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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29节

  “贤弟快跳!”
  听着呼喊,郑应慈一咬牙一闭眼,也抱了个木桶,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本想家丁有人会水,自己跳下去,必有照应,但跳入水中,突觉得身体一冷,随后,就感觉到一股寒气从骨头缝钻了进去。
  “哎呀!”心中一声不好,郑应慈来不及喊一声,就觉得自己变成石头,手都抓不住,朝下面直直沉了下去。
  别说是等别人相救,这种情况,分明连稍浮都做不到。
  四月的水有这样寒?
  心头浮现出这想法,郑应慈拼命挣扎,可是脚一痛,竟然抽筋了,顿时心中一寒,满是悲愤,难道自己竟然要命丧在这蟠龙湖?只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这何等荒唐的事!
  自己是郑家精心培养的子弟,还不曾考取举人,不曾考取进士,不曾入朝为官,不曾为家族谋利,不曾青史留名,就要死在这地方,成湖底的一捧白骨?
  心中的不甘,无法阻止身体往下沉。
  透过模糊的水光,郑应慈看到有人落水,似乎是朝自己游来,才产生了点希望,就见这人一把夺过了原本自己拿的木桶,拼命向别处游,根本不伸手。
  是刚才自己救的童生棋手。
  还没有来得及悲愤,一根烧的很旺的木梁落下,重重打在了这人脑袋上,半个脑袋都凹了下去,沉的比自己还快,嫣红散了开去。”
  “难道是这个棋手引来的祸端?”在生死关头,莫名其妙,郑应慈突然有了这感觉,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痛苦与窒息,让他几乎想要立刻失去知觉。但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父母期盼的面容,浮现出苏子籍,浮现出过去认识的许多人的模样。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活下去!”原本放弃挣扎的郑应慈,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升起,再次挣扎了起来,也就在这时,他感觉抽筋缓解了,当下拼命想浮出水面,一把抓住了烧了半截,却已经被水熄灭的木梁,就死死抓着不放。
  接着,连呛几口水的郑应慈,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几乎同时,离了很远的小船正在缓行,墨绿湖水荡漾,远一点还有一艘画舫带着欢歌笑语在湖面上缓缓游弋,能听到清丽婉转的唱曲声,一副盛世游湖盛宴的样子。
  苏子籍不由心旷神怡,又觉得一阵疲倦袭来,转身一看,叶不悔也打着哈欠,说着:“昨夜没有睡好,不,没有睡着,我们补会觉。”
  说着大了点声:“船老大,弄条鱼,中午喊我们起来。”
  “是,公子。”船老大远远看见了烟,只是这距离看起来,就淡淡了,因此连惊讶都没有,只是应着。
  第50章 传诵
  自己租的船小,可人也小,苏子籍见着船老大开始准备午饭,就对着叶不悔说着:“大家忙了一夜,休息一下吧!”
  也许修改了记忆的人以为自己休息过,没有修改的人知道熬了通宵,叶不悔也累极了,连连打着哈欠点首。
  当下去了别的船舱,没几分钟,就听见了可爱的呼呼声。
  “睡的真快,也对,才十五岁不到,正是渴睡时。”苏子籍这个身体也才十五岁,才歪到床上,就迷糊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似乎穿到了水中,涟漪层层叠叠,只是一瞬间,苏子籍张大了嘴,一下惊醒了。
  还是淡金色的天穹,只是小了许多,周围也根本没有宫殿和园林,只有一片片残石坏阶,满目疮痍。
  “呼——”苏子籍长长出了一口气,龙宫变成了这样了,以至脚步声成了唯一的声音。
  “罢了,不是我的责任,不必去想。”按捺下因占了龙宫便宜而愧疚的心情,苏子籍沿着一条路径,到了一处残骸前。
  这是附近算得上最完整的建筑了,但也只是原本一半不到,目光落在一处,是一个滚落在水藻间的玉杯,边缘有着缺口,配合着只剩下碎了一半的大殿,凄凉就浮在心中。
  明明不久,还在跟龙君说话,再见连绵宫殿,只能看到残景了,苏子籍不禁有些怅然。
  才想着,一个少女在废墟中转了出来,她看起来有点眼熟,到了面前也没有多少言语,只略一行礼,示意引路。
  苏子籍就跟了上去,看了下,虽看上去还是少女,戴着贝壳,这是贝女,不久前在殿上看见过,只是现在贝壳上满是伤痕,有的还崩了个口,这还罢了,更重要的是以前看见,精神抖擞,而现在发髻容颜依旧,可目光惶惑,就算在安全地点,也不时睨视左右,似是一只受惊小兽。
  “龙宫,过去了多少年了?”
  “四百十七年了。”贝女回答,说到这个,声音已有点哽咽,泪水扑簌落下,低语:“自君上失踪,宫里就散了,原本还有不少守候,这些年就只剩下我了,幸等到了少君苏醒。”
  苏子籍沉默了,四百十七年,树倒猢狲散,最终坚持的仅仅是小小的贝女了么?单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那要我干什么?”苏子籍沉默了下,问着。
  “封印既破,龙宫已立,少君血食,我会照顾,只是还请公子把龙君的蟠龙心法,传给少君。”
  “这容易!”苏子籍说完,就不再说话,径跟着抵达一处月台,月台崩了大半,但还能看见一处大殿,总算保持了完整,一进殿,立刻觉得内外迥然不同,就见玉床上躺着一只幼龙。
  她看上去很瘦,两只可爱的角都有点褪色,还在沉睡,苏子籍不由诧异。
  “少君这些年亏损太大了,刚才食了些血食,又得龙宫(境)灵气滋润,在沉睡修复。”
  “但是这并无大碍,公子只管授学就是。”
  这简单,苏子籍也不需要抽出书卷,只是站定,就念了起来。
  虽仅仅是棋谱,但随着念诵,声音朗朗,渐渐天穹上,隐有雷声相随,而随之,玉床上的幼龙,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才读完一段,【经验+1】一行字飘起,转瞬消失,苏子籍不动声色,继续朗读,稍后,又是【经验+1】一行字飘起。
  “果然是这样,蟠龙心法和四书五经一样,念一遍,就可强迫性增加一点经验,这虽是水磨功夫,但似乎也可以通过这方法提升?”
  想到这里,苏子籍的声音越是清郎起来,他没有注意,随着他的声音,整个蟠龙湖的水面,有节奏的荡漾起来,一波接一波。
  芦苇丛
  一阵风吹过,带着凉意的水波,重重打上来,趴在芦苇滩上的郑应慈,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受此惊醒,还束缚在沉入湖中的噩梦里无法脱身,直到又呕出一口水,终于有了动静。
  眸子乍一睁开,就露出惊恐之色,但转瞬就被面前景象给惊住了。
  “我、我没有死?”发现自己虽满身泥,但并不在水中,而是趴在芦苇滩上,不由松了口气。
  抬首看去,乌云散了大半,阳光从云缝中洒下,刺得不得不低下头。
  湿漉漉的衣裳,蛹一样紧紧缠裹在身上,重若千金,实在算不上舒服,而胃里、喉咙里,更仿佛塞着东西,难受至极。
  可这些痛苦,又提醒着他,自己好生生活着,并没有死去。
  郑应慈慢慢撑着,想要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湖面,动作一顿,瞳孔也一缩。
  看来自己昏迷并没有多少时间,起火了的郑家船,正分崩离析,倾塌于火中,在望过去时,恰“轰”一下塌落,以极大声势沉入了水中。
  这惊骇人心的一幕,倒映在眸里,让郑应慈身体直接僵住了。
  “我要是逃得不及时,眼下怕是或葬身于火海,或丧命于水中了。”
  郑应慈没有收回视线,死死搜寻着湖面上的动静。
  “别人呢?陈子仪、田伯呢?”郑应慈仓皇迷茫,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的地点了:“这是彭公墩。”
  彭公墩是蟠龙湖一个小岛,与其说是小岛,不如说是淤泥堆,湖中不单有天然的淤泥芦苇带,还有人工淤泥芦苇带——在二百十九年前,前朝总督彭元疏浚了蟠龙湖,挖出的淤泥在湖中堆成了一座小岛,仅仅50米方圆,后人纪念,将它取名叫彭公墩。
  由于面积太小,又太过松软,自然荒无人烟,只有芦苇长的茂盛。
  此刻,这里只有一人,鸟鸣声从芦苇中腾空而起飞远,空空的一片地里,再无别人。
  郑应慈不由陷入到一种自我怀疑中。
  “莫非,我已死了?”
  “要不是这样,如何解释我前一刻沉入水中,转眼间,就移过了上百米,在彭公墩醒来?”
  “有人相救也有可能,可既看不到救我船只,也看不到救我的人,难道是神仙救了我不成?”
  郑应慈怀疑自己命丧湖底,而现在不过是一缕幽魂到了彭公墩,自以为得救了罢了。
  目光投向湖面,近处没有东西,可在望过去时,就那么巧,一具尸体就从水中漂了上来,让郑应慈吓了一跳。
  “是死人!”
  第51章 委屈
  虽知道烧了船,有人跳水,就难免有伤亡,可猜测是一回事,看到了死尸又是一回事了。
  本觉得晦气,想要避开,可瞟了一眼,让郑应慈变了脸色。
  他强行起身,此时身体难受,还是踉跄又往前几步,想要再看得清楚一些,虽差点摔倒在水里,却什么都不顾,死死地望着死尸。
  “难道这是……”
  这浮尸身上的衣裳看着颇熟悉,加上郑应慈正想着自己已死,第一反应就是水中浮尸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可随着按下心,理智回笼,就否定了这猜测。
  “式样是儒杉,可作工有些不对。”
  无它,身郑家的子弟,出身官宦,家中有钱有人又有底蕴,自有讲究,哪会让自家子弟穿着普通布料?
  莫说粗布衣衫,就是普通绸缎,不细细加工,郑家也不会让郑应慈穿上身,会显得商贾地主一样俗气,有辱身份。
  郑应慈现在一身衣裳,料子不算普通,实际上作工更精致了,有道是,细节处见真章,低调处显奢华,就是这样了。
  而水中浮尸衣裳,乍一看,料子与自己相近,再细看,就不是了。
  可虽能看出这不是自己,但这浮尸细看,又生出一种不安。
  “虽作工及不上我,但料子一样,今日参加棋赛的人,只有寥寥数人衣裳与我相似,其中就有子仪,难道水中的人,是其中之人?”
  不等郑应慈再靠近看个究竟,水中浮尸被一阵风浪推着,朝这又近了些,原本逆着光的脸,也歪向了彭公墩。
  还未被水泡肿的苍白的脸,让郑应慈只看一眼,就跌倒在地。
  “子仪!”
  那人看面目,不是陈子仪又是谁?郑应慈顿时就失声。
  “怎么会是你,为何会是你!”
  这模样,哪里还有救?郑应慈只一眼,就看出好友已死,再无生机。
  想到不久之前,他才约好了去茶肆听曲,转眼二人就已是阴阳相隔,这变故,让郑应慈大哭不止,痛彻心扉。
  这不止是在哭好友之死,胸中更有着一种悲愤,虽不知因何而起,也随之发泄出来,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仿佛是为了应和悲鸣,耳畔的风也随之呜咽。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郁气随之消散不少,郑应慈终于清醒,擦干了眼泪,就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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