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理论物理都有人来蹭课，涨姿势了。”
“哎哎，这女生长得还挺漂亮的……”
已经有好事者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欲坐到她身边——漂亮姑娘到哪儿都是稀缺资源，更何况放眼望去，前后左右坐着的都是刚刚结束军训，剃过的头皮还泛青的大一男生，又加上理科学科里女生本就少见，种种因素夹杂，她成为焦点，实在是太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见周围学生隐约有骚动起来的迹象，周磬脸一沉，回过身去：“拿出一张小纸，当堂测验。”
教室里瞬间响彻哀鸿遍野：“不要啊！！”
临时加测验的结果就是，直到下课铃响完，才有人陆陆续续交上试卷。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许慕然磨磨唧唧地蹭到周磬面前：“周老师，刚刚我……”
周磬正忙着收拾讲台上的东西，无暇抬头：“嗯？”
许慕然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问了出口：“如果我不来，是不是今天就不用测验了？”
听到她这话，周磬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答道：“也不是。小考是预先设计好的，只是临时加了点题。”
举个例子，从一道加到十道……这样？
许慕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周磬问道：“你今天过来干什么？不用上班？”
“啊，”许慕然举起手中的保温壶，冲她示意：“昨天在微博上看见的新菜谱，想着反正今天要来a大，就顺手熬了给你带过来……养胃的。”
周磬的目光不露痕迹地闪动了一下：“那……你呢？”
“我？给你送到我就回去了，我……”
周磬摇摇头，打断她的话：“一起吃吧，好不好？”
她这话尾音上扬，隐隐约约带着几分乞求的意味，许慕然一听就心软了：“那好吧。”
反正，只要在下午的例会之前赶回去就好了吧？
两人没有去办公室或者食堂，而是去了操场。
微风拂过耳鬓，阳光透过高*国梧桐的缝隙，在周磬握着勺子的手指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间或有学生的欢声笑语传来，仅仅是听着，便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许慕然小心地盯着周磬的表情：“好喝吗？”
周磬回味了一下，红枣香甜，米粒软糯，二者混合在一起更觉香气绵长。她笑了笑：“好喝，怎么熬的？”
得到对方的肯定，许慕然的话匣子便滔滔不绝地打开了：“其实很简单的周老师，你可以买个慢炖锅，把糯米红枣山药什么的洗干净切切，然后放锅里设好时间加上水，第二天早晨……”
周磬一直安静地听，没接话。
这种没来由的关心让周磬莫名地觉得……有点心痒。
她又喝了一口粥，扭头瞧了瞧刚结束煮粥学结题报告，正垂着眼看手机的许慕然。
女孩儿乌黑的长发如同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河流，安静地垂顺在肩旁。她睫毛很长，皮肤保养得不错，没有斑点和痘印，虽然还看得出熬夜留下的痕迹，但……
依旧挺好看的。
周磬收回眼神，略微扯了扯唇角。
许慕然突然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哟我去这个太好笑了！周老师我给你念念啊……”
周磬蹙了蹙眉：“什么？”
“就是一个娱乐圈新闻，听我给你念，近日某男星……”
她不看什么娱乐新闻，只不过……
周磬看着许慕然神采飞扬的侧脸，轻轻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听她讲，倒也不错。
“某男星被曝……”
她刚想接着念下去，耳边便隐约传来猎猎风声。
……什么，风声？
许慕然下意识地瞥向声音来处，愕然发现一个足球正在冲自己直直袭来！
第016章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又仿佛过得很慢。
周磬霍然起身，挡在了许慕然的身前！
随着几声迟钝的闷响，黑白相间的皮球落地，慢慢滚远了。
周磬蹙了蹙眉，长呼一口气，转过身来：“你没事吧？”
球的来势既快又狠，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一片肉眼可见的淤青。
“……我没事，”许慕然迅速站起来，凑近查看周磬的伤势，“有多痛？”
“没什么大事。”周磬抬起眼来，看见气喘吁吁地跑来的学生，摆了摆下巴，示意他们把球拿走。
为首的男生大概上过周磬的课，认出她来，自责道：“不好意思周老师踢到您了，要不我们扶您去校医院？”
“没事，你们继续吧，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过去了。”
男生们在原地立了一阵，见她这么坚持，不多会便散了。
周磬转头想招呼许慕然会办公室，却突然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得没影了。
上哪去了？
她罕见地生出一股焦躁感来——她翻开通讯录，正想按下通话键，便听到许慕然焦急的声音：“周磬！”
那帮粗枝大叶的男生都没看到，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观察得仔仔细细，好像那一瞬间被分割成图像，帧帧都清晰在目：她衣角抖起的弧度，她瞬间张大的眼睛，她侧身时地上扬起的沙尘……
一瓶冰凉的雪碧凑上了淤青处，*肿痛的感觉也稍微退却了些许。
许慕然看着周磬强装无事的样子，自责地咬了咬唇，声音低得好像带上了哭腔：“周老师……”
“我很好，你别担心，”周磬用安然无恙的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话中揉了些几乎不会被察觉的模糊笑意，“倒是你，怎么像快要哭了似的，嗯？”
许慕然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你胳膊都被砸青了，又是替我挡的，我……”
周磬皮肤本就白皙，衬得浮在表面上的青紫更加触目惊心，想来接下来的三四天里，都要顶着淤青度日。
如果刚才……
她肯定会责怪自己吧，许慕然内疚地想，如果不是自己自作主张地跑来，如果不是自己……
毕竟她们没那么熟。
对许慕然而言，周磬就像一朵盛开在别家花圃里的玫瑰，从一开始的惊鸿一瞥到后来的驻足停留，纵使她已经觉得其中过程足够漫长，对周磬来说，她记忆里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可能也不过一瞥罢了。毕竟，她的世界那么大……
她低下头，有些丧气地撇了撇嘴，不想让周磬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
“许慕然。”
“你抬起头来。”
周老师叫我。
我……她有些纠结地想，我抬不抬头？
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排解的出口。她犹疑地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地跟周磬的视线对上——
一双柳叶眉压着乌澄澄的瞳仁，之中有光华流转。她想，周磬的眼睛真好看啊。
见她没反应，周磬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许慕然。”
“你在躲什么？你怕我……”她停了停：“你怕我责怪你？”
许慕然缓慢地点了点头，明明都是她的错。
谁想到，下一秒，周磬毫无预兆地笑了，温声道：“你看着我。”
“我不会埋怨你，更不会责怪你，这件事跟上次一样，都是出自我的自我选择，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还有……
“请你信任我，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包容你，你拥有我最大的容忍度，对，是我自愿的，”她见到许慕然眼中惊愕的神情，伸手止住她欲有的疑问，“你等等，让我说完。”
“你大概会问我这是为什么，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我也没办法确切地回答你，大概是——
“大概因为我们有缘吧。”周磬温柔地笑笑：“因为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就遇见三次，你不觉得很巧么？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就愿意为对方做到这种程度？我想……”她的声音好像里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你也觉得，这是缘分吧？”
在如此攻势下，许慕然费劲地咽下疑问，点点头：“嗯。”
是这样吧。
如果不是因为“缘分”这两个神乎其神的字，她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到，她会为一个认识时间如此之短的人做到这样……
她突然笑了，拉了拉周磬的衣角，站了起来。
“走吧，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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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你干嘛，”程雪薇叫住正往会议室走的许慕然，“干嘛去啊？”
“开例会啊，”许慕然转过身来，奇怪道：“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不积极？”
程雪薇：“你没接到通知？”
许慕然：“什么通知？”
程雪薇：“今天例会不开了，改去大报告厅开动员会，你不知道？”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许慕然懵逼地跟着程雪薇往回走：“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上午，系统内部群发的……”程雪薇想了想，笑道：“你上午不在，刚才刚回来是吧？也难怪了。”
动员大会是每年的惯例，无外乎大腹便便的领导喷着唾沫星子在台上讲一些客套话，到关键之处下边的群众们稀稀落落地鼓个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