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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周阔眉心狠狠一跳。
  在他还没捋清楚一切的时候,身体却率先反应过来,他对着凌汛道:“是吧,看着像大学生。”
  这话一出,周阔自己都有些心惊-——他下意识帮许泽屿压了年纪。
  明月在旁边看着闵祁今天的打扮调侃:“就是男大学生!”
  她知道闵祁的真实年龄,可是此刻看他脱离那身精英装扮穿起来私服的样子毫不逊色大学生,明月趁着他听不见对着闵祁出声调侃。
  一番调侃误打误撞让凌汛信以为真,放下来戒心。
  凌汛的嘴角渐渐放松了下去,露出来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旁边的周阔觉得愈发诡异,可明月却率先说了拜拜,抱着书包蹦蹦跳跳往那边奔去——也没有很开心,她只是单纯的饿了,那笑是给玉米排骨汤的。
  凌汛在闵祁发动车子之后收回来视线崩了唇角,他站在原地再次回想昨天那个男人的身份,抽丝剥茧刚刚开始的时候,他赫然发现周阔没有离开。
  他落后半步,看见了凌汛变脸的全过程。
  虚伪的笑再次挂上他的面容,凌汛收了眼底的阴霾转过身去一脸和煦的对着他道:“明月被接走了,你要怎么走呢?”
  周阔在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就收了所有探究的眼神,垂下去的眼眸移向车子消失的路口。
  不知为何,他在这一刻对着凌汛有些排斥。
  周阔和他拉开距离,对着他礼貌的往前指了指。
  凌汛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骤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边。
  那路对面赫然停下来一辆车,a6的车型并不震惊,让凌汛瞪大双眼的是它的牌照,西琅没有几个人能有这个车牌。
  容叔双手交叉垂在身前,站在车旁边笑着对凌汛点头,他周身气度不凡,温和之中带有雷霆之势。
  仔细望去,副驾驶和后座都有人影。
  周阔在容叔的招手中抬脚向他走去,路过凌汛的时候,他对着凌汛轻声说了再见。
  思绪万千无从下手,那不如索性等线索更加清晰一点。
  究竟是他疑神疑鬼,还是冥冥之中自有上天注定?
  周阔不知道。
  他在身后的注视之中走到车前,容叔为他拉开车门,他上车的那一霎那,西琅市长的面容一闪而过,快到他觉得自己生了错觉。
  那辆a6很快启动,几辆车迅速消失在西琅一中的校门。
  车内,周阔闭上眼睛,对着身旁的人低声唤道:“爸。”
  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掌抚上他的脑袋,那温和儒雅的声音在后座环绕:“嗯,阿阔。”
  “累了吧?”这个慈祥的父亲带着毫不掩饰的爱对着自己的儿子询问着。
  周阔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他也没有继续再问,轻轻笑了一声,之后就在车上看起来公文。
  时间紧迫,明明这一趟不该来,可是周父却执意如此。
  不为别的。
  只因为他的儿子也还是个孩子,需要有人来接他放学。
  第64章 明月流光(十二) 转身轻扬水袖掩面一……
  在周阔搬去开阳楼的第二天, 西琅下起来一场暴雨。
  明月流着眼泪俯下身去装睡。
  站在门口的周知意看着手里那张通知单,那上面印了自己得了一等奖的通知,可她却并不高兴。
  “不可能!”
  周知意的视线从那张纸上转移到身旁的陈明安身上, 对着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周知意下意识地回过头向亮着灯的室内望去, 秋风携着雨滴吹进窗内,恰好落了两三滴在明月的身上。
  那一秒钟的时间像是进入了低速时空, 她看见明月抽泣的肩膀。
  “一定有什么搞错了。”
  周知意深呼吸,转过头去对着陈明安道, “这比赛去年我们也参加过, 按照明月今年的发挥,不可能不拿奖的。”
  旁边的荆棘开口问道:“是不是漏印了?”
  周知意连忙点头,满怀期待的看向他,希望陈明安能再去办公室内好好询问一番, 看看是否有什么差错。
  陈明安被这两道眼含期待的视线搞得头大,他叹了口气对着荆棘无奈地摇摇头, 转过头去对着周知意道:“周姐,这就是全部了。”
  他拿过来那张纸把背面翻转过来,指着二等奖那一栏上安和的名字对她说:“高二年级组, 确实只有五个人获奖——”
  “一班的安和,二班的你和裴澜,还有文史班的另外两个同学我就不一一念名字了。”
  他说:“这就是组委会发来的结果, 不会有错——这上面确实没有月姐的名字。”
  他身旁的荆棘闻言拧眉, 周知意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暴雨下的越发的大,沉默而又僵持的气氛出现在他们每个人的周围。
  “可是怎么会呢?”
  周知意的疑问出现在他们耳边,也出现在明月的心里。
  她在温热的眼泪中心想, 怎么会没发挥好呢?
  这次的文章,本该是十拿九稳才是,怎么会落到连三等奖都拿不到的地步?
  明明昨天她才和周阔说好了要考北城的大学,今天就被现实抽了一个耳光,鲜血淋漓的告诉她,还去北城?
  你连最基
  本的校内推免资格都得不到,凭什么和他一起去北城?
  这残酷现实如同一道长鞭,打的明月皮开肉绽,血肉开花。
  她在一瞬间弯下来一直挺着的脊背,无声的趴在座子上听着脑海轰鸣回响——
  为什么会是现在?
  为什么非要是这次?
  窗外电闪雷鸣,耳边却传来欢欣的庆贺声:“恭喜你裴澜,你真的好棒。”
  明明这是她最擅长的科目不是吗?
  明明这些征文比赛,她都做得很好,不是吗?不是说她非要那个冠军,固执的不肯接受现在这个结果,而是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件事情出现在这个时候?
  她咬牙忍住所有的哭声,不去打扰裴澜的回答:“碰巧罢了。”
  为什么偏偏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失利?
  “太谦虚了吧,全国大赛拿奖,这也碰巧?”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失利?
  “或许是上天垂怜。”
  为什么失利的,偏偏是她引以为傲的东西?
  “太谦虚啦澜姐,明明都是实力,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有闪电再次落下,裴澜看着阴雨天苦笑着沉默,在周遭的羡慕嫉妒恨中不肯多说一句话。
  这一霎那,全世界的声音都涌进明月的耳朵里,她只感觉到了狂风骤雨,上天笑她痴人说梦。
  为什么世间艰险总是在人将要美梦成真的时候悄然而至?
  明月泪如泉涌,在一室光亮里哭红了眼睛。
  失去校内推免资格就意味着她将来要付出更为严苛的努力,要在西琅20万考生中杀出一条去北城的血路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不是一句简单的话,说说而已。
  她要去做。
  前路难走,她再也没有时光是和之前一样了,那些所有的平淡温暖瞬间化了吉光片羽,消失在未来的生活中。
  明月在风吹进来的雨中哭红了眼,也在这暴雨中迅速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直起来腰——
  她停止了哭泣,慢慢的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
  通红的眼眶里闪着无数坚毅的光芒。
  她确实是对这个结果心有不甘,可是然后呢?
  抱着别人发牢骚,对着别人的冠军进行染指指摘吗?
  且不说那一等奖得主是周知意和裴澜,就算是西琅境内的任何一个学生,明月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她的失败,不是阻碍别人欢欣的理由,更不是质疑别人的借口,况且技不如人,她没有颜面那么去做。
  输了就是输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明月懂得。
  自怨自艾也不是、并且永远不会是她的风格。
  周阔和徐立言在开阳楼冒雨赶来,雨伞疾驰在天玑楼梯内变成了阵阵水流,他们二人喘着粗气站在理化(2)班门前的那一秒,恰巧见到她抬起头来。
  那柔软纤细的双手拭去泪水,沉默的拿起来笔,开始埋头去做原本的习题集。
  抽泣很快止住,她又变成往常那副刻苦模样。
  周阔仿若看见昨天那句出现在晨光中誓言一般的话再次浮现在暴雨中————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要和你一起去北城。
  ——不是北城大学,也有其他学校。没有资格参加推免,那我就去考。
  ——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一起去北城。
  徐立言着急的眼神在荆棘和周知意身上回荡,刚要出声问询,周阔却率先转过身来比了个手势让大家嘘声。
  徐立言随着他的目光向室内看去,一片光亮之下,她昂起头来直面前方的挫折,以笔作刃,一下一下试图划开命运的牢笼,拼尽全力在西朗20万考生大军之中杀出来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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