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想必昨天说要嫁给自己,也只是为了护着高海而已。
那种瘦竹麻杆到底有什么好的!柔弱到一阵风就能吹走。
林玉京心中妒火几乎是顷刻间便燎原。
许纤满怀愧疚一扫而空,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一副反派模样的林玉京。
他有这么好看一张脸,干嘛就非得自我代入拆散人家姻缘的恶人?不过,他这副阴森的神色也是挺带感的。
长得好看就是不讲道理,嫉妒到面容扭曲都别有一番风味。
“我在这里跟你讲清楚,你我明媒正娶,所有一切都是过了明路的,便是洞房……等过两天后也就成事了,反正你我之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旁的心思都不要再生。”
林玉京说着起身去拿婚书,待他从箱笼最底部拿回来,许纤一边理头发,一边慢悠悠说了一句,“我不识字。”
就在刚才,许纤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的人设,她可是当了二十年的傻子!傻子看得懂什么婚书啊?傻子都不认字!
她无辜地眨巴着那双盈盈醉人的眼,让人连句狠话都说不下去。
至少林玉京是说不下去了,捧着那婚书,自己站在床边,咬牙生了半天气,不能朝着婚书撒气,更不能朝着许纤撒气,胸膛起伏剧烈,从牙缝里挤出句,“往后我教你认字读书,从头开始。”
许纤又不是真的不认字,繁体字猜着也就看懂了,哪里肯浪费时间跟他一点点从头学。
眼看要把自己一脚踹进学习的深坑了,她深思片刻,十分诚恳道,“我听说你在书院并不怎么读书来着,想来也是不喜念书的,我既嫁了你,自然也是一脉相承的,不若就算了吧。”
学渣一个,教她真的能行?古代不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干嘛自己还得念书。
又不是高考。
她认的那些简体字读点闲书也满够了,读多了书她还能去考科举吗?一点动力都没有。
许纤原本也有心跟其他穿越女一样搞搞肥皂、水泥、火药啥的,可惜距离高考已经太远,啥都忘了。而且<a href=https:///tags_nan/so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宋朝基本该有的都有了,加上看着对女子拘束实在严,也就死了这条心。
“这话不妥,”林玉京冷笑一声,“若你不认字,往后若是指着这婚书说我胡说可怎么是好?不认字,这婚书说不认就不认了,我岂不成了你的野男人?”
一句话,敲定了许纤往后的学习生涯。
林玉京当即就去制定许纤的学习计划了。
寝室内就有张大书桌,他一挥而就,写完的时候许纤还在跟衣裙做斗争。
她以前的衣裳不多,也都半旧了,林玉京便没让她带来,说是都给置办新的。
只是许纤挑了一件,怎么也穿不好了,样式太复杂,她不知道怎么穿。
许家小门小户,许纤以前又是个痴傻的,自然不肯给她置办好衣裳,都是跟着许娇容才穿点好的。
只是许娇容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姐夫李公甫也只是县衙一衙役而已,穿的也只是平常人家穿的,最好的便是那件红罗裙,就是那件红罗裙也是许娇容的嫁妆底做的,也已经穿了几年。
许纤知道许娇容对自己好,之前跟林玉京说过,一点财物都不要送到许家,全部送到她姐姐那边,不然她就不嫁。
许娇容原先想把那些聘礼一并给许纤带回去,再添上些东西,“好让人家知道,我们不是卖女儿的,林玉京瞧不上我们给置办的嫁妆归看不上,但我们该置办还是得置办,不然你嫁过去都抬不起头。”
被许纤好说歹说劝下了,她不知道穿过来的这个身体为什么跟自己生得一模一样,也不清楚她是不是自己的前世,但怎么说,现在是她在这个身体里。
该还的恩,要还。
虽说也不知该如何还清,也不知许娇容为她操心这些年,那些财物能不能还清,但这世间没有只向人索取的道理。
许纤一边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试着该怎么穿,她看着倒是知道一点该怎么穿,只是手笨,该打的结打不上。
正想着,林玉京凑了过去,他拦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那条怎么也系不好的腰带,替她系好,又一一替她披上薄衫,戴好配饰。
待一切打理完毕,才含笑道,“往后这些事须记得喊我来做,玉奴伺候夫人。”
他从后拥着许纤的腰,侧脸贴着她鬓边,唇在她发上若有似无地碰了碰,“要梳妆么?”
“我不会,”许纤有些赧然,“得叫侍女姐姐进来。”
他不大高兴,“叫她们来做什么,我来替你画。”
林玉京道,“我向嬷嬷学了怎样挽发。”
他是断不会让旁人过手许纤半点事的。
许纤就扭过身看他,仰着头瞧着林玉京漂亮的面容,心想他对自己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如何呢?
虽然说动机可能不纯,但林玉京对她确实不错,不,应该说是很好,但许纤也不确定他是一时情热还是如何。
见色起意的好倒是容易还,唯独真心难还。
不过许纤一想到他俩从见面到结婚还不到四天,心道九成九是见色起意而已。
希望他见色起意的时间久一点吧,毕竟一个大帅哥对自己这么千依百顺哐哐砸钱的感觉还真的挺好的。
第13章
府中的侍从直到午时才看到昨日成婚的一对新人出来,打头的是新娘,一身如初春水柳般的绿裙。
身上配饰称不上繁多,但一眼望去样样不凡,最妙的便是腰间那条珍珠腰链,勾出纤腰细细,珍珠串连交汇的节点用了红玉。恰好她又生得白,肌肤丰润,整个人如花如锦一般。
她撩了帘子出来,倒是半分规矩不守,也不让丈夫走在前面。
撩帘子撩到一半,回头问,“不用去拜见你父亲么?”
整个人鲜活随意,眉眼间透着股无拘无束的快活气息。
比起满身珠玉,最难得可贵的反而是她身上这股子鲜活气,那美便无一丝一毫的呆板。
而后主君便冷着一张脸出了来,不大高兴的模样。他个子高,许纤撩的帘子偏低,但他偏偏要半弯了腰过许纤撩的帘子,闻言冷哼一声,“我成婚,去拜见他做什么?不够晦气的。”
扫地的侍从见状心道这新娘子倒是厉害,在这里他三年五载不见主君冷一回脸,次次见到都是张笑脸,这刚成婚才多少天,主君就有脾气了。
许纤无奈地叹气,“你闹什么别扭啊,一点小事,用得着气到现在么?”
就因为她嫌弃林玉京挽发的技术不行,后头又叫了梳头娘子来给她挽发,惹得他生闷气。
但是许纤对头发要求高,她也不可能委屈自己为了林玉京高兴,糟蹋这一头好头发。
许纤拉着他衣袖,与他并肩而行,哄道,“往后你再好好练练手,练好了再替我挽。”
顺道还给林玉京画饼,“等你练好了,我的头发全让你挽,绝不假手他人。”
好不容易才哄得他又笑了起来。
林玉京伸出小拇指到她面前,道,“一言为定。”
许纤心里笑他幼稚,也跟着伸出手,勾住他的,“一言为定!”
言罢,林玉京便搂着她的腰往前走,搂住她腰的那只手时不时还撩拨一下许纤腰间垂下的珍珠,或是捏着一颗温润的珍珠把玩。
如此亲昵之举,便是放在夫妇之间也显得出格,所到之处,侍从们忙都垂下眼去。
许纤被他揽腰揽习惯了,没这个避嫌的意识,林玉京乐得她如此,更不会出言提醒。
横竖是在自己府中,又不会有人扫兴。
只是看着他们两人的妖怪心态就不怎么好了。
尤其姓白名涉的那个,他仍是半人半蛇的模样,尾巴只扫了一下便将地面上的水镜毁去,却只单单毁去有林玉京身影的那一半。
他显然刚从那场情.欲的大火之中走出来,发丝仍旧湿着,身上哪还有半点原先神姿高彻的痕迹,大约也没有心思去维持那个谪仙的表象,眉眼之间俱都是妖魅之意,眼波流转之间,冷冷的媚意横生。
青蛇察觉到白涉散发出的杀意,提醒道,“你便是再如何恨林玉京,都不能对他出手。”
白涉本就杀不死这分神,更何况这分神如今又是投胎成了人,他们是妖,修炼之路本就艰难,造了杀孽之后千年修行毁为一旦,得不偿失。
尤其白涉距离飞升成仙几乎只差半步。
——只要他报完许纤这桩恩情。
只青蛇不理解,到底如何才算是报完恩,仔细算下来,白涉帮那姑娘的已经够大了,他们之间早已一笔勾销,再无干系,可白涉总是说还未还清,一次次推迟飞升的日子。
直到林玉京对许纤一见钟情,青蛇才悟到为何白涉次次都说未曾还清——他对那姑娘起了心思。
于是青蛇便想让白涉以身相许,他心想,再怎么还不清,干脆许她一世,将这姑娘直接安安顿顿从人间看到地府总行了吧,不仅还清恩情,也算是了却他的那点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