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256节
“公子!”这时岑如柏从酒肆外进来,找了一圈,看到苏子籍,走过来,对着穿着便服的什长点头笑了下。
跟着苏子籍来到府城的十个甲士,几乎在这段时间都在给苏子籍办事,但有的只能用作普通事,有的则可以派去盯梢。
眼前这一个什长,因苏子籍与野道人通信时,让野道人掌控商队帮着解决家人的营生问题,就能更放心的用些。
“你继续盯着知府衙门,有什么行动来报我。”让什长走了,苏子籍才看向岑如柏。
“岑先生,坐。”一指,苏子籍说。
岑如柏稍稍客气了一下,就坐了下来,只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就压低声音,将自己从江湖朋友里得到一个情报,汇报给了苏子籍。
“公子,顺安府的矿产,总体上说小而散,大头当然是官矿,小矿官府采开不合算,就多半转成私矿,但我发现至少有数十处私矿,不是朝廷许可的私矿,这就是黑矿了,其中还有一处金矿。”
“虽然金矿产量不高,一年仅仅500两黄金,却大可作文章。”
原来,岑如柏他们查到的这事,竟是黑矿。
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在顺安府境内,竟然私下有着许多黑矿,这还不止,黑矿里还有着金矿的存在。
这种事曝出来,绝对能让整个府城都震动,甚至连省里都可能惊到。
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曝光,还需人秘密调查,才能得知?由此可见,这里面的水必定很深。
苏子籍听到这事的第一时间,都是色变。
“万没想到,看似普通的一个小小顺安府,竟然有着这么多黑矿,还有着金矿存在。”
“这件事实在是超出我的意料外,能隐藏此事至今,这不可能是私人手笔,必然有官府的影子。”
“祁弘新刚刚上任,为了拨银还得去省里哭求,这事必不知道。”
“而他到来前,必仔细查过账目,查过府内的矿产,能瞒过这个当知府就有十几年的老官,这事也必不是一两个官员参与。”
再想到因顺安府七十万两亏空的事,被抓连同着前任知府在内的几个官员,苏子籍若有所思。
“这些黑矿,前任知府必脱不了关系,不,单是前任知府,怕也未必能一手遮天,怕还有别的路数。”
就算猜不出,苏子籍仍忍不住佩服这些人为求财而死的大胆。
“本朝允许私矿,但金银不在其中,那是朝廷专营,私采金矿,可是有着极重的惩罚,罪责不下于谋反。”
“毕竟私人尤其地方官掌控金矿,就很容易能私下养兵,拥兵自重,这是刚建国三十多年的王朝所不能容忍的事,一旦抓住,最严重的可能凌迟处死。”
“不过金矿是性质特殊,单论这每年500两黄金,其实也不过是5000两银子,做到知府的位置,若无别的想法,又哪里需要这般铤而走险?”
“除非……”苏子籍眼皮微跳,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抬头看向岑如柏时,对方也同时看向他,二人四目相对,岑如柏压低声音说:“不过矿主的所有权并不集中,除了少量的士绅,被三大帮派所垄断。”
“分别是龙虎帮,信义帮,江河帮。”
岑如柏说:“但我调查之后,发现这三大帮似乎是被谁控制了。”
“齐王,还是蜀王?”苏子籍将自己答案问了出来。
岑如柏看苏子籍的目光带着惊异,又摇头:“可能是齐王,但齐王的人,应该用的是士绅,而不是直接用三大帮派。”
帮会事实上是社会最低层,齐王蜀王不太可能。
“不过,应该和官府有很深的联系,被抓的知府跟几个官员,应该也有牵连,但他们应该在这件事上起到的只是遮掩作用,实际上,直接控制金矿跟矿山的,乃是帮派。”
“所以,哪怕几个官员被抓了,除了一开始可能有过乱子,但很快就平息下来,并不能造成实质影响,甚至因采矿已经步入正轨,更能进入暗处,以后会更加隐蔽。”
如果不是他们正好在这节骨眼到了顺安府,公子还特意吩咐江湖人仔细调查,还真是不可能发现这件事。
岑如柏垂眸,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对了!”岑如柏表情凝重地又说:“我还亲自去过金矿,虽有着朋友的帮忙,却也险些被发现。我怀疑这三大帮派中,有妖族隐匿其中。”
“妖族?”苏子籍手一顿,微拧眉。
岑如柏点首:“对,险些就发现了我,那天带我过去的朋友实力很强,不是他的帮助,或我都不能顺利脱身。”
“妖族?”苏子籍灵光一闪,站了起来,连连踱步,突然之间站停,若有所思,这反说的通了。
第449章 欢迎之至
“妖族要怎么渗透民间社会?就靠装神弄鬼?也许能愚弄几个百姓,但断不能扎根士绅,更不能形成声势。”
“要扎根,就得厚利。”
“在山吃山,在水吃水,这就是山妖和水妖的本行,这黑矿多半是小矿,是不是就是山妖指点而开采?”
“因此有一批乡绅和帮会,就因此巨利而相互勾结。”
“而齐王与妖族勾结,利益就相通,这种私采金矿的事,要隐藏这么久,还通过了知府这样官员,就必然不是几个官员自己行为,毕竟这样大罪,不是有着后台依仗,哪怕是知府,也不敢为了这些钱,冒这个风险。”
“先有妖族因私矿和乡绅和帮会勾结,再与齐王勾结,相互支持,这就全部说的通了。”
妖族藏匿其中,这不仅是增加了调查的难度,而且,在之后对付帮派时,也会增加难度。
想到这里,岑如柏迟疑了下,到底对苏子籍信任占据了上风,开口:“公子,既然此事牵扯到了帮派跟妖族,只靠随行的十个甲兵,怕是远远不够,我倒可以给您推荐一人。”
“可是那个跟着你去密探金矿的朋友?”苏子籍一听就笑了,原本自己求贤若渴,还是无人投靠,可现在,无需多少礼贤下士,就有人介绍了。
这变化,就是身份地位的变化。
岑如柏点头:“是,我这朋友名叫曾念真,乃是剑客,因得罪了京城里的一人,现在不得不流亡在外,若能被公子收留,定会全力帮忙!”
“曾念真?一剑春寒?”苏子籍恍然。
岑如柏笑着:“公子倒还记得此人。”
“你之前几次提到他,我自然记得。之前简先生回京,你曾给他一封书信,说是到了为难时,可拿着信去寻求曾念真的帮助,可见你这朋友在京城应是有着不小的势力。”苏子籍笑了笑说着。
岑如柏一叹:“是啊,所以他这次被迫逃离京城,也让我有些担忧。”
“听说是得罪了一个新权贵,只因想招揽他跟他的江湖朋友,我朋友不愿意,便直接下了杀手。”
“作风有些霸道。”
新权贵?苏子籍想了下,若是别人,或听到这里就不敢再应了,但苏子籍自己都是一身虱子不怕痒了,多一点仇家少一点仇家,其实也不是什么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摆平顺安府的事,做一些功绩出来,这曾念真既是知名剑客,又是江湖豪侠,有着不少人脉,虽一时落魄了,正好可以招揽。
想到这里,苏子籍就对岑如柏说:“倒是可以与他一见。”
这就是愿意看一看本人的意思了。
岑如柏大喜:“公子稍后,我这就叫他过来!”
说着,就直接起身出去。
片刻,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走前前面的,正是去而复返的岑如柏,跟在岑如柏身后,是个看起来有些沧桑但形象很符合苏子籍对江湖剑客想象的中年人。
这人穿着青杉,带着剑,三十五六七的样子,长相并不算出色,只是那双眼睛望过来时,给人一种历经沧桑透着颓废的感觉,但这并不会折损魅力,相反双眸明亮,带着些忧郁。
因有着武功,实际年龄应该比看上去大一些。
苏子籍审视地看着,暗暗点头:“不愧是一剑春寒,武功不低,没有修炼道法,只是用武功与此人打斗,我可能会输。”
如果说,林玉清的剑术跟武功,给苏子籍的感觉是锐利,就像是看似平庸无奇的山峰,突然露出了锋利的尖角。
那这个曾念真,就像是平静时的川流江河,不动时,看似如死水一般,可一旦起了杀机,应该是很有些搅动风雨的本事。
此人,倒可以试着收服。
这样想着时,岑如柏与曾念真已到了这桌。
“在下曾念真,见过苏公子。”曾念真对着苏子籍拱手说。
苏子籍早在他们过来时留已微笑着起身,此时说:“早就听说过一剑春寒大名,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气质不俗,快请入座。”
随后请二人入座,又招呼伙计再上了几个菜并一壶好酒。
“苏公子文才冠天下,武功也是第一流,能见到苏公子,也是我的荣幸。”曾念真其实来前还有些犹豫,可被岑如柏强拉着到了苏子籍跟前,已经改变了态度。
“武功第一流?”苏子籍却是有自知之明,笑了,自己【紫气东来】汇集了万家之长,可谓是集大成者。
但等级才9级,尚不算第一流,只是笑着:“和曾先生的武功不能比,以后有时间,我还要多多请教。”
两人相谈还算和睦,曾念真一反常态,对苏子籍有问必答,有点违背常情,但这是好事,岑如柏自从知道曾念真出事,就心中担忧,此刻自然是要帮着曾念真展现好的一面了,免得这位一向孤高朋友错过了能庇佑的主家。
他是这么想的,但入座后就发现,苏子籍这位主家跟曾念真这个朋友,谈得还算投契,甚至曾念真被苏子籍直白问到在京城惹到了什么麻烦,也不见一丝恼色,解释:“若是我没猜错,对我下杀手的,应该是曹易颜。”
“曹易颜?”从曾念真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让苏子籍微微挑了下眉。
“对,他之前想要招揽我,被我拒绝,不久我落脚的地点,就被一群疑似官兵的人给围剿了。”
“虽说根据我之前调查,这曹易颜并不算权贵,是真人刘湛的徒弟,跟官兵有关的事按说也不该是由他主导,但我仍觉得这事背后之人就是他。”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这就是所谓江湖高手的直觉。
苏子籍倒不觉得这猜测可笑,曹易颜这个人,苏子籍之前见过,其实也觉得有些奇怪,并不像是寻常之辈。
只是之后遇到的事情跟人都比较多,不是这次从曾念真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几乎已是忘了此人。
跟刘湛有关的人,苏子籍绝不至于往无害处想。
而他本身的经历,就注定了与刘湛以及刘湛背后所代表着的道门是敌对,若曾念真得罪的人是曹易颜,对苏子籍来说,还真是不算什么。
“曹易颜身后虽有刘湛跟道门支持,我不惧他们,曾先生能看的起我,前来作客,我自然欢迎之至!”苏子籍认真说。
这样的姿态,让曾念真忍不住恍了下神。
第450章 居心不对
曾念真有些恍惚。
岑如柏不知道的是,在今天来前,曾念真其实仍心中犹豫,既不想让朋友岑如柏担心,又不愿意跟了新主家,哪怕仅仅是客卿性质。
他原本是想着,自己朋友在苏子籍面前提了自己,自己亲自去一趟,谢过了好意,这事就算了。
没想到,步入酒肆,一步步走近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正微笑着望着的年轻人时,就突然之间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传说中孟尝君之风?”
孟尝君在薛邑,招揽各国的宾客以及犯罪逃亡的人,天下贤士无不倾心向往,听着苏子籍立刻答应给予庇佑,心里立刻翻腾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压下这些,曾念真说:“公子仁义,您既这样诚恳,我曾念真就必会全力相助公子,实不相瞒,这次出京,我身边还跟着不少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