔学习兴致不高,却也记住了这篇赋文。。
  这下周阔真的开始有些惊讶了。
  东汉张衡的《二京赋》为东汉辞赋精品,其结构的严谨精密,规模宏大,气势磅礴,语汇华丽,在汉赋之中极为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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