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墙上挂钟指到十点整，包厢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众人目光下意识地聚集，只见来人一袭黑色重工刺绣长裙，拎着一只价钱能买下她五六个镜头的小手包，脸上的妆画得无可挑剔——
何南北环视一圈，抬起手撩了撩头发，话不知说给谁听：“好久不见啊。”
第五章
叶远澄边站起身来迎她，边抽空看了眼李亭。好家伙，吓得那叫个花容失色。何南北也看见了，颇感无趣地动了动唇角：有胆子做没胆子当？
垃圾。
“各位，这是我发小，从小玩到大，之前一直在国外待着，这不，正好回国休息休息，就叫她过来玩玩，”叶远澄松松地将她勾到怀里，象征性地抱了一下，随即松开：“还希望各位兄弟多关照关照。”
何南北笑起来，水红色的唇瓣轻轻翕动：“大家好，我叫celia。”
没空令众人鉴别名字真伪，真伪在这种场合也算不得数；何南北干脆利落地灌了一杯，杯口朝下，手腕抖了抖，一滴没落。
“这一杯敬大家，不好意思，来晚了。”
她一仰脖又是一杯，“这一杯敬澄哥，让我有机会见到这么多好朋友。”
没人说话。
这第三杯……
何南北举着高脚杯，笑眯眯地停了一会，慢慢喝完，“这杯敬一位之前就认识的朋友。”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了起来，有人吹口哨：“可以啊！”
连着灌了三杯，她唇边弧度未变分毫，袅袅婷婷地跟叶远澄走到旁边坐下，灯光转暗，才觉得有些心力不支。
这帮狗崽子，她在心里骂了一句，一上来就来混的，还是纯酒，真把自己的命不当命。
她侧首向叶远澄，外人看来像是调情，但其中自有分寸。她低声道：“您大少爷平常的娱乐真是奢靡。”
“过奖，”叶远澄倚在沙发上，笑容非常不正经，“只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准备。”
从看到何南北推门进入包厢的那一刹那起，李亭脑子里的弦就没松过。
她怎么也想不到，何南北居然认识叶远澄，而且关系还这么亲密！那，她跟何南北的事情，叶远澄肯定也知道了。
她面色惨白，所幸包厢里灯光昏暗，王聪也看不出来。李亭太清楚王聪的秉性，他恶心同性恋，而且恶心得不行，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假扮直女接近他，那她现在一切所拥有的富贵……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桌上的酒也快喝完了。
趁着叶远澄打内线电话叫酒的功夫，她跟王聪表示，自己想去一下洗手间。对方正跟狐朋狗友打得火热，没空理她，敷衍地挥了挥手就让她走了。
李亭心绪复杂，去洗手间里对着指尖亮闪闪的碎钻发了会呆，平复了心情之后才走出来。
谁成想，刚出来就看见何南北正倚在墙上，眼睛一眨不眨，笑吟吟地看着她。
李亭张了张口：“北、北姐……”
何南北动了动指节，不咸不淡地道：“哟，还没忘了我叫什么哪。”
“没有，那，那哪敢……”李亭还想装傻，只听何南北单刀直入：“抱大腿抱得开不开心？”
她脸上的假笑僵了僵：“北姐，你这话说得是不是就有点……”
“怎么？”何南北惊讶道：“我说得不对？先把我甩了，隔了两天就爬上王聪的床，这事儿不是你干的？来，你跟我说说，跟人家也好了半年吧，混上了几辆车几套房？”
“我不是……我没有……”李亭咬住下唇，疼得她浑身一颤，眼泪当即就涌出来了：“北姐，我知道错了，您就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何南北漫不经心地收了视线：“想道歉，光掉几滴泪珠子可不行，还当自己是美人鱼，掉下来的眼泪能成珍珠？”
从前，她最喜欢她这副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而现在？想打感情牌，不存在的。
闻言，李亭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
晚上十一点，正好是热门时段，不少人看见这一幕。有好奇的想上前观望，被朋友一把拉回：“小心点，别叫人记恨上！”
何南北抿了抿唇，伸手把李亭拉起来。倒不是心疼，而这里终究是叶远澄的地盘，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不好跟王聪交代，她不想让叶远澄为难。
李亭还以为能翻篇了，一脸感激：“北姐……”
“李亭，”何南北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平淡地开口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三个原则？”不等李亭接话，她又说：“我一不碰直女，二不撬人家墙角，三好聚好散。能一气儿把这三个霉头全触了的，你是第一个。”
她的妆明明画得那么好看，李亭想，酒红亮片眼影衬得她眼窝深邃，闪亮亮的唇釉也特别显气色。但是，她怎么觉得，何南北看起来像个恶鬼一样呢？好像持着钢叉的阿傍，下一秒就要来索她的命。
“所以，你给我记着，”她轻柔地将李亭的衣领压平，转身欲走，“这事儿不是你给我跪下就能了了的。”
“北姐，”李亭颤颤巍巍地叫了她一声，“我记得你以前，你不是这么记仇的人……”
她曾经因为跟何南北吵架，一气之下把对方的工作资料全删了，何南北一句话都没怨她，把她哄好了之后再重新做。
这也渐渐地给了她一种错觉：何南北是个好欺负的主。
“是吗？”何南北背脊挺得削直，话音冷清得不像李亭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模样：“那你现在知道了。”
酒过三巡，逐渐有人告辞。何南北慢慢饮着酒，看着人数减少，到最后只剩下她，叶远澄，李亭，王聪，还有一群被叫来暖场的姑娘。
“十杯长岛冰茶、十杯卡萨布兰卡、十杯轰炸机、十杯红粉佳人，还有十杯加勒比日出。”领班念完酒水单，叫来童欢：“你直接去吧台那边等着，做完之后送到九号。”
童欢跑到吧台旁，把领班的指示汇报给调酒师，与此同时分心听小姐妹聊八卦，“你看没看见，刚刚在六号洗手间旁边，一个女的给另外一个女的跪下了，据说是分手求复合！”
“两个女的，这么酷炫？”
“好像成功了，因为一个人把跪下的那个扶起来了……”
“这年头，真是……”
六号洗手间？童欢想，不就是在九号包厢的旁边吗？
还是这些有钱人会玩。
“gloria，你端这两个盘子。ida，ida？”
童欢回过神来，听见调酒师叫她的名字，“你帮一下gloria，她新来的，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知道了。”
gloria今年刚成年，高考之后，为了补贴家用，来11做服务生。平日大家都看她年纪小让着她，有什么能帮的也顺手帮一下。
两个人一同走到九号包厢，还没进门，就已感受到了里面仿佛要将屋顶掀翻的喧闹声，童欢皱了皱眉，对gloria道：“你在外面呆着，我进去送就好。”
尽管纸醉金迷在这种地方是常事，但童欢还是想让她能少接触一点是一点。
“谢谢ida姐。”gloria乖巧地应了她的情，童欢深吸一口气，敲了三下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去。
如她所想的一般，包厢内遍布狼藉，放眼望去，全是妹子白花花的大腿。她把托盘放下，没过多停留，转身出去从gloria手里接过另一盘，一声不吭地放下，直起身来时，忽然被不知从哪来的臂弯大力箍住！
下一秒，沁着薄荷烟气的舌尖便灵活地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将她口腔里的每个角落都过了个遍！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她都没来得及反应，对方便退了出去！
包厢里一片寂静，童欢傻站在原地，只听见一个略熟悉的女声吊儿郎当地笑道：“澄哥，你们这儿服务员真是，越、越来越漂亮了……”
是她？童欢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真的是她！
叶远澄脸上的笑容十分尴尬，一边扶着何南北，一边向石化了的王聪解释：“她就是……她就是这样……”
谁知，他话音方落，何南北猛地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搂过李亭，咬上了对方的唇瓣！
“啊——”李亭尖叫：“老公——”
王聪怒了，一把把何南北推开：“我艹你他妈干什么呢？！老子警告你，不要以为喝醉了就能动老子的人！”
何南北一副全身无力的样子，直接被推得在瓷砖地上跪下了！
“老公……”李亭一边抽泣，一边暗自奇怪何南北怎么会用这种杀敌一百自损三千的套路，“她刚刚掐我，掐得我好痛……”
“你被我亲了，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我亲了你，而是说我掐了你，你好痛？”何南北突然开口，冷静得跟刚刚好像不是一个人：“你是不是很习惯同性亲你？”
李亭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张口结舌道：“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