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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一只脚毫不在意的踩到地上的污泥,荆棘再雨中撑开伞和男人拉开距离:“我自己带了伞,就不劳烦您了。”
  披在肩膀上的头发被风扬起,她对着张秘书道:“注意安全。”
  张秘书没再坚持,站在雨中撑伞看她,直到她进去西琅一中的时候才转身离开。
  荆棘顶着暴雨往里走,雨水和泥土沾湿了她的裙角,她却全不在意,始终保持自己的速度向天璇楼走去。
  旁边冲来一个身影,张弛浑身湿透的钻进她的伞下:“荆棘!”
  他一脸惊喜的看向她:“你可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怀疑之前你说填一中是骗我的了。”
  荆棘看清楚来人之后好笑,她伸出手拉开包拿出来一张纸巾递给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嘿嘿。”张弛伸手接过来她的伞,两人一起回高一主楼,张弛对着她道:“你这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联系我也不联系阿言,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了。”
  荆棘笑笑,对着他道:“徐立言没告诉你吗?”
  张弛闻言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他看着荆棘疑惑:“嗯?他告诉我什么?”
  “我们一起去的北城,只不过他和老师在那里呆的时间非常短,很快就回来了。”
  张弛闻言咬牙,他想起来徐立言这段时间一口一个不知道,动不动对着他说荆棘不回来的行为,在荆棘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攥起来拳头。
  余光一瞥,荆棘的肩膀已经被雨打湿了一半。
  张弛看着自己占了她的伞,毫不犹豫的把伞柄塞回去,跑进雨中转过身来对着她笑:“我去找他算账。”
  暴雨倾盆,张弛在荆棘面前笑的开心,对着她道:“你别淋湿了,西琅最近天气不稳定,回头感冒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他转身就跑。
  跑到一半,张弛转身看向她对着她道:“对了荆棘,我和阿言都在一班,回头来找我们玩啊。”
  荆棘点点头,看着那个身影在大雨里奔跑。
  侧过身去,她对着肩膀上淋湿的痕迹若有所思。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拿着尖锐的语言对着她的痛点狂戳,而有的人只是看她淋湿肩膀,就舍身奔去整片雨幕?
  “你想去哪个班?”
  垂下的眼眸直到在办公室里张星光问出的那句话之后再次抬起来。
  “一班吧。”
  她对着张星光的问题回答道。
  去一班吧,去和徐立言张弛一起度过最后的几年,之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漫长的时光做道别,应该是可以消磨余生的伤心的。
  张星光笑,对着她道:“可以啊,正好原来的班主任退休,一班来了新老师,估计和你一样下个周一报道呢。”
  荆棘点点头,也笑。
  她对着张星光提起来了舞蹈室的事情。
  张星光双手一拍,对着她如梦初醒道:“对对,一直聊开学来的各种事宜,也忘了跟你说了。”
  他看着荆棘叹口气,对着她道:“咱们一中向来是支持学生追求自己的梦想的,瑶光楼呢,也都投入使用了,可是荆棘啊,最近没有空闲的舞蹈室,唯一的一间有了损坏,那门口的监控也坏掉了。”
  他说:“按照校规,是无法批给你使用的。”
  荆棘沉默了一会,再次低声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呢?”
  张星光叹了口气:“最快也要来年春天了。”
  来年春天,到现在还有很长的时间,她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用舞蹈室的。
  但是此刻张星光愁眉不展的样子也在告诉她,并非是他刻意为难。
  荆棘点点头,在商议完别的事情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那些桌子板凳书什么的学习用品在两个好友的带领下一一领全放好,她和他们告别后起身拿起伞来向外走。
  天璇楼前水流如注,她撑了伞向校门口走去。
  旁边的年轻男人浑身湿透,和她一同往外走。
  荆棘看了看那雨,又看了看天,荆远政突然打来的电话让压抑在心底的一切突然爆发,更让她喘不过气来。
  长时间不能跳舞只是一个引子,很多东西其实早就冲垮了她的内心,她只是强撑着不肯掉眼泪。
  其实心里是苦的。
  其实是想哭的。
  这么大的雨,那就让她快快淋一场,反正泪水混着雨水,也不会有人发现她心里的苦。
  况且这伞还能为旁边的人暂时遮风挡雨,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她快步上前把那伞塞到年轻男人的手里,在暴雨中对着他淡淡一笑,然后朝校门跑去。
  凌汛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惊讶,说是一笑夺魂也不为过。
  他加快速度想要追上前说句感谢,可是身后来人却叫住了他。
  凌汛充满惋惜的看着那个身影,悄悄握紧手中的伞,在一片呼叫声中转身回去。
  这边的荆棘不知道他所想,只是想暂时逃离一切,当成一个胆小鬼躲起来,不去面对那么多的烦心事。
  她在门口等待开门的时候短暂停留,门开的那一瞬间刚要飞奔出去,一双温暖的手就牵上她的。
  明媚女生笑眼弯弯,轻声细语道:“我也要出门,我们一起走吧?”
  她身上的善意柔和为荆棘撑开了一把伞,挡住了人间来风。
  荆棘最后流着眼泪和她说了拜拜,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得知这个陌生人的名字。
  明月。
  一个温柔却极其有力量的名字。
  再次遇见时,那天的暴雨迅速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第一次上前去拉了一个人的手。
  索性那掌心一直柔和,明月笑眼弯弯,对着她叫荆棘。
  她恍然想起来,她们之前其实是认识的,只是那天的暴雨下的太大,又或是心事压得她太沉,恍然间她把明月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逐渐丢失记忆了。
  后来她在班级里沉默好久,她不爱说话,也不爱和不熟悉的人玩耍。
  整日迟到早退去跳舞,这让凌汛头疼不已,凌汛打电话给她父母发现仍旧没有任何办法之后,亲自找到她。
  荆棘依旧记得那一天,她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物理老师,觉得这个年轻男人有点眼熟。
  凌汛对着她和善一笑,说谢谢那天的伞。
  三言两语的攀谈让荆棘对他放下戒心,她说没有什么能阻止她跳舞。
  凌汛一脸头疼,但还是说自己尽力争取。
  那个时候的荆棘眼里终于迎来了几分光亮,连带着也对他和善很多,终于不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了。
  那个时候,她没注意到凌汛眼里闪着的光。
  时间匆匆过去,她和凌汛也因为这件事情越来越熟悉,荆棘对着他逐渐放下来戒心。
  有一天晚上,她受不了应听和荆远政的控制欲躲在天台上抽烟,他恰好找她有事,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看了监控发现她在天台。
  那天晚上有风,荆棘靠在天台上抽烟,风扬起来她的头发,一闪一闪的猩红混在黑暗里,在晚风下衬得她美的不可方物。
  荆棘没什么情绪的抬眼朝他望过来。
  那一瞬间他心如擂鼓,就此疯魔。
  这一晚上她对着凌汛闭口不言,她从来不对别人说任何烦心事,除了张弛。
  西琅多雨,冬天来的也快。
  落下第一场的大雪的时候,校庆也如约而至。
  原本说好表演小提琴的同学手肘受了严重的伤,几乎威胁到了个人艺术生涯,家里果断替他转去国外治疗,飞机飞过西琅上空的时候,荆棘听见巨大轰鸣。
  就像是命运逐渐旋转的沉重声响,一切都失去了原有轨迹。
  徐立言因为表演节目的事情急的转圈,可他再怎么焦急,求爷爷告奶奶也没强求荆棘。
  他和张弛都知道荆棘不喜欢校庆这样的场合,在学校里,她只想低调,没人注意她才好。
  到最后他逼急了,打算拉着张弛表演二人转。
  节目单报到凌汛那里,他摘下眼睛来摇头说,这可不行啊,咱们一班有头有脸的。必须惊艳全场。
  他把荆棘叫到办公室,软磨硬泡,终于得到了她的同意,在校庆的时候跳支舞。
  如果说为什么她会同意的话,大抵是因为,她不想看徐立言和张弛被逼无奈,出丑不是她想看到的,赶鸭子上架也不应该是他们。
  她答应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下起来暴雨。
  那个时候她看着窗外雨水沉默,现在想起来却全是眼泪。
  那估计是上天的哀鸣。
  快跑啊,傻子。
  快离开这,快离开他,不要答应他的请求,不要回答任何的话。
  快走。
  荆棘隔着雨幕对着一年前的自己在心里怒吼,可是时光永远没有重叠,过去的自己,从来听不到她此刻绝望的哭声。
  荆棘还是参加了那一年的校庆,她排在倒数第二个,等节目轮到她的时候,场下大都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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