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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不为秦如梦,她也会的。我盛婉看人从不走眼。”
  祁好有一颗公正而又悲悯的心,这一点,盛婉从见她的第一面就知道。
  她或许不为秦如梦,但她一定会为千千万万的女性站出来。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熟悉,这种不顾一切,她似乎也在旁人身上见到过,是谁呢?
  跑车轰鸣,盛婉想到某个身影,眼睛里浮现了些许柔和的笑意。
  她想,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明月在病床上听完了荆棘讲述了全部的相遇过程,她侧着头去看张弛,那脸上果真是红着的。
  她深吸一口气悄悄的撤回来,抬眼看着荆棘,小声道:“真打啊?”
  荆棘的眼光也收回来,对着明月点点头:“真的!我都愣住了——”
  明月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她看着周知意问:“你怎么不拉住徐立言?”
  周知意额头冒出来八百个问号,她指着自己把脸怼到明月面前:“我?”
  周知意似乎是不可置信:“你说我?”
  她感到荒谬,气笑了:“我敢么?两人打架万一误伤我怎么办?我上西天?”
  荆棘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月想笑,但是她头疼,此刻只能哀怨的盯着她。
  周阔在旁边坐下,见状轻声问道:“还是不舒服吗?”
  明月点点头,惹不起周知意,她决定欺负周阔:“你是不是也在?”
  周阔拉住她的手:“嗯。”
  周知意伸出来胳膊轻轻的蹭了蹭荆棘,荆棘转过头去对着周知意露出来会心一笑。明月一开始没有感觉到他这个直白动作有什么,直到不经意间抬眼看到病床旁两个人戏谑的表情。
  她的耳朵霎那间浮现出来嫣红,可手却抽不出来,明月问出来那话的时候几乎是恼羞成怒:“那你怎么不拉住他们啊?”
  周阔轻轻笑了,他声音低低,说:“还不是殉情的时候。”
  明月:“……”? ? ?
  不是他跟谁学的??
  明月扑上前去捂住周阔的嘴,可这正巧合周阔的意,四目相对,周阔那双眼睛含了世间细碎浮冰反射出来的清光。
  周知意沉默,随即一脸骂骂咧咧的起身走了。
  荆棘看见周知意用脸骂人,也觉得好笑,又知道笑出声来会让明月更加尴尬,于是也忍着笑意摆手离开。
  这下满脸骂骂咧咧的人变成了明月,她看着周阔无声的控诉,一个字也不说。
  周阔却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终于能和明月单独相处了。
  或许是十指连心吧,这一瞬间,明月真实的感受到了他的后怕,许泽屿的话浮现在她的心里,这一瞬间明月发现,自己对周阔,其实是非常残忍的。
  她冒着生命安全去解救一个陌生人,却忽略了爱人会承受的痛苦。
  明月甚至不敢想象周阔是有多么爱她,才会在生死面前,选择给明月她想要的自由和尊重。
  明月拉着周阔的手,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
  她埋在周阔的手里,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周阔听见她轻声哽咽道:“对不起。”
  周阔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脊背,他对着明月轻声道:“没有什么对不起而言。”
  对于周阔而言,他知道彼此全心全意的爱着对方,这就足够了。
  明月泪眼朦胧的看着周阔心想,她这一生,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周阔分开。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亡能让他们分离。
  明月正在恢复期,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再次力竭,临闭眼前明月才拿到手机,她在第一时间给谁打了电话,这通电话很快挂断,继而转为手机聊天。
  周阔就这样看她强撑着精神回了一句又一句,她绷着脸,眼睛里的泪花随着情绪潮起潮落,到最后她呼出的气息里都带上很多的潮湿。
  明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就好似对方终于松口。
  临闭眼前,她看着周阔担心的眼睛温柔一笑,周阔轻声道,“睡吧,我在。”
  明月问:“一直都会在吗?”
  周阔轻轻应:“会的。”
  他看着明月沉沉的闭上眼睛心想,这一生都会在的。
  光怪陆离的梦境不是明月第一次经历,可是有关周阔的年少,却是第一次出现在明月的梦里。
  或许是秦如梦的描述太过真实,她居然根据那些话语,还原了当时的细节。
  她站在年少沉默寡言的周阔身边,看着他意气风发,也看着他被迫收声,秦如梦在二楼决然跳下去的时候,她甚至感受到了周阔剧烈的心跳。
  不要——明月和周阔一起探出窗口试图拽住秦如梦的衣角。
  不要跳——
  ——不要!!!
  午后阳光打在室内,明月从病床上猛地坐起来,旁边打瞌睡的周阔在她发出声响的第一瞬间就已经惊醒坐到了明月的身边,此刻见她做了噩梦,周阔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抱住,他轻轻拍着明月的肩膀,对着明月低声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
  明月的眼泪落在他的衣服上,打湿了他的领口,周阔在一阵温热中起身看向她的眼睛,柔声询问道:“做噩梦了?”
  明月紧紧的盯着他,也不说话,就只是哭。
  周阔并不觉得厌烦,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对她说,梦都是假的。
  可是这话越说,明月的情绪就越汹涌——
  梦不是假的。
  他的经历,也都是真的。
  明月仅仅靠着秦如梦的叙述就能做噩梦,她不敢想象当初亲眼见到的周阔,心里会有怎样的阴霾。
  所以当初在西琅,在天台上,周阔是怕她跳楼才会递出的那张纸巾吗?
  日后对她温柔耐心,是不是也在害怕她被打击到,像秦如梦一样发生各种各样不可预知的意外?
  事情想到这里的时候,明月都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笑。
  但是抛开去到西琅的日子,她还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周阔那段时间究竟是怎么样熬过来的。
  究竟是怎么样的心理,才能支撑他度过当年的那场噩梦,并且日后,还可以那么积极的去生活。
  明月泪眼朦胧,她抬起头来,承认似的回答他的问题:“是噩梦。”
  周阔笑了,他低下头亲亲她潮湿的眼睛,柔声道:“宝贝不怕。”
  明月靠在他的肩膀上垂着眼睛,周阔为了哄她,哼起来似有若无的调子。许久后,明月开口问道:“周阔——”
  明月抬起头来望向周阔的眼睛,她说:“你有过整日整日做噩梦的时候吗?”
  又怕自己问的太过直白,明月思量着补充道:“就是那种,一个梦连续做很久,好像这辈子都走不出去的那种?”
  周阔看着她认真的神色,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
  明月坦白:“因为刚刚被困在梦里的时候,非常害怕——”
  我知道你的人生里,有过这种类似噩梦般的经历,我只是想知道,你那段时间究竟有多么的难熬。
  周阔在她的话语里敛下去眼睛思考,很快他就检索到了明月想要的答案。
  周阔是成日做过噩梦的,梦的内容也简单,反反复复一个场景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那是西琅落下大雪的时候,满地的白雪,他见到一个又一个带血的脚印。
  一双被冻得青紫的脚站在一扇门前,那双纤细的手已经血肉模糊,远远传来一阵琴音,许久之前她笑着说,等将来学到琵琶行,我弹琵琶给你听啊。
  但是周阔的梦里只有一场大雪,一阵哭声,一双冻得青紫的脚,和一扇永远都敲不开的门。
  那是来自荆棘的描述。
  是他过去在西琅连日的噩梦,而真正的折磨是他醒来之后发现,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在明月身上的。
  周阔的眼睛不知不觉的潮湿,他看着明月隐下自己的心里话,转而对她说起来另一段短暂往事:“有。”
  歪打正着,他说出来了明月想要知道的过去。
  “十六岁那年,有一段时间睡不着,梦里的事情好像是一个死局,无论如何都解不开一样,每次醒来,我都会发呆很久。”
  明月忍着眼泪里的湿意,轻声问:“那后来你是怎么熬过去的?”
  周阔却在这追问里沉默了。
  他在明月的话语里回想起来了刚刚去到西琅的时候。
  那个时候,有人在天台安静背诗,声音温柔。
  她总会带着这世间所有的光亮进去他的梦里,在周阔黑暗的世界里,升起来一轮满月。
  后来,他就在梦里,举头望明月。
  眼里出现无数的酸涩,周阔看着明月反而笑了出来。
  他上前亲亲明月的眼睛,对着她一字一句的虔诚道:“我望明月。”
  这话太怪了,明月险些听不懂,所以明月疑惑,她不知道此明月非彼明月,只以为他热爱天文:“看月亮,就能够熬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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