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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314节

  皇帝拿着朱笔,颤颤巍巍,在几个密折上圈上了几个名字:“给朕贬黜这几个人,还有,苏子籍一旦回京,立刻按照甲号方案执行。”
  赵公公目光在几个人名上划过,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颤,将腰弯得更深了:“是!”
  永安宫
  偏殿一个房间,原本荒芜,现在重加修茸,常年都供着长明灯,日夜不熄,在长明灯跟贡品的前面,供着的是太子跟太子府那些人的牌位。
  皇后平时常常会过来坐一会,跟太子的牌位说说话,因她是长辈,不好直接祭祀太子等人,有心腹女官日日供着东西,以免太子一家在地下有失照顾。
  今天也不例外,皇后又独自一人进了房间,待了一会出来,坐在偏殿椅上,就有人一一汇报着事。
  “娘娘,杨文光奉来了六篓蜜橘,还有娘娘爱用的枣酒十坛!”
  皇后怔了良久,这杨文光是自己娘家的人,算的上是侄儿,要说没有感触是不可能,只是先前自己没有和解前,却缩成了乌龟,怕与自己沾染点关系,现在却眼巴巴送礼。
  可转眼一想,自己家族连被皇帝打击,哥哥罢爵,弟弟夺职,岂能不谨慎小心?
  淡淡的说着:“孝敬不孝敬,不在这些虚礼上,他也是六品官,实心办事,就不奉礼,我也是欢喜的。”
  才说着,一个太监匆忙跑了进来,直接伏跪在皇后面前,禀报:“娘娘,陛下又传旨,要苏子籍速速回归,让其回归宗室!”
  “什么?”
  皇后听到了这里,顿时把侄子的事丢到了一边,她立刻站了起来,问:“这事可真?”
  得到肯定回答,得知皇帝不仅再传口谕,让苏子籍加速回来,更传旨给宗人府,让宗人府做入籍准备,皇后百思不得其解。
  “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何突然这样急?”
  哪怕皇后早就盼着苏子籍能回归宗室,但这次突然,皇帝甚至连与她事先打一声招呼都没有,就直接将这事收紧,这未免太突然,让皇后总觉得有点不对。
  “娘娘,许因陛下今日有短暂不适,更思念皇孙了。”
  太监想了想,说:“御书房,曾传唤太医,后来说只是一时不适,具体的事,奴婢实在打听不到了。”
  “我知道了。”
  皇帝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健康,都是机密,能听见这个已经不错了,皇后重新坐了回去,用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画卷,对太监说:“此事不怪你们,你们已经尽心尽力了,吩咐下去,给我准备晚膳,我去见见他。”
  “是!”
  第553章 消息
  盛国公府
  五楹楼门,青砖砌起一带女墙,秋天到了,上面爬的长青藤已变成墨绿色,墙内远近分层的树木花园绵延到远处,带上一层霭雾。
  年过六旬的盛国公,此时正在种满菊花的小园里,十分有耐心修剪枝叶。
  “秋风又至百花残,只有菊花又盛开了。”盛国公端详着盛开的菊花,微微感慨,良久,哧笑了下。
  “别人都以为我是狐狸精,可我真不是,只是侥幸。”
  盛国公十三岁就跟着郑太祖四处征战,大仗小仗打了不知道多少,立下赫赫战功,还曾救了太祖的命,身中二十七创。
  在大郑建立的庆武三年就因病辞官,别人都觉得是急流勇退,其实是真的旧伤复发,要不是遇到了神秘道人给丹丸,差点就病死,吓的郑太祖登门,还封了盛国公。
  病去如抽丝,盛国公就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享受天伦之乐。
  也因此,皇帝登基打压武将,可盛国公不但没有波及,还当成典型受了赏赐,这多年风波,让盛国公暗暗庆幸。
  多少比自己有才能,有功勋的人都扑了,自己却幸存下去,更是一点东山再起的念头也没有了。
  而且本朝封赏也不薄,虽爵分流爵和世爵,但开国功臣基本上都是世爵,不作死的话,与国同休。
  盛国公就安心修养,当年把他当半个儿子的郑太祖早早去了,现在龙椅上帝王,也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反盛国公这个曾经在战场上受过几次重伤的人,现在看着还算康健。
  生活悠闲,大儿执掌家业,官居从三品,还算有才能,几个儿子也都不是讨人嫌的纨绔,虽大多资质平庸,但都担任不大不小的官职,能担得起低调二字,这对勋臣的后人来说,已不错了。
  “哎,这是要下雨了。”抬头看看从早上起就灰蒙蒙的天空,明明在没亮前,月光星光都璀璨,谁知几个时辰就变了天,让本想将自己藏起来的字画都拿出来晒晒的盛国公,顿觉有些扫兴。
  “父亲。”
  这时一个中年人进来,见盛国公忙着,恭敬唤了一声。
  盛国公看都不看大儿子一眼,小心翼翼修建着枝叶,随口问:“怎么,突然回府见我,是出什么事了?”
  自己这大儿子,往常这时要么已经出门,要么就是去忙别的,很少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
  世子上前几步,凑到老国公的跟前,低声:“父亲,儿子听说了一件事,宗人府接到了陛下旨意,已经商量名字了。”
  “商量名字?”老国公从容剪掉了一片杂叶,目光细细打量,淡淡说:“怎么,又有哪个皇子出生了?”
  “不,陛下早就没有儿女出生,而诸王也没有。谦郡王倒有个妾要生了,也就是在这几日,可一个妾生孩子,不可能这样兴师动众。”
  “你的意思是?”要再听不出儿子是在吊自己胃口,老国公就算白活六十多年了,他心里呵呵了一声,一脸的淡然。
  不就是让宗人府给皇族起名字?
  就算是儿子告诉自己,诸王有了流落在外的沧海遗珠,老国公都不会惊讶。
  真是,以为自己这个做老子的,跟儿子一样少见多怪?
  世子见老国公连眉毛都不动一下,有点小遗憾,只好将听说的后面半截话说了出来:“有传言说,本届新科状元苏子籍,可能是流露在外的太子之子……”
  这话说了,老国公还是一片淡然,甚至注意还放在花草上,只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世子越发觉得自己父亲不一般,不过在退出去前,目光不小心一扫,嘴角就抽了下。
  他低下头,朝老国公躬身:“您要是没什么吩咐,儿子就先告退了。”
  老国公也不言语。
  世子就这么退了下去,出了园子,到了外面,不由扑哧一笑:“看来,父亲受惊非小啊。”
  “居然把他最爱的胭脂点雪都剪断了。”
  杨大学士府
  杨安诚因丁忧在家,实职都停了,身端明殿大学士,从三品衔,却仍是能得到皇帝召见的臣子,门前还不至于到可罗雀的地步。
  今日上午,就有一个人过来,正是领五品衔的俞谦之。
  因俞谦之除是个五品官,还是继承玉灵阳道统的烟霞真人,与别的五品官并不一样,来到杨大学士府,受到了杨安诚热情接待。
  二人年岁相当,都已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又都是一副悠闲度日的模样,一个远离政治中心,算边缘人,一个则因丁忧在家,只挂着个虚职,不问政事,倒很能说到一块去。
  “杨大人前几日身体有恙,虽看似是风寒导致,其实也与你多吃了一些凉性食物有关,若要养生,这入口东西,也要多注意才成。”
  杨安诚听了俞谦之带着一点调侃的提醒,无奈一笑:“我何尝不知道这些?但已到不惑之年,便再多注意,还是免不了让身体受苦。听说俞大人你有可令人强身健体之法,不知可否割爱?”
  “不过是一套养生拳,算得了什么?等我回去,就让人将图册送过来。杨大人你可照着,每日清晨练上半个时辰,对身体颇有些好处。”俞谦之爽快说。
  杨安诚满意点头,招呼两个窈窕侍女,袖手煮茶,对俞谦之介绍自己即将品的茶:“此茶乃贡南省的特产,名小雨初晴。”
  “乃从一种只在贡南省生长的茶树的最上面的嫩叶炒制而成,清和鲜甜,饮之,十分风雅。”
  说着时,茶已煮好了,只见洁白如玉的小小瓷碗中,随着侍女的工作,片片嫩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在清冽的水中上下沉浮。
  碧液中透出阵阵的幽香,让人闻了,就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俞谦之虽不算是爱茶之人,但文人少有不附庸一下风雅,在茶艺方面也都会有所狩猎。
  品茶有讲究,一杯茶要分三口,第一口是试茶温,第二口是品茶香,第三口才是饮茶。
  俞谦之捧着小瓷碗,呷茶入口,果然一股淡淡的清甜幽香就在口腔中弥漫。
  第554章 孤雁不饮啄
  而这茶,也的确是看着很像是小雨过后的远山树木,嫩绿,清新,就这茶给人的感觉,十分提神。
  “是好茶。”俞谦之品了之后,赞。
  “比俞大人提到的玉雪小碧螺如何?”
  俞谦之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就要点评,就在这时,外面进一个仆人,凑到杨安诚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杨安诚原本笑着的表情僵住了,手一抖,才品了一口的茶也泼了些。
  有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在手上,杨安诚也顾不上,勉强将惊讶压下去,冲俞谦之拱手说:“俞大人,我有急事,今日怕是没办法再与你一同品茶了。”
  “改日也是一样,杨大人既然有急事,俞某就不打扰了。”俞谦之将瓷碗放到了桌上,直接起身告辞。
  等出去了,上了停在杨府门外的牛车,俞谦之才轻轻叹了口气。
  以他的耳力,哪怕仆人是在杨安诚耳畔低语,他也听了个清清楚楚,俞谦之叹了口气,对前面的车夫:“直接回府吧!”
  车辆而行,俞谦之阴着脸,心缩成一团,手指不自禁微微发抖,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清楚,当日苏子籍拿信入京,本是寻找自己帮助,可是自己却拒绝了,不仅仅拒绝,还给了暗示和警告。
  “我当时心情,却是不愿苏子籍再给本来已是油锅的夺嫡之局加把火,可这怕不能使苏子籍谅解。”
  俞谦之虽觉得自己有万千理由,也清楚这点。
  “苏子籍要被召唤回京,陛下已下旨让宗人府商量名字,看来此事已成定局。”
  “到底还是到这一步了,就是不知道太子的余泽,还有多少,或可以试探下,这应该也是宫里的意思。”
  自问对龙椅上那人还是有点了解,他要立刻回去准备,来应对这次的事。
  公主府·望湖楼
  望湖楼,在府内东北,临着人工湖,双层小楼,朱色单檐,楼阁中悬,在一处房间里,两扇窗半开,内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松软温暖,而放置在中间的桌上放着一张张的诗帖。
  新平公主跪坐,盛水在砚台上倒了点,拿墨锭一下一下缓慢研磨起来。
  墨水渐浓,她在几案上铺开宣纸,葱管一样的修长纤指拈起柔毫,蘸墨,几行娟丽纤秀的字就行云流水流淌出来。
  “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
  “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
  “望尽似犹见,哀多如更闻。”
  “野鸦无意绪,鸣噪自纷纷。”
  这一首才随着家信送到了叶不悔处的诗,竟也出现在新平公主的笔下,被她写了下来。
  新平公主出身皇家,琴棋书画淡不上样样精通,但至少有一定水准,她此时看着纸上的诗句,默默念读了一遍,一时之间,就痴呆在了那里,不由顾影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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