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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26节

  不可能啊,自己什么事都会忘记,但这不会忘。
  可肚子还在饿!
  姐姐却没有注意这点,她只得拉长了声音说:“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龙君就不再出现,当地水族没了束缚,久久,就这样分崩离析了。”
  “姐姐,你饿不饿?我们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吃的吧!”
  “龙君、妖廷……”胡夕颜注意到了她的恳求,怔忪片刻,叹了口气,其实她知道的也就是这样多,但是由于亲身经历,她几乎可以确定,龙君的确是日后,短暂建立妖廷的妖皇。
  不应该是灵气消退,那是个缓慢的过程。
  而妖皇失踪是短时间的事。
  龙宫开启,和有缘人有什么特殊联系么?她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胡十九可怜的目光,她突然听见了点动静,若有所思的起身:“我也有点饿了,我们一起去厨房看看。”
  外面的人是苏醒了吗?
  这样可以探察下,是不是都修改了记忆。
  那些被咬死或被逆风吹拂的人,是不是没事。
  “好耶!”胡十九立刻翻身下了榻,与她下榻几乎同步,画舫本安静一片,可随着一声轻轻呻吟响起,陆续声音与动静,让这座陷入死寂的画舫重新活了起来。
  画舫船舱内,躺着十几个棋手,同样陷入昏睡的旁人,都陷入到一种集体头痛的状态中,眉紧皱。
  苏子籍见状,心中已有了猜测,给叶不悔使个眼色,二人走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上。
  现在是黎明时光,但还是乌云阴沉,并且有着丝丝细雨,叶不悔欲言又止,显然对之前发生的事,也是有些惊疑不定。
  “你还清晰记得往事,但我所料不错,这些人,怕是记忆会被篡改。”苏子籍低声说。
  “那我们……”
  “我们得了机缘,自然不在此列。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被改的记忆是什么,又或者是不是我想差了,所以不要声张,静观其变,试探下就清楚了。”
  就在二人说话时,船舱内沉睡着的人已陆续醒来。只是一个个,并不是立刻就恢复了清醒。
  “我这是怎么了?头这么痛?哎哟,疼煞我也!”一个棋手捂着头,皱着眉,面现痛苦。
  “我的头,哎哟,我的头……”身侧又一个棋手同样捂着头呻吟。
  这群人中就有着郑应慈,但他与别人有一些不同,虽脑袋疼痛,不得不蹙眉,可脑海中有着一幕幕快速闪过。
  虽在疼痛下,记忆中的这些景象正在迅速替换,可自制远比别人强悍,一时竟能与无形力量较力。
  想要说什么,喉咙同样疼痛,一声也说不出。
  第45章 戾气
  当疼痛终于消除,郑应慈也放下手,再次睁开眼时,面上先是迷茫,随后恢复清醒,环顾左右。
  “这些人在干什么,宿醉?”见输了比赛棋手,个个面色憔悴,面带着难受,郑应慈有些看不上。
  无非就是一局棋赛胜负,又不是府试,一副憔悴失意的模样给谁看?
  可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嘴角竟也扯不起来,挤不出一个笑容。
  这可不是自己!
  虽获胜的人是个小姑娘,的确挫伤了郑应慈的心,可人家小姑娘有着真才实学,棋赛一道本就是能者居上,不看年龄,不论身份,难道就因一个小姑娘赢了比赛,进了十六赛,自己就要耿耿于怀?
  “叶姑娘呢?”这样做着心理建设,郑应慈听到有人找起了叶不悔。
  说来奇怪,比赛刚结束,叶姑娘怎么不在船舱?不仅仅叶姑娘不在,连带苏子籍也不在这里。
  郑应慈蹙了下眉,按说,这也算不上是什么事,兴许人家刚刚出去呢?
  可就是突然觉得一股闷气油然而生,仿佛被苏子籍背叛了一样,可苏子籍与自己关系平平,就是认识,也没有道理因他的妹妹赢了比赛,就恨上啊?
  郑应慈对自己的这种突然生出的奇怪情绪,很是不解——郑应慈啊郑应慈,你的器量就这样狭窄?
  别人似乎也对苏子籍与叶不悔有着敌意。
  有人就冷笑:“刚刚进入十六赛,就不见了人影,莫非是去了甲板上吹风?倒是好兴致!”
  “哎呀,人家可是要去京城的人,要乘风而上,说不定未来还能在京城赢个名头回来,自然与过去大不一样喽,哪里还会将我等看在眼里?”这说话的人,更是带着十足的酸意,让郑应慈听到了都一皱眉。
  “我看,叶姑娘并不是这样的人。”郑应慈心中虽不喜,还是解释了一句。
  本来郑应慈大家都认识,都给几分面子,但这时,这个棋手嗤笑一声,很不给面子地说:“你看?你很了解人家,这样替人家说话?莫非,你看上了那个小姑娘?”
  “休要胡说!”郑应慈顿时沉下了脸。
  “难道我说的不对?”想到郑应慈与苏子籍相识,这棋手心中愤恨,憋着一股郁气,此时也顾不得郑应慈的家世不好得罪,一股劲发泄出来:“大家都是冲着去京城赛来,难道被个小姑娘赢了,你就真不介意?真不介意,我倒要向你道一句心胸宽广了!”
  这年,棋道赛虽不禁女子参赛,可能拔得头筹的女子是少数。
  单是学棋的女性人数就少了不少,再有别的因素影响,能获得棋圣封敕的女子,五百年来,才仅仅三个。
  不止这棋手觉得女子赢了丢脸,别的棋手也多面露不忿,这本该是被压在心底的龌龊,不知为什么,这些人都压抑不住,顾不得脸面与风度,直接发泄出来。
  郑应慈蹙眉,自然看出这些人的状态似乎有一些不对。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起来情绪过激了一些,与自己此时心情有些相似,仅仅是自己更能控制罢了。
  郑应慈虽家世不错,可在这时也不好再多说,免惹了众怒,只能淡淡说:“棋道赛本是以胜负论英雄,二十不成国手,终身难求,何时要看年龄与性别了?”
  说着,就朝外走去,身后还是一些争论声。
  步出船舱,来到甲板,外面虽乌云密布,细雨连绵,但基本上风平浪静,水光一色,远处还有别的船只不远不近跟着,吹着略带潮湿味道的湖风,郑应慈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
  “奇怪,总觉得我忘记了重要的事。”弓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太阳穴,郑应慈觉得这种感觉实在莫名其妙。
  他仔细将今天发生的事捋了一遍,发现的确没有缺漏。
  棋赛进行到了深夜,结果决出胜利者,十四岁的叶不悔,夺得了第一名。
  “许是输了比赛,心情低落,被他们的话给影响了。”郑应慈给自己找了这个理由。
  “郑兄。”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郑应慈一转身,就看到刚才大家没找到的两个人——苏子籍跟叶不悔,就站在他的身后。
  “原来你们在这里。”郑应慈一见这二人,刚刚压下的情绪,又有抬头征兆,忙压下,微笑说着,只是表情还是略不自然。
  苏子籍望着郑应慈,也在心里一叹。
  在不久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学子,纵有着金手指,也只是帮着自己学习,科举之路是普通人最好的出路。
  可经过水府棋局一事,事情已脱离了正常轨迹,朝令无法理解的方向飞驰。
  苏子籍轻叹一声,面上不显,对郑应慈说:“是啊,船舱内太过憋闷,便出来透透气。”
  “叶姑娘,刚才没来得及向你道喜,这次你进入十六赛,可去京城,以后定然前途无量。”郑应慈点头而笑,对着叶不悔一拱手,微笑说着,不愧出身良好,光是这气度就胜过了不少人。
  见他对自己恭喜,叶不悔忙回谢,心中已经恍然,哪怕取得第二名的郑应慈,也不记得真相了。
  “眼看着就要散场,不如与人道个别?再者还要取去京城的文书。”郑应慈看看天色,知道这画舫之旅即将结束,想到别人对苏子籍与叶不悔的态度,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苏子籍此时五感已灵敏了许多,方才讨论争吵声也听到了一些。
  郑应慈这样提了,是一片好意,虽心中有事,可看一眼叶不悔,觉得她既要在棋道一门走下去,就不能太孤僻,起码风度还是要有。
  “理当这样。”苏子籍连连点首。
  叶不悔对此倒无可无不可,她性情更直爽,没有弯弯绕绕,对这棋道赛,其实也只是对下棋有兴趣,交际之事,她不懂,也懒得去应付。
  但有一点优势,她还是能听懂好赖,别人对她好,她就能牢记在心,并且在合适的情况下听从。
  苏子籍略耳语两句,叶不悔有些不快,又不是自己的错,凭什么自己还得先给他们打招呼,不过想了想,还是点了点首,转身进舱。
  这本是小事,苏子籍也没有跟去,想到一件事,就问:“郑兄,你熟悉人,可知本画舫上,有姓胡的小姐么?”
  “本画舫有几个女眷,不过只有令妹是棋手,姓胡的小姐,却没有听闻。”郑应慈想了想,应着。
  没有么?这很可疑啊,苏子籍一蹙眉。
  第46章 万鱼来朝
  才说了几句话,船舱里就喧闹起来。
  苏子籍不由诧异,还没有进船舱,叶不悔就气呼呼的出来了。
  “怎么了?”苏子籍还没有问,就听见了棋手的吆喝声,只听了几句,他的脸色冷硬了起来。
  虽然说为了和谐,打招呼很正常,但这并不是受委屈受咒骂的原因。
  只听听“唯女子和小人难养矣”这些话,已是好听了,有的甚至破口大骂,甚至直接攻击叶不悔没有闺秀品格。
  这些棋手,素质怎么这样差,就算是对她获得胜利,心怀不忿,不恭喜也罢了,这满脸扭曲,就要原地爆炸的狰狞,又是怎么回事?
  相反,不是棋手的人还相对从容,一脸尴尬的拦截——他们也很迷惑,之前不是没有女棋士,为什么这次反应这样大?
  “不悔,我们走!”
  见着画舫管事一脸尴尬给叶不悔写好进入十六赛文书,拿着这文书,就可以直接入京城赛,叶不悔忍不住松了口气。
  若不是为了这,她哪里愿意忍着性子,听那些人说酸话?
  “好,苏子籍,我们走。”叶不悔也不想停留,立刻应着。
  苏子籍扫一眼众人,只对寥寥几人,包括郑应慈在内的棋手道别,带着叶不悔走了出去。
  他们乘坐的船只,跟别人的船只一样,都围绕在画舫附近,苏子籍出去时,就已是朝着远处船打了手势,现在立刻就能上船离开。
  临行时,他还是忍耐不住,回首对郑应慈说:“这些人,亏还是童生甚至秀才,有一点挫折,就一脸愤恨,要是学正和教谕看见,还敢取他们么?”
  当官要的是官体,这种态度,是想拉着官府一起死?谁敢任他们当官?去黑帮也不一定要这种。
  丢完这句话,再不停留,上船走人。
  “这个……”说实际,听了这话,郑应慈是很尴尬,看了一眼黑着脸,表情狰狞,似乎要咬死苏子籍跟叶不悔的表情,这实在太奇怪了。
  可理智这样想,望着苏子籍跟叶不悔上船,郑应慈皱眉不语,刚才压下的奇怪情绪,又再次涌了上来。
  为什么自己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苏贤弟……”郑应慈下意识就跟了上去,有着欲跟上船,把事情弄清楚的冲动,结果被人一把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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