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254节
想到这里,祁弘新硬生生将这一口血又咽了下去。
因着是夜晚,在火光照耀下,他的脸色虽有些难看,却也没人看出来。
再说刚才劝说祁弘新的官员,听到祁弘新后面的话,心中悟了:“这新任知府,显然是破罐子破摔了。也是,因着出身,这祁知府纵是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再升官,既永不可能升官,又何必怕什么官声有暇?”
“是,大人!”这时,校尉得了命令,已带人冲了上去。
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杀人,但还真有人试图反抗,但这些过来的人,拿着的所谓武器,其实都是些锄头、扁担或是菜刀等物,与精锐能立刻上战场杀敌的郡兵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儿在与成年人决斗,根本就不在一个力量层次上。
一个人试图用铁叉刺上去,才刺出,一个士兵顿时不再留手,只听“噗”一声,长刀落下,一声惨叫,这刀重重在肩到胸砍下去,鲜血飞溅,顿时摔在地上。
“杀人了,官府杀人了。”本来气势汹涌的人顿时一片混乱。
而原本已经退进了人群中的段修文,见人群混乱,大喊:“不要怕不要跑,我们不是为了蝗神,是为了子孙不受其害……”
这话一说,顿时里面有几个人目光闪过了红光,顿时振臂呼喊:“不要怕不要跑,我们和狗官拼了……”
眼见着事态要向进一步恶化的方向发展,祁弘新眸光寒意一闪:“将那个段修文立刻拿下。”
“是!”校尉应诺一声,手一挥,顿时五六个亲兵直扑,人群顿时散开,段修文还想逃,正被校尉一把擒住,向着台阶拉了过去。
“我乃举人,你不能这样对我……”被拖行的段修文尖叫着:“我有功名在身,士可杀不可辱。”
“你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祁弘新几步上前,冷笑,眼见着人群中几人振臂:“和狗官拼了,和狗官拼了。”
再也没有任何迟疑:“你可知道,你率众谋反,别说是举人,就是正规官身,本官也有就地处决之权。”
“来人,将其立刻斩首,以儆效尤。”
“大人,不可啊,不可啊!”有一官终于忍耐不住,上前阻挡,只听“啪”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乌纱帽都一扫而下。
祁弘新咆哮:“现在情况这样,你还敢阻挡,必是逆贼之同谋,本官就立刻革了你的职。”
又对着校尉说着:“还不行刑?”
“不,不……”眼见着情况急转而下,段修文大惊之下,吓的眼泪和尿屎奔流,还想爬着逃离,却被校尉狞笑一刀砍下,血喷出了三尺有余,人头落地,咕噜出老远去。
这一下,那些原本还在反抗的百姓,都吓得呆住了。
这、这可是举人老爷!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考中举人,都是文曲星下凡,是可以见官不归,是能跟县令一起闲聊的人,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官,可也是属于大老爷,甚至可以说,正因为没做官,举人闹事,才更超脱一些。
这些百姓正是因为首领是举人,才有了一种他们这次必能成功的感觉,可谁能想得到,一个堂堂举人,居然就这么随便被一刀给砍了?
连举人老爷都被人砍了,他们再闹,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无论十余个眼带红光的人怎么煽动,情况都慢慢冷下去,只听着士兵和衙役吆喝:“跪下,全部跪下!”
第445章 二百五
这上千人,都渐渐安静了下来,随着一声声喝令,当即跪了下来。
“凡是手持武器,煽动闹事者,全部拿下。”祁弘新狞笑着:“无需审问,全部就地处决。”
说也奇怪,一旦情绪冷了,虽士兵和提小鸡一样,将其中数十人提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处决,一时间人头纷纷落地,鲜血都形成了小溪,这些百姓却吓的更是颤抖,就算抓出来杀头,也极是顺服,就和鸡鸭一样。
这事态是平息了。
“真人杰也!”角落处,看着这一幕的苏子籍,忍不住叹。
别管他们是否有仇,就看这祁弘新这样干脆利索地解决了一场可能闹得整府暴动的事件,苏子籍心下叹服,转身问岑如柏:“你通过江湖人,府内情况摸清楚了吗?”
岑如柏也看的目眩神迷,又是脸色煞白,听了问话,才回过神来:“已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快了,就在这几日,就能将情况摸清。”
苏子籍点了下头:“那就好。”
时间倒来得及。
然后目光再次落在那个虽然黑瘦却背脊挺直的男人身上,心中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这祁弘新,倒不失为一个好官,可惜……”
祁弘新,倒没有再对剩下的百姓株连,毕竟首恶已诛,听着校尉点了尸体后来汇报,有着五十三人被杀,他也是表情不变。
“这五十三人虽有罪,但准他们的家人收尸。”
“还有,虽首恶已诛,但余恶不可不追究,立刻将在场的人充入劳役,不过先和他们说明,劳役半年,切勿给人煽动闹事的可趁之机。”
“是!”校尉立刻将这个命令传达了下去。
但这样所谓仁慈,并不能让在场的百姓对祁弘新改观,“屠夫”知府恶名,想必从今日起,就能传开,在整个顺安府能令小儿止啼了。
赶过来的官员,都不忍看这现场的血腥,有的掩面,有些还能撑得住,却也脸色苍白,一副随时可能呕吐的模样。
祁弘新看他们一眼,就发现被他目光扫过的人,哪怕是议事过的官员,甚至是自己带来顺安府的仆人,也有不敢与其直视,立刻移开目光。
暗叹一口气,眼见着一场暴乱就此被压下,祁弘新却知道,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府里的事交给你们处理,再有人闹事,还按此次的办法办,死多少人,我担着!”
叮嘱完校尉等人,他这才令人牵来马匹,直接翻身上马。
“点十个郡兵,随我去总督府!”说着,带头一遍,十骑就奔驰而出,才奔出去,祁弘新突然之间若有所失,似乎忘记了什么。
“是了,还有祠内那个年轻人,我忘记进一步询问姓名了。”
“罢了,现在正事要紧,出了这事,不但得迅速禀告给上官,更重要的是还是赈灾的银子。”
而看着祁弘新远去,苏子籍目光垂下。
“观摩祁弘新平息民乱,+500,【为政之道】4级,1758/4000”
这级别其实不算高,但由于是祁弘新启蒙,许多知识是来源祁弘新,苏子籍渐渐看懂了。
“骨干杀了,民乱就难再起。”
“首恶虽诛,可放过余人的话,其实就是纵容,既不可轻纵,也不可重压,罚其劳役就相对适当。”
“而且赈灾正需要人手,现在就多了一支上千人的赈灾营。”
“这些当老了官的人,果然有一套。”
“只是手段还嫌酷烈,怕也因此种祸不浅。”
省城
祁弘新带着十个郡兵,连夜骑马,奔驰到了省城,终于在凌晨时恰入得城门,又在一刻时间,就抵达了总督府。
奔到了总督门口,就见四盏朱红西瓜灯吊在檐前,门前四个亲兵守着。
祁弘新翻身落了,看了看门上亲兵,命人给了名刺。
亲兵看了名刺,也不敢轻慢,忙行礼却笑:“我们总督大人,昨天批了半夜折子,这会才睡了不满二个时辰,大人你稍等会,等醒了,我就去通禀!”
祁弘新沉声:“我和他是同年,我有要紧事,你就这样去说,要不,我就捶这个堂鼓,照样唤得醒他!”
亲兵一听,不由一惊,哪来的二百五?
还是个知府?
眼见着祁弘新真要上前,只得连声:“小人这就去通禀。”
说着,就入内禀告。
总督昨天议事,回衙又打了雀牌,搂着小妾睡下的确没有多少时间,突然被人叫醒,这绝不是什么好感受,等被告之是因祁弘新来求见自己,更是拧起了眉,心中不快。
这位总督姓赵,赵总督其实论年纪,与祁弘新相仿,他们甚至同科的进士,只不过那时,祁弘新被吏部派去了东宫做事,前途无量,而昔日赵总督则外放出去,做了一地的县令。
这些年过去,二人都是两鬓生出了白发,祁弘新这十几年一直都是在知府的职位上打转,而赵总督却仿佛有后福一般,在当年做了县令后,就步步高升,现在已是身为一省总督,封疆大吏。
祁弘新来顺安府任职,曾经拜见过赵总督,但二人虽是同科进士,按说是能攀上一些关系,但现实却是二人不仅没什么交情,赵总督对祁弘新还有些看法。
祁弘新曾出身东宫,太子党大半被诛后,祁弘新哪怕没落到抄家入罪的下场,想要高升到中枢,也根本不可能了。
甚至就算当年是被吏部派去做事,期间也没有做出什么能入罪的事,但沾上了太子的人,不可能再被皇帝信任。
与他关系近了,尤其同科的进士,对升职不利。
更不用说,当年忠于太子的人,不是死在了当年,就是辞官不做,远遁他乡,这就显得祁弘新这个继续在官场打转,曾经签名求活的人是贪生怕死之辈了。
赵总督虽然也知,自己当年落到了那个境地,为了活命,为了家族不跟蒙难,怕也会做出相同选择,但这念头也只是偶尔一闪便过,对这祁弘新,他这些年是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不愿与之深交。
“这祁弘新是怎么回事?就是有事要禀报,非要在这时?有什么事不能再等一个时辰开衙了再说?”
第446章 老匹夫
虽是这样想,但也怕是有急事,只能匆匆起床,换了官服去见。
一见面,就看到这位昔日同科,一脸的汗水,官袍也有些褶皱,看这样子,竟像是连夜赶路过来了,赵总督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祁知府,你这么早求见,可是有要事?”
“总督大人,下官的确有要事要汇报给您。”祁弘新低下头,说。
“顺安府有一个举人带头闹事,集合数千众,逼迫官府将水神祠改为蝗神祠,不准扑杀蝗虫,否则便要暴乱。”
这话一说,赵总督就一沉,民变可是最受忌讳。
“本官劝说无果,喝令镇压,斩杀首恶及党羽五十三人……”
“等等,你说多少人?”本来心一松,只眯着眼听着的赵总督,直接瞪大了眼,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祁弘新垂眸,再次说:“下官喝令镇压,斩杀了首恶五十三人。”
“五十三人!”赵总督不禁来回走几圈,才看向他,脸上满是无奈:“祁知府,祁同年,你不觉得杀的人有些多么?”
“战乱时也就罢了,这太平盛世,就因蝗虫的事,就杀了五十三人,杀人过多了吧?这、这若是传开了,怎么得了?朝廷若知道了,我这总督也脱不了干系啊!”
“请大人放心,下官已向朝廷上文谢罪。”祁弘新立刻说着。
后面的话不必说,意思也很明确了,这意思就是说,此事是他一人所为,绝不会连累赵总督。
事已至此,人杀都杀了,再纠结此事,也没什么用了,赵总督深深看了祁弘新一眼,心里无奈。
祁弘新能担下责任,这倒是让他观感稍好了一点,其实是自己在祁弘新的位置上,遇到了这事,怕也会这样行事。
毕竟是能到总督这个官职上的人,管着一省的事,赵总督怎么可能不知,这事这样处理,其实是最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