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康斯坦斯觉得他这个行为突兀、不合常理到她根本无从推断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本来想跟他好好谈一下,结果柯罗诺斯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莫里亚蒂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来电话。
康斯坦斯背过身,听到电话的另一端发出慵懒又闲适的抱怨:“我就应该坐飞机去接你的福尔摩斯,这车程足足有一个半小时,我可等不了这么久。”
“他怎么样了?”
“我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皮外伤,只是他一直都昏睡不醒——哦等等,他的眼皮动了。”
“等福尔摩斯醒来,你问他在当年跟欧洛斯交易的计划里,你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用我来试探他?”
“这个嘛...等你消息哦,吉姆。”
柯罗诺斯看到康斯坦斯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小心优雅地坐在麦考夫常坐的位置上。在开往费城国际机场的路上,他听到她突然问道:“时间机器是在英国?”
柯罗诺斯用缓慢而冷静的口吻说:“妈妈,我看到你的魔杖了。你坐下来的一瞬间,手肘那里的布料有一点凸起。”
康斯坦斯偏过头,她望着窗外渐渐稀少的人群,眉头拧起,“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柯罗诺斯笑了。“我只见过你带过两次魔杖。第一次是去见欧洛斯姑姑,第二次就是现在。”紧接着,他意有所指:“或许你觉得魔杖的震慑力会比核武器更厉害?”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接到消息,半个小时后机场会有三十名cia特工出现——他们专门是来逮捕你。”
“于情于理,你都不会把我交出去。”
这时车里陷入一阵奇怪的沉默。而与之方向相反的一辆黑色凯迪拉克里,麦考夫从昏睡中苏醒,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像一头精疲力尽的雄狮靠在椅背上,眼皮用力撑开,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坐在副驾驶的莫里亚蒂。开车的是莫兰。
莫里亚蒂回过头,他的眼睛闪烁着冷酷又讽刺的笑意:“福尔摩斯大人,这下我们应该算是彻底扯平了吧。”
麦考夫干咳了几声,他说出的话,沙哑得不像话,引得莫兰都回头偷偷瞥了两眼。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福尔摩斯大人,我看你的记性确实出了问题。当年我是怎么轻而易举戏耍令弟的,你不会两年后就忘了吧。”谈到这里,莫里亚蒂像是想起什么,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要不是计划被康妮强制中断,我恐怕早就能控制这个世界了。”
“什么?”麦考夫抬起头。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康妮代替我去见了你,恐怕我早就成为你——还有你那个可怕的妹妹计划里的牺牲品了。”
麦考夫讽刺道:“从你嘴里听到「牺牲品」这个词真是怪异。”但他并不否认莫里亚蒂口中的计划的真实性。
两个飞速运转的大脑开始往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方向思考。
“她为什么会提前知道你们的计划?”
“她为什么会提前知道我的计划?”
莫里亚蒂瞬间就想明白了,“原来是柯罗诺斯告诉她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柯罗诺斯要救自己,见麦考夫欲言又止,他将上午在谢林福特岛听到的隐情也说了出来,“你知道你妹妹十二年前是怎么从岛上逃出去的吗?柯罗诺斯知道的远比想象得要多。”
麦考夫勉强撑起身子,他一双灰色的眼珠仔细打量着莫里亚蒂,“柯罗诺斯之所以会救你,是因为他知道你是她心中很重要的亲人。他害怕,你间接死于我之手的真相被她知道后会——”
“会什么?”
麦考夫也不知道答案。他当年之所以没真正对付莫里亚蒂,一是莫里亚蒂很早就同康妮相认,二是他的行为比之前要收敛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斯内普教授的原因。
“让我们回到真正该关注的话题,有人发来消息:她跟柯罗诺斯坐上了飞往伦敦的预定航班。所以,他当时一意孤行非要前往费城,只是一个看似不完美的障眼法:让我们都以为时间机器在费城,其实是在伦敦。”
“时间机器确实是在费城。”
“你为什么会知道它的具体位置?还是用这么肯定的语气?”
麦考夫沉默地低头,无视掉莫里亚蒂提出的问题,装作事偶然一样,他接听了夏洛克的电话。
“你不会在美国也有专属的牙医吧?”夏洛克惯有的讽刺语气让麦考夫松了一口气。
麦考夫努力装作无事,用他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出了什么事?”
夏洛克听了皱起眉头,他拿出一份化验报告,语气透露着一丝遗憾:“听我说,我至少做了不下二十次分析。克雷斯藏在hatchards书店的那包晶体状颗粒,确实是有毒物质,妨碍细胞正常代谢导致中毒。而且我也对比过,机体摄入该物质后的中毒反应同她的体检报告上所写的几乎吻合,可以说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机率。”
听筒的另一端再次沉默。这样的情形跟莫里亚蒂在酒店里听到奥列夫那句「因为克雷斯下毒,她已经不活了几天」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不同的是,莫里亚蒂的样子看上去很冷静,好像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让麦考夫感到不快,同时也觉得有点怪异,“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
但很快他就是知道自己这句话所要付出的代价——“我连你是来自未来的福尔摩斯我都不惊讶,我还需要惊讶这个吗?”
“莫非你是只有意识还存在于整个物质世界里?”
不仅是莫里亚蒂,就连麦考夫自己都能听到面具在这一刻破碎的声音。
第75章 摊牌(上)
阿普比城堡置身于在一片冷清的黑暗里,沿着公路往哈德米尔斯郡的远郊驶去,隐约能看到城堡的三角形山墙轮廓,肃穆孤独。微风裹狭着花香,将路旁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除此之外,郊区安静得可怕。
镶嵌在两堵围墙之间的黑色铁门自觉展开双臂,见到这一幕的康斯坦斯,瞳孔微微睁大。
柯罗诺斯轻松打转方向盘,“维克多叔叔今天休息。”
维克多是康斯坦斯雇佣的一位管家,他负责打理阿普比城堡的日常事务。既然他休息了,那么这个时间段城堡里就不应该有人。
庭院前的喷泉池旁分布着古希腊雕花石柱,主楼近在咫尺,大门紧闭,悬挂在两端的壁灯散发出夜色中唯一温柔的光。康斯坦斯被光芒包围,她突然止住脚步,语气肯定道:“里面有人。”
可以听到明显的脚步声,门缝有丝细弱的光芒亮起。
柯罗诺斯皱眉,他手中的钥匙还没钻进黑漆漆的锁孔,这扇如历史般负重不堪的大门缓缓从里被打开了,枯瘦的手从视线里收回,黑色的燕尾服,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稀疏金发,眼角挤出的波浪,棕色眼珠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们。
康斯坦斯偏过头,见柯罗诺斯也一脸难以置信,她的疑惑直白地写在脸上,“德雷克你怎么在这里?”
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朝她微微一笑,“听说今天有贵客要来城堡做客,为了确保宴会能够顺利进行,我两天前就从伦敦赶到哈德米尔斯。”
一旦他们走进餐厅就知道老管家所言不假。米黄色的墙壁上间隔挂着十六世纪的英国古典风景画,低调奢华的波斯地毯焕然一新。可以容纳二十人的长桌早已换上了素净的白色桌布,摆放整齐的银质餐具反射出头顶的水晶吊灯。与灯光相比,银色烛台上的白蜡更像是这宴会的装饰品,而摆放在中央的玫瑰花,是视线里唯一的亮色。
德雷克为她拉开椅子,正当他倒酒之际,康斯坦斯突然问道:“你知道他们会来?”
桌面整齐摆放好了四份餐具。
德雷克放下手中的酒瓶,他眼里闪烁的光转瞬即逝,“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柯罗诺斯就坐在她对面,两个人在这一刻目光不自觉相触,似乎都以为对方知道这次宴会的内幕。
康斯坦斯出口讽刺:“柯罗诺斯,我以为你无所不知。”
柯罗诺斯轻笑,他举起玻璃杯抿了口酒,审视的目光透过未被窗帘阻挡的窗户,看到一辆车缓缓驶向黑色铁门。
他说:“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我们都没有办法预知未来。”
康斯坦斯摇了摇头,“我是看不透你了。”
柯罗诺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难掩的疲惫。德雷克这时开始上前菜,再简单不过的一道三文鱼鱼片配上希腊奶酪,却让康斯坦斯再次睁大眼睛。
“这不是吉姆叔叔最喜欢点的前菜吗?”柯罗诺斯托着下巴,听着大门被打开的动静,他半玩笑半认真道:“苏格兰人爱吃鲑鱼,而北爱尔兰人除了土豆就是海鲜。”
康斯坦斯凑上前,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柯罗诺斯嘴角弯起:“他或许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