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主楼的会客厅灯光亮堂,在进到玄关处时,纱凛强行将差点脱口而出的打扰了给咽回去,不自在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明明就是自己家
屋内传来了纱凛的父亲成濑聪介的声音,是在问外面的情况:外面怎么回事?是谁家的车不知好歹占到后面那块空地了?
成濑美江的回应直接无视了问话,更换了问题抢答:老家伙你快出来,纱凛回来了,纱凛回来了!
哈?
纱凛回来了,你快点出来哦对对,我来扶你。
美江慌慌忙忙就跑到了屋内,不消一会就搀扶着成濑聪介出来了。
父女久违的会面,就在这一刻。
当时的事故之后,纱凛的父亲成濑聪介的伤情要比美江严重,虽然现在两人同样都出了院,但是腿部依然没有痊愈的伤势让他的行动变得相当不便,尤其现阶段还要借助轮椅或是拐杖,这让心高气傲的聪介每天都不是很愉快。
聪介在见到自家女儿,当即推开了扶着自己的美江,将手背在身后,努力停止身子并非常自负地冷哼了一身:我自己能走。
虽然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差一点又没站稳。
爸爸纱凛的这声叫唤比叫美江的时候还要弱气。
父亲向来严苛,纱凛对他的畏惧从小到大都没有减少过,即便现在早就独立自主了,对父亲还是本能地抱着敬畏之心。
之于女儿服软的态度,成濑聪介心里满足得要命,不过性格向来过于傲娇的他依然摆着张臭脸,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转而就转过视线,把着重点放到了降谷身上。
他扬了扬下巴,意指降谷:你呢?你不是上次的侦探吗?
尽管聪介只见了降谷一面,但还是把人记得很清楚。毕竟像降谷这样小麦色皮肤的混血帅哥,在长野这样的小地方的确很少见了,更何况还和他的宝贝女儿又一次同时出现。
哼,好在这一次倒还算收敛了,没有拉他女儿的手。
降谷款款大方地接应了成濑聪介略显针对的问话:叔叔您好,之前在医院见过,我叫安室透。
名字我记得,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就听过了。聪介摸着自己没清理干净还留着胡茬的下巴,他向来吃软不吃硬,降谷这谦卑恭顺的样子让他不自觉地又把下巴扬高了几度。 |
当然,他绝对想不到他所以为的乖巧的降谷,内里绝不止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
那请容许我再次做一遍自我介绍。降谷的表情依旧柔和谦恭,此刻他用着最温和的语调说出了信息量最大的话:上次见面没能和叔叔阿姨说清楚,我现在正在和纱凛小姐交往中。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只剩下外面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屋内一片死寂。
这句耿直到不能再直的坦白就连纱凛就感到惊讶,这原本是她在担忧该如何对父母开口的事,却没想降谷做了主动的那个人。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降谷,后者凛起的眼神里,似乎也藏着几分不同于冷静外表的不安,表面上还是很淡定,袖子中的手指却微微地攥在了一起。
原来他也在紧张吗?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再这么僵持下去只会越来越尴尬。
而在这之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成濑美江,降谷的坦白对她而言就好像是已经听过许多遍早已不再惊奇的事一样。
你们干嘛呢?都站着发呆吗?对了,纱凛你和安室吃过晚饭了吗?快进来吧。美江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扶着聪介回去,拉着后者的手臂,她发现聪介已经僵在了原处,她不满地拍了下聪介的头:你也发呆呢?有话不能孩子们吃完饭再说吗?
聪介冷哼了一声后转身就往屋内走,在握住了墙上最近新装的扶手之后,更是一把甩开了美江的搀扶。
之于聪介的古怪脾气,美江选择了直接无视,她无奈地摇摇头,又匆匆地迎到了纱凛面前:你们吃过噢抱歉抱歉我已经问过好几遍了哈哈哈,就是看到你们一起回来,太高兴了。
她的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如果笑意会实体化,应该已经在她的脸上开花了。
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做!美江的兴致很高,她相当自来熟地开始主动跟降谷搭起了话:安室呢?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吗?
之于母亲的过头热情,纱凛赧然地制止了她继续兴奋:好了妈,我们自己弄,你去看看我爸吧,感觉他生气了。
管他呢,他就是那臭脾气,我都忍了几十年了。
某种角度而言,纱凛觉得自家父母简直就是绝配。
她努力把母亲往屋里推:妈你去休息吧,这边我和安室自己会做。
美江抓住了关键的字眼,顺势问道:你们一起啊?
纱凛点点头承认:嗯,是。
听到女儿提到了一起这样的关键字眼,美江总算放弃了要进厨房的想法,又仔细地叮嘱了几句后,才带着满脸的笑容离开了。
纱凛当然是因为有话要跟降谷说,临时出现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比如,她根本就没做好直接坦露这段关系的心理准备,更是没料到降谷会说得如此直接。
厨房的位置和会客厅隔得不远,再加上旧式的住宅隔音效果本就不好,纱凛能听到一点父母谈论的声音。
一开始还多是美江单方面言语轻快的细语,直到最后被聪介的一句哼他们那点小算盘我早就知道了才不用你来告诉我给打断了。
时间也不早了,降谷卷着袖子在用现有的材料准备做些小食。纱凛的料理水平属于做出来能吃的程度,自然跟降谷是没法比的,她心不在焉的在旁边打着下手。
和她同处一个空间的降谷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她的不对劲呢?
降谷手中娴熟地打着蛋液,开口打破了无言的缄默:既然都已经回来了,还在想什么呢?
这一次纱凛倒是真的没在想跟事件有关的事了,听到如此发问,她侧过脸就是对着今晚的罪魁祸首一瞪。一时间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只是心里的感觉形容不上的复杂。
降谷:因为我的话太直接了吗?
啊那不然呢?有谁会对着第二次见面的女友的父亲直接说我在跟你女儿交往,还一副非常理直气壮的模样。她爸没去拿棍子把人打出去就已经很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降谷不主动说,纱凛此次回家的目的也的确包含了要把降谷介绍出去的意思。
在东京的时候降谷就突然带她见了很多人,融进安室透的圈子,而她的小世界并不大,甚至可以说狭窄,既然已经抓住了这份关系,她一定要好好宣告一次主权,才不要让这个看起来总是抓不住的男人跑了。
直接是直接了点不过好像问题也不大。最后纱凛是这样回答的,只是这份直接让她猝不及防罢了。
思忖了片刻,纱凛又补充道:太狡猾了啊,零君
简单的小食完成得很快,没见过的造型和摆盘,想也知道又是降谷特制的某种餐点。
他特意多做了一些,果然从厨房到餐厅之后,纱凛的父母都坐在那里。
美江从头到尾都摆着笑眯眯的表情,倒是纱凛的父亲聪介,双手环在胸前,正襟危坐的架势很明显就是一副有要拷问的架势。
好了,喜闻乐见的见家长桥段。
纱凛是这么以为的,在上桌之前,她甚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也不知道降谷是怎么想的,脸上盈着他营业时的招牌笑容,完全就像是个在状况外的人。
结果,预想中的展开什么都没发生。非要说有什么是预料之中的,那就是纱凛这个傲娇的爹一口没碰降谷做的小食,尽管食物的香味已经让他的眼泪快从嘴里流出来了。
聪介摆出了一副完全不在乎二人关系的模样,相当刻意地偏离地重点,询问起纱凛怎么突然回家的事。
你这是不用上班了吗?就往家里跑?聪介一如既往的语气很不好,质问的过程中还不忘朝降谷的方向瞥,摆明了在暗示降谷是否也是同样的状况。
签了个厚劳省下派的研究项目,过几天就要去研究所了,我担心很长时间回不来,所以趁着有时间就赶紧回来看看。这话是真的,只不过纱凛不会把那背后的陷阱说给父亲听。
这句包装过后的理由很明显就是有高升之意,而纱凛想传达给家里人的意思也是如此,毕竟如果说出什么阴谋什么替罪羊之类的话,不论可不可信,首先听起来就非常吓人。这次回家的目的是让家里人放心,而不是给他们徒增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