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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328节

  太祖时,礼部上疏:“皇子未议封建,中外系望,今朝修礼成,愿特降制命。”太祖“从之”,其实仍旧是按照这法度,封皇子侯,不久迁封国公,数年后再封郡王或王。
  只是无论封什么爵,都会搬出宫,赐宅而居。
  现在苏子籍都中了状元,快十八岁了,就算认了,也不可能再住在宫里,肯定得赐宅而居,只是自己被皇帝急急召回京城,此时抵达了,竟不是立刻让自己入宫见驾,而先去皇帝赐的宅子?
  这就有点意外了。
  想到了罗裴刚才转眼就打落,苏子籍突然之间眼里多了阴霾:“这看似是偶然,并且赐宅也是优厚,但是不是从皇帝本心来说,其实不想见我?”
  第577章 赐宅
  三品大员瞬间变成阶下囚,这情景,在苏子籍身侧的张睢见了,不由吓得身体颤抖。
  刘光启见了,也只扫了张睢一眼,没有停留,显对这样微末小官并无兴趣。
  苏子籍轻轻拍了张睢的肩一下,张睢忍不住看过来,二人目光一对,张睢就觉得,自己心底原本升起的恐惧,顿时就因着自家主公的这平静目光,而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苏子籍拍了他一下,就走向了刘光启为苏子籍准备的车驾。
  在车驾前站着的几人,分别是叶不悔、野道人、简渠,方才不好上前,此刻见罗裴被押走了,这才忙迎上来。
  叶不悔今天穿着的衣裳,与往日有着一些区别,更名贵一些,头上还戴着珠翠簪子,脸上略施薄粉,可这样却仍不能掩住她的憔悴。
  叶不悔望向苏子籍的目光里也盛着一丝担心,这担心虽被压在重逢喜悦后,却是那么的清楚,让苏子籍一下就感觉到了。
  野道人跟简渠,因刚才那一幕,现在还在心中发颤。
  他们是亲眼看到了罗裴作堂堂三品大员、出京的钦差,不久前,还是威风凛凛,号令郡县,一下子就因皇帝的一道口谕,被打落乌纱帽,扒去了官服,立刻成为阶下囚,皇权可怕,真是亲眼见到了,方能体会。
  “谁能想到,我跟随的主公,竟然太子之子。”野道人的感慨,要更多一些,他突然之间想起当年,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当年我竟然还想帮着桐山观的道长要夺取他家祖坟,不,应该是收留者的祖坟,这真是不知道死活。”
  “要是没有灵机一动,卖身投靠,并且还获得接受,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现在我,却因此真正有了机会。”
  “时也运也!”
  “主公现在已被皇帝赐宅,具体是可能跟宗人府有关,可恨我虽空有一些手段,却没办法将手伸进宗人府得到情报,也不知道这次的事,对主公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尤其是在亲眼目睹钦差出事后,更是心中不安,但走近,一打量苏子籍此刻的面相,不安瞬间就给面相上的变化惊住。
  “数月不见,主公的面相竟又有了变化!”
  但此刻有外人在场,野道人纵然有着千言万语要跟苏子籍说,也不好在此刻开腔。
  “不想苏子籍竟然是太子之子。”至于简渠,刚才看到钦差罗裴瞬间成阶下囚的一幕,让他再次想到大帅当时在西南同样拿下的情形,虽跟大帅恩义算是两清了,女人孩子,至今帮忙照顾,也算是对得起曾经的知遇之恩,可此时回想起当初的一幕,仍觉得有些怅然。
  这次重逢,都是心情复杂,个中滋味,实在不好言说。
  “臣等拜见主公。”野道人和简渠一起拜下。
  “起来,起来,不必多礼。”苏子籍忙伸手扶起,又转身说着:“不悔,我回来了。”
  面对着叶不悔含笑带泪的小脸,苏子籍想说的话都化成了这一句。
  “回来就好……我很想你。”叶不悔上前,轻轻抱住苏子籍,将头靠在他胸前,闻着属于这个世间唯一亲人气息,这几个月来的彷徨不安,一下消散不见,心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苏子籍在她的身边,她就可以坦然面对,而不必像离了巢的幼鸟,彷徨无依。
  怀里的身躯在微微颤抖,苏子籍暗想:“方才场景一定吓到不悔了。也是,我与罗裴一同回来,只一道口谕,顷刻间,我仍是官,而罗裴已是阶下囚,生死都难说,这样反差,任谁见了,都会感到心惊与后怕。”
  “宦海沉浮,莫过如此。”
  苏子籍眸子一沉,轻轻拍了拍叶不悔的背。
  “别怕,我没事,皇上赐宅给我,这说明我不会有事。”他轻声说。
  叶不悔因这句话,终于从这种状态中“惊醒”,急说:“现在不是说话时,既是皇上让我们即刻入住新府邸,我们就不能耽搁了。”
  苏子籍见她担心入住迟了,到时使得皇帝迁怒,知道这是担心自己,关心则乱了,但此时也不是互诉衷肠时,苏子籍便点头:“好,那我们这就去朝廷安排的府邸。”
  给时间说话的刘光启,见苏子籍望过来,立刻笑着上前:“今日算吉日,苏公子正好带家眷,先去新府邸,东西慢慢收拾也来得及。”
  人家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着?直接去吧!
  坐上了牛车,苏子籍与叶不悔一辆,野道人、简渠一辆,岑如柏跟张睢一辆,总之人人都安排了牛车,在这方面,这位刚才宣旨拿下了罗裴的刘光启十分友善体贴。
  从龙门码头一直行一个多时辰,才到了。
  皇帝赐宅的位置,距离桃花巷不是很远,在望鲁坊。
  望鲁坊,虽是坊,总面积不大,只有六七十户,其余皆是繁华店铺,能住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勋贵或高品之官,淮丰侯府、吏部周大人、贺大人,刑部的蒋大人府邸都是在这里。
  牛车下来,迎面一阵冷风带着星星雪花扑上来,激得苏子籍一个寒颤,这才知道天上已下雪。
  怀看四周,这里道路,竟然尽是青石板铺路,因天气,以及这里基本上不接待普通客人,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唯有隔壁隐隐听得筝萧笙篁声,似乎有人说笑酣歌,风声雪影中不甚分明,不知道是府邸还是酒楼。
  苏子籍收敛心神,看向了府邸。
  府邸蹲着两个大石狮子,兽头大门,却没有匾,照壁前早已站了人,一个四十岁年纪上下的中年人,率人趋到苏子籍面前跪下:“奴婢给公子请安,小人是赵柱。”
  苏子籍笑:“走吧,进去再说,现在下着雪。”
  正门呀呀打开了。
  苏子籍被赐的这宅,在望鲁坊靠后位置,虽临街,却更清净一些,宅子占地面积颇大,前前后后共有十几处院落,上百房间。
  房屋建筑皆是雕梁画柱,走廊的设计,都精美,假山、泉水,更应有尽有,光是凉亭,就有几处,而花园更有一大一小。
  光是最大花园,面积就已超过苏子籍在桃花巷的宅子。
  这地方之大可想而知。
  而且在外城,宅子大些也就罢了,这里算得上寸土寸金,在望鲁坊能有这样一处豪宅,就不是有钱可以办到了。
  第578章 如何能让朕信服
  苏子籍居中,众人进去,一进去就能看见,同样是石板甬道,穿过石板甬道,两侧是高出地面数寸游廊,通达各处。
  刘光启介绍:“公子,这府邸乃前朝许国公府,大郑建国收归官有,一直没有赐给勋贵,您得了这宅子,可以看得出,陛下对您的看重。”
  “皇恩浩荡,苏子籍惶恐!”苏子籍忙说。
  刘光启微微一笑,接着又陪苏子籍在这宅里依次逛了一遍。
  “陛下赐下宅子前,已让人重新修整过,正院更是让人收拾了出来,从床褥到小厨房的柴米,都已备齐,直接入住也是可以。”
  “这游廊更是按照前朝规格,通达诸处,使就算下雪下雨,在府里来往,也点滴不沾泥水。”
  刘光启说着,已到游廊一处尽头,朱漆柱间,紫檀木雕窗,廊下挂了几只鸟笼,只是都空着,就连他都不禁暗自嗟呀:“十年寒窗,天子门生,堂呼阶诺,起居八座,与龙种相比,顿叫人意消兴灭,有天壤之别。”
  “还请钦差大人替我谢过皇上隆恩!”苏子籍说,这样走了一圈,发现这位刘光启对自己态度还算温和,苏子籍想到回来时,罗裴对自己帮助,因此就问了一句:“大人,不知道罗大人怎么了?”
  “怕是不好,具体要看圣上的心意。”刘光启叹了口气,看了看苏子籍一眼,回答。
  说完这句话,他就看了看天色,微笑对苏子籍说:“时间也不早了,公子刚刚下船也需要好好休息,我也该回宫复命,且留步。”
  说着,就转身离开。
  出了这府邸大门,冷风一吹,临上牛车的刘光启怅然长叹一声,坐了,揭开轿窗说:“回宫复命去。”
  车夫一声吆喝,牛车动了,一起一落而行,刘光启就有点郁闷:“怪了,我本来是下定决心,只做保皇党,对皇子皇孙争夺大宝持中立,怎么见了皇孙,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亲近之意?”
  这让他真是感到奇怪,坐上牛车都忍不住思索。
  只是,到了皇城,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带着这困惑求见皇帝。
  在御书房外等了一会,就有太监让他进去。
  一进御书房,发现御书房内已是燃起了火盆,刘光启的心就是一沉。
  早就知道圣上的身体不好,但以前因着没燃火盆,感觉不是这么深刻,此刻走入这御书房,一种不祥的预感,就萦绕在心。
  “臣刘光启,拜见陛下。”刘光启只敢抬头看一眼倚靠椅上男人,就立刻向上行礼。
  “平身。”皇帝慢慢说着。
  待刘光启站稳了,皇帝就问:“情况如何?”
  “臣已擒下罗裴,并领着公子前去府邸,公子也谢恩了。”
  听完刘光启的回禀,皇帝没有对罗裴的事立刻做决定,沉默了片刻,问:“你对苏子籍印象如何?”
  刘光启忙恭敬回:“回陛下,苏大人似乎是谦恭有礼的人。”
  说着,就将苏子籍对皇帝的种种感激,转述了一遍。
  皇帝听了没有多少回应,又过了一会,才说:“朕已知晓,你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
  等这臣子下去了,又有太监来禀报,说是宗人府的左宗正来了。
  皇帝轻叹一声,说:“让宿侯进来。”
  宗人府是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掌管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的事,凡是宗室陈述请求,由宗人府转达。
  宗人令一人(正一品),现在是纪国公担任,而左宗正一人(从一品),右宗正一人(正二品),都是宗室公侯担任。
  宿侯进来,磕头行礼,说着:“臣宗人府,议定了名籍,还请皇上圣断。”
  说着,就呈上了名单,由太监转递。
  皇帝看了一眼,有些出神,突然问:“尚书殿,现在有多少人学*********,有七人。”宿侯连忙回答,这尚书殿是皇子皇孙读书的地方。
  “哎,我大郑子嗣不丰,太祖有子七人。”皇帝沉默了一阵,神色有点迷惘:“长子夭折,二哥战死,活着封王仅仅五人。”
  “可现在只剩了朕和梁王。”
  “朕有五子,现在只剩齐王、蜀王、鲁王成年,唉,历代王朝,开国都有十子百孙,为什么本朝却没有?”
  宿侯不敢出声,皇帝也不期待他能回答,垂眸看着递上来的纸,说来也奇怪,他虽早已拟定了心意,可事到临头,又忍不住生出迟疑来。
  “难道是我始终不能释怀?”皇帝忍不住想。
  但事情到了这种情况,已不是想不想就能控制到,说出去的话,想要收回,总要有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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