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许纤脑子一片浆糊,但或许是平日里蜡黄的东西看多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不愧是高中生的年纪。
然后忽然就意识到了林玉京的年纪现在才十八岁,比自己要小三岁。
于是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负罪感,而伴随着那股负罪感的,还有一种隐秘的刺激感,而这种刺激感通常在夜深人静之时,许纤看骨那个科,小那个妈,等种种背德文学的时候才会产生。
许纤第一次被迫认识到自己原来是个烂人的事实,因为她脑子里循环播放着的全是为自己开脱的话,“明明是林玉京主动的!”“他勾引我的”“我一点儿错都没有!”“可恶!本来我才是受害者”“我只是躺平享受而已!”
在林玉京的手覆上她的手之时,许纤又被他体温的滚烫惊了一惊。
许纤睡意全无,也不知又是过了多久。
外面打更人模糊喊着“丑事四更,天寒地冻”时,林玉京方才起身。
等林玉京替两人收拾停当,擦洗干净,熄灭了其他蜡烛,只留下龙凤双烛,慢慢在她身边躺下之后,许纤睁开了双眼。
啊啊啊啊!!许纤恨恨地在心里捶地,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早点麻溜地自己爬起来把那杯酒喝完得了,何至于现在自己还得默默消化这个事情。
就非得贪那几十秒的睡,现在好了,直接被刺激到睡不着了。
明天还得在林玉京面前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憋屈模样!
*
等到白涉慢慢感受到身体内的潮水退却,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
他不知该如何缓解,只能被迫随着那火焰而动,火焰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让他颤抖。
满腔怒火被那一丛小小的,不知名的火影缠绕,包裹,同化,混合到一起,最后再也分不出彼此。
伴随着大妖的情绪波动,外面的雨也时大时小,青蛇又一头栽到了西湖睡大觉,显然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去了。
待云收雨歇,天边一轮清润的月现出模样,原本避雨的动物都出了来,各处瑟瑟发抖的小妖怪察觉到那股压抑的妖气消失,也试探着出来。
只有青蛇拍了拍尾巴,翻了个身继续接着睡觉。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才是对的,不过几刻钟而已,乌云又笼罩了上来,狂风骤起,沉沉的,比上次更加压抑汹涌。
洞窟内的摆设俱都已经被毁掉,化为浮尘,外面的水流湍急,掩盖了洞窟内偶尔一闪而过的银色。
洞窟之中,一片昏暗,只隐隐一片银光,再仔细看时,才知是一条蛇尾。
人身蛇尾的白涉趴在洞窟之中唯一一块儿没被毁坏掉的寒石上喘息。
在各个民间传说当中,蛇代表的意向从来都是偏像不好的那面,甚至有些地方认为蛇代表的是欲。
只白涉从未想过为何,他一向不受欲.望摆布,这还是他这几百年来头一回露出原本的妖的模样,甚至还带了几分狼狈。
没了平日冷清自持的仙人模样,全然一副妖孽的作派。
头发半湿,散落在背后,若隐若现地露出肩背。眼尾微翘,半瞌着眼,就连那双蛇一般的竖瞳里,都是潋滟水色。
从随意搭在石头边缘的指尖到头发丝都带着媚意,说一句媚骨天成都不为过。
洞窟之中,俱都是软靡的香气,教人一闻就软了骨头。
如果有人在这里,纵然白涉与林玉京有八分相似,也绝对不会错认两人。
比起林玉京,他更成熟,如果说林玉京是枝头青涩的果,自有一番酸甜滋味,而白涉则是已经饱满熟透,水润皮薄,只甜腻勾人,再无酸涩口感。
白涉喘息着,又闷哼了一声,最初的怒火已经被另外一种火焰包裹。
他满脑子只有许纤而已。
他已经被身体内的本能支配。
即使只是短暂的片刻,他也绝不能否认。
第12章
“谁开了灯啊……”
许纤迷迷糊糊地只觉得眼前一片亮,闭着眼也是一片亮亮的橙红色,翻了个身,随手抱着个什么温热的东西揽在怀里,嘟囔道,“关灯……”
原本要再睡去的,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儿,顺手捏了捏怀里的东西,热的,滑滑的,她猛地睁开眼,只见林玉京正侧躺着,一只手撑着头,含笑看着她。
而她怀里抱着的正是他的另外一只胳膊。
许纤一时之间没想起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儿,火速弹开,紧紧贴着床里,跟只警惕的兔子似的。
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就洞房了,放松下来。
林玉京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手指捻了一捻,好似刚才的温热仍残留在指尖,“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呢?”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许纤睡觉不老实,心道自己再多睡一会儿就该到她踹人的流程了。
她哼了一声,没回,只看向床帐外,惊诧问道,“几时了?”
许娇容给她讲过的那些婚礼流程跟规矩太多了,但多少还是记得几条的,就算不记得,靠许纤自己看剧积攒下来的那点可怜的婚礼知识储备也知道一点,至少出嫁头一天得早起给公婆奉茶。
就算不愿意去,第一天也总得做做样子。
眼看着外头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许纤心里凉了半截。
不是她自己乐意去给人下跪,关键这是在古代,这么个样怎么不得给她扣上个不孝,不敬长辈,狐媚子的名头。这要是放在个封建点的家族,她公婆都能把她给沉塘了。
本来只想做个样子,结果做个样子都做成这死样了!
林玉京再怎么狂再怎么浪,只要他是个男人,稍微表现好一点就会有人赞他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但万恶的封建社会对女人就没有那么宽容。
尤其以许纤非常局限的古代知识观察了一下,感觉自己身处的地方大约是宋代,或者说是架空的宋代。
宋代的电视剧她也看过几个,社会风气对女人十分苛刻,嫁到男方家里还得给婆婆站规矩。
大约看出她面上神色不是很好看,林玉京略一猜,便猜到了许纤心中所想,仍是撑着头看她,笑眯眯道:“这府邸是我自己置办的,我父亲不在这里住,至于我母亲,在我两岁时就已去世了。”
而后便见许纤松了口气,只是过不几秒,那两弯如远山芙蓉般的眉又蹙了起来。
林玉京这次是再也猜不出来她所忧为何了,轻言细语问她,“怎么又皱眉?”说着伸手去抚平她眉心。
许纤挡开他的手,拢了拢衣领,非常严肃地开口,“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你娶的外室?”
从纳采问名到成亲,流程走得这么快,双方父母也没见过。虽然聘礼跟给她置办的嫁妆是很多,但她嫁过来了,那嫁妆还不是林玉京想花就花,她也没有权利管。
许纤只觉细思极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向林玉京的目光也变得格外狐疑。
不用伺候公婆是很好!但是外室!别说许纤一个现代人,就是古代人也知道给人当外室不好。
虽然许纤也看过几本外室文,但她自觉自己不是那个主角命,要真当了外室,最终结局可能不是追妻火葬场,而是人老珠黄被抛弃。
“什么外室!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们两个是明媒正娶!”
林玉京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虽然时间紧,但各处礼仪我都盯着的,请的也是杭州最好的官媒。”
他也没那个闲心躺着了,而是坐起身来与许纤理论。大约是着急,连衣裳都未曾理,仍半松散着,半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再往下就是曲线漂亮的小腹,腹部两侧的人鱼线也露了一点,奈何只半遮半掩的,勾的人手痒,想掀开仔细看看。
“婚书也是我亲自写的!从起草的帖子到最后起细帖子,删删改改了一夜,多少人求我写一幅字尚且不能呢,你是不是连看也未看过?”
林玉京虽然不爱读那些之乎者也,更不耐烦写那些枯燥虚浮的文章。但他自小开蒙,基础都是从小打好的,虽说出去与他本人气质不怎么符合,但林玉京其实最工端楷,一手字便是连南山书院的先生都要赞上一句的。
许纤被这么一反问倒是无言以对了,忽然发现自己成了理亏的那个,但她也不好意思辩解。
因为她确实是没有看过,不过,许纤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林玉京的衣裳深处,腹肌倒是看过的。
印象里姐夫好像跟她提过一次婚书怎么写,她哪里懂这个,就回了一句随便写写算了。
正愧疚着呢。
却听林玉京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还想着横竖并未与我洞房,若是婚书未写,你好再挑个好看的书生去?”
“痴心妄想!我劝你早歇了这个心思。”
林玉京早先就怀疑许纤仍旧对高海那个书生仍存旧情,毕竟之前她就说过,就算当尼姑都不会嫁给自己,如今更是确信了她的审美就是白衣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