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沈南雨看她不承认,有点急眼,他可是提前渲染了一番。作为创业型公司,员工都是多年熟识,大家已经八卦了一上午。
又扭头看李执的脸,他不咸不淡地看不出情绪,但也不接话解围。
“我俩早上吃饭,看前面人挺多,以为是网红店打卡就排排队。到跟儿上发现是民政局,来都来了就领了个证。”
“哇!”“英年早婚~”终于确认了八卦,大家开始起哄。
吴优到底是配合了下沈南雨,反正又不是她的公司。以后李执跟她离婚,戴上离异帽子她无所谓。
“那是一个春天,我对她是一见钟情……”李执被逼着讲情史。吴优听了两句,发现他这人也是满嘴谎话。他们第一次见面明明是夏天,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
吴优不知道的是,李执第一次见到她,不是在他家楼下,而是在更早以前……
第二天吴优去上班时,陆峰专门绕过来闲聊。她最近不怎么加班,还突然请事假,这莫不是要跳槽的前奏?
虚虚实实,互相试探。
“我去结婚啊。结婚请天假都不行?”
她举起手掌,无名指真的戴了枚镶钻女戒,腕上镯子也闪闪发光。挺像那么回事的。
陆峰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吴优如果跳槽到竞争平台,他很容易猜到哪几家。但她的结婚对象,就太难以想象了。
吴优才不会让上司知道,李执那是品牌商,她现在确实在脚踩两条船。
在a司的平台永远只是中介商,她不想撼动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就没办法排挤走新来的总监。她只能横向发展,留力在外面。
这需要勇气,大公司就像温室花园,外面则是惊涛骇浪。但做商业,不经过真实业务的历练,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当你觉察到天花板时,也可以选择从窗户里跳出来。婚姻是,工作更是。
*
朋友们在酒吧狂欢,为第一对正式脱单的男女庆祝。灯光摇曳,年轻的人们脸上色彩和表情一样丰富,借着醉意挥发压抑的情绪。
李执喝得有点多,从兜里掏出结婚证,递给沈南风:“摸摸吧,可惜你这辈子也领不了。”
虽然婚是假的,起码证是真的,国家承认。
沈南风有点哀怨,难得低落。她的女朋友卫晴去了一个可以领证的国家。
李执怀疑,沈南风是因为自己领不了证,所以对促成他和吴优格外热心。
“我就问你这婚结的值不值?”
挺值的。
吴优答应下周陪他回家看望母亲,年后她要摇号前滩的房子。他们还可以更顺畅地一起工作,合作品牌的事。每一项都很值。
最值的是:李执承认自己喜欢她,尽管有时会暗暗较劲。
常言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他奢望这段昏姻能给爱情一种可能。
李执知道她没有完全看上他,但不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吴优不相信别人会很爱她,也不承认自己会很爱一个人。
不经精密计算,全由感觉而来。
就像你把钥匙插进锁孔响起的“啪嗒”一声,她不知道那就是爱……没有推导、没有因果,只是锁开了。
万幸他们多了点缘分……
不需要千山万水,顺水推舟就在一起了。
陈宴是临时买票从出差地回来的,从香港到上海,他穿着一层单薄的衣衫,降落在浦东机场。
他看到吴优手上戴了婚戒,bling bling的蛇形镯子在她腕上招摇。他记得她以前吐槽过不爱戴首饰,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江南的冬天没什么不同,她总是带着寒气等他,就像大四那年一样。
相识二十载,他认为是,彼此总差了点缘分……
第29章 红白玫瑰 怎么会有这样一对扭曲……
“细雨生寒未有霜, 庭前木叶半青黄。”1
立冬至小雪之间,是北方寒潮越过秦淮线前,江南难得的回温光景。吴优和李执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
人和人的关系, 远看像隔着层窗棂纸,影影绰绰、捉摸不透。可也能映出轮廓, 浸染月痕,阻不断风声。
当初决定“结婚”, 吴优提了三个要求:第一, 为期两年,一切财产分离;第二, 任何时候, 她想结束就中断;第三,相处的任何事情, 她不喜欢就叫停。
李执点点头, 没有一句异议。只是提出了个斟酌许久的要求:搬过来和他住。
吴优抬眼看面无波澜的李执, 怎么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浑话。其他人也难掩惊讶——狼子野心终于不装了啊?
李执是一点也不心虚,拿出刚刚签的顾问合同。吴优当然不会白给他帮忙,她的时间很贵!
年前为一个起势阶段,元旦是新品牌宣发的重要窗口,争分夺秒。相应地, 两人本来也有紧密联系的需求。
嗯, 这关系真的很商业!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好像真的很坦荡,只有她在矫情。
李执还在吴优耳边低声许诺:“别担心,我决不碰你, 除非你主动。”
她主动?想得真美……
李执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像把吴优当室友一样。这套房子次卧也配置洗手间和阳台,她住进去有专属自己的空间。而且李琢平常都在家, 仿佛他们仨真是合租一样独立,互不干扰。
“你怕我 ?”
“谁怕谁?”
吴优莫名地相信李执的许诺。
她最近也懒得找房子,一个人住了两年早有点腻。之前幻想过跟琢子一起住,只是没想到还要加上她哥哥……
兔姐来帮忙整理时十分羡慕,表示她想把李执踢出去,自己住进来。
鸠占鹊巢,毫不羞愧。
没良心的李琢跟着应和,她刚刚毕业已怀念起校园时光,觉得要梦回大学女寝。
兔姐抿嘴笑:“行啊,这是有了姐姐,忘了哥哥呀!”
趁这会儿吴优下楼取东西,兔姐决定点化下面前的琢子:“等悠悠住进来后,你要当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李琢一整个不知所以然……
“你不会真以为你哥和吴优之间很纯洁吧?都是26岁、成年男女、盘条靓顺!”兔姐给了她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可他们又没正式恋爱啊。”
“行吧,他俩打哑谜只把你给骗了!”
兔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整间屋子最后一个单纯的人。
吴优终于在客厅把一箱箱的物件安排妥当,收藏的成套杯盘在餐台上归置整齐。
准备进卧室把窗帘换个暖点的颜色,她其实挺挑剔的,不肯委屈自己一点,是太麻烦的一个姑娘。
“你只要别把房子拆了,我没意见。” 李执从房门口走过,回应她的征询。
吴优看着他开门取外卖的食材餐盒,朋友们比较多,待会儿一起吃火锅,庆祝她乔迁。
她走过去,客气地在旁边帮他摆盘,没话找话:“你这套房子什么时候买的?”
“我书读得少,钱赚得早,以前买起来容易。你书读得厉害读得久,现在买就得加点难度。”
李执答非所问,故意气她……真不能给这男人好脸色。
“你知道有个词儿是形容你们这种人不?”吴优下套等着他问。
李执偏偏放下手边的盘子,回身到厨房专心洗水果,不再搭理她。
他心里门清儿,第一次陪吴优参加前任婚礼,就瞟到她跟闺蜜萧薇的聊天对话框:
“他这个人品味还行,不太暴发户!”
怎么会有这么损的女人,夸人比骂人还难听……
萧薇进门转了一圈,叹服李执:“你挺可以,把她糊弄进婚姻了。”
“假的。”吴优无情备注。
“假的好,假的按契约行事。真夫妻没有约束,只依靠感情的维系太脆弱了。”
什么鬼逻辑,李执发现,吴优的朋友和她一样颠吧。
沈南雨是和兔姐一起过来的,他俩确定恋爱时,沈南风还感慨进程快。扭头李执吴优都领证了,他俩倒成慢的了。
重要的从来不是早晚,而是时机。
萧薇踢了踢沙发上的吴优:“陈宴真的不理你了?”
吴优想起陈宴崩溃撕裂的样子,有点头疼。嘴上说出的话依然硬气:“我交待了他,不准把我结婚的事透漏给家里。”
她的户口本是找借口拿出来的,父母也无法想象她会这么大胆吧。
陈宴却懂,他直喇喇指出来:“你喜欢他,别不承认。”一切不过是顺水推舟。
就像高考前的夏天,她偷偷半夜三点静音看欧冠淘汰赛。吴优总是自顾自地做事,她懒得跟别人解释。
可她再压抑,还是会悄悄顺应内心真实的渴望,掩人耳目地默默行事。
有些情感像潺潺不绝的暗河,敲击在黝黯的岩窟中,发出隐秘的回响。
她想结婚?母亲黎昕那里有大把的人选,可她一个都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