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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374节

  而齐王跟蜀王,也都收回了目光。
  政治只看实际站队,不论心性,虽蜀王这件事,的确是由苏子籍起头弹劾,但既苏子籍主动推开插手讨伐的事,那目前来看,就不是首先要针对的敌人。
  大殿上原本盯着苏子籍的目光,也一下子少了许多。
  对此,苏子籍毫不意外,暗想:“弹劾蜀王,我算完成了皇帝让我完成的任务,入内阁观政半个月也有收获,现在弹劾蜀王,看似又惹了一个敌人,但实际上就算不弹劾,只要我还是皇孙,无论齐王蜀王,都迟早会对我下手,不过是早晚的缘故。”
  “而现在,我已踩着蜀王,第一次在百官面前议事,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已捞到好处,现在齐王打算踩着蜀王夺一部分兵权,我要是还搅和进去,只能惹一身骚,傻子才会做!”
  就在苏子籍这样想着时,觉得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结果连他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四品官突然站了出来,朗声:“臣也有本上奏,臣要弹劾齐王勾结禁军大将,意图不轨!”
  哗!
  这话一出,百官全哑了,跟刚才苏子籍出来弹劾蜀王时一下嗡嗡不同,这一次,所有人,只要是脑子都还清楚,全屏气凝神,大气都不出一下,心里都已惊得像顷刻间跑过了一群牛羊猪马。
  这人是谁?
  为什么我们黑乌鸦中,会有个白乌鸦?
  韩万纪?
  这家伙不是才退休没有多少时间的韩琢之子?
  韩琢是从三品退休,勉强够得上庇荫,但韩万纪还真不是靠庇荫,是科举考上去的,二甲进士,到现在授侍御史,正四品。
  这、这、这……这人是疯了吧?
  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心里都冒出了这一个念头,你一向清正面目出现,常犯颜切谏就罢了,这种事你还敢弹劾?
  你是不是活腻了?
  就连苏子籍听了,都不得不服了,嘘着眼斜看了下。
  连他这个被皇帝暗示逼着,非要跟齐王蜀王斗一斗的代国公,大家眼中的皇孙,都不敢触碰这个,居然还有官敢说这样的话?
  世界上还有这样蠢的官?
  简直不可思议!
  这样的人是如何升到四品?
  更离奇的是,就在这人站出来,口若悬河怼了一通齐王意图不轨,还有官跟着站出来,朗声说:“臣亦附议!”
  这个人跳出来后,连苏子籍都绷不住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幸同样做这动作的人不在少数,前面的官员,很多都忍不住回头去看,大概都想看看这两个蠢货是谁。
  仔细一看,前面一个也许是自带干粮,后面一个是蜀王的人。
  也是,除了蜀王的人,大概没人会在这时跟着向齐王发难。
  但这时发难,难道真的是在坑齐王?
  苏子籍眼角抽了下,暗想:“这人莫非觉得,这是在蜀王面前表现一番的机会?可这一站出来,直接就坑了蜀王。”
  原本蜀王只是丢脸,现在可不止是丢脸,这是要爆炸啊!
  苏子籍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蜀王身体微微发抖,而皇帝脸色铁青,正死死盯着殿中的两个官员,虽沉默着,但苏子籍敢发誓,真的是所谓的“龙目含着杀气”了。
  一时间大殿静到落针可闻。
  “当官有这样蠢货?”
  “就是有!”
  苏子籍本来也诧异之极,但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奇怪了,历代不教而诛的不少,但教而后诛的更多,许多明摆的事,却偏扎进去。
  只是蜀王就被坑的不要不要。
  说实际,苏子籍本来就是知道齐王的事是大坑,因此宁可弹劾蜀王,不想蜀王还真有人引爆大雷,要是查下去,就立刻是卷席朝野,决定诸王命运的决战。
  “代国公。”皇帝突然移开目光,又看向了他,冷笑一声问:“弹劾齐王勾结大将一事,你怎么看?你觉得是否应该调查?”
  苏子籍心知这种事上,半点迟疑也不能有,立刻说着:“这事毫无证据,显然是为了离间我们皇家父子,岂能立案调查?真这样做了,怕就要中了奸计,孙臣觉得,这二人捕风捉影,为官不端,应该连降三级!”
  “连降三级?”皇帝沉着脸,刁狠的一笑,牙齿锋里都带着寒气,冷笑看向两个官员,犹在看死物:“这等离间我等父子,岂是一个蠢字能解释?”
  “来人!”
  随着一声冷喝,立刻就有武士涌上来,皇帝喝令:“将这二人给朕拿下!”
  “皇上,臣一片忠心啊!”
  所有的官,都一个个呆立如木偶,个个听而不闻,看而不见,没有一个求情,看见这一幕,皇帝脸色总算好转了些,说着:“代国公所言甚善,礼部传朕旨意,呵斥宁国——散朝罢!”
  苏子籍躬身退出,到了外面台阶,和蜀王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齐王已经满脸震怒,狠狠盯了蜀王一眼,大踏步而去。
  苏子籍摇头,径往宫门外去,上了牛车,一路牛车众多,熙熙攘攘人头攒拥,苏子籍却是心中寻思。
  “难怪要不得擅自主张,又或统一思想。”
  “蜀王稍有差迟,招揽的人就给他捅了个大窟窿,这下与齐王的矛盾,算是立刻尖锐化了。”
  “要不是皇帝坚刚严毅,聪查明晰,立刻眼都不眨的处置了,把火种扑灭了,怕是要二王不死不休。”
  “这二个官,或是死定了,我以后要是招揽人手,万万不可犯这毛病。”
  第662章 喝酒误事
  距离朝会,已过去了两日。
  这一日,洋洋洒洒一场雪,从早晨下到午后。
  风卷着雪花,落地即化,空气中冬日酷寒渐渐消退,换之是倒春寒来临前的阴冷入骨。
  往往这种时候,普通百姓家里没有多少积蓄,连出一趟门都要提心吊胆,只因冬日大雪铺满地时,那种冷尚能忍耐,可这种雨雪混下的间歇时节,更要人命,一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就可能葬送一个人。
  穷人每日捏着铜板一个个算计着过活,但对家资丰盈的读书人来说,这样时节代表又一批宴会要时不时去参加。
  冬日已去,春将到来,雨雪交加虽冷风兮兮,但烫一壶酒,邀几个知己,闲倚船窗,游河散心,何等滋润?
  光是运河,这一天白天就有着几艘大型画舫出游,青楼名妓都来助兴,弹琴放歌,不绝于耳。
  其中一艘刚刚才送走一位百花楼花魁的画舫,宴会已开到热烈时,原本还矜持着的举子都放开了,喝酒的喝酒,说话的说话。
  “王兄,你看,齐兄在与人辩论,似乎在说着朝会上的事,我们也过去听一听,如何?”
  京城内暗流涌动,官员并不敢公开议论那一天的事,可举子许因还未入仕,反胆子更大了一些。
  许多酒这一下肚,立刻就让不少人说出刚碰头时还不敢说的话。
  当然,分寸还是有,但大家都说了,自己也就不怕跟着说了,凡事只要不往深了说,就能法不责众。
  “走啊,这件事,我也的确好奇别人是如何看……”
  “同去,同去。”
  两个微微带着醉意的举子,说着向聚拢一小群人的地点而去。
  在旁还有着几桌,举子或自己灵感爆发写诗,或听着别人写诗记录,并不参与议事,怡然自得,自成一圈。
  其中就有一桌,一个举人拿着一叠宣纸,提着笔,看着在冥思苦想,准备做一篇文章,实际上却在侧耳听人说话。
  一些重点提醒要盯着的人说的话,被着重记录了重点,落在纸上。
  外边几张的宣纸,看着是写着诗词,其实是专门给别人看。
  正侧耳听着,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年纪不小的读书人,也在侧耳听众人说话,时不时提笔记上几笔。
  也许是目光惹来了注意,那人这时也朝着看来,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对碰一下,都尴尬又会心一笑。
  虽不敢肯定一定与自己一样,是别有目的,但应该也九八不离十。
  “看来主上弹劾蜀王的事,在京城里的确有许多人关注啊。”不远处年纪不小的读书人不是别人,正是再次伪装成文士混入船宴的野道人。
  跟之前几次一样,他照旧顶了个偏僻外省的普通举子,混进来打探消息。
  因他参加的船宴,来的人都颇多,有人看着眼生,也不奇怪。
  “不过,虽议论主公弹劾蜀王这事的人不少,但谈论别事的人也有很多,唯有蜀王告发齐王勾结大将的事,少有人去碰。可见举子里,蠢人也不多。”
  “更多的名士,主公弹劾蜀王的事也避而不谈,但他们不谈,别人就会放过了?我看未必。”
  野道人这样想着,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比他年纪略小一些,但也人到中年的文士身上。
  这位名士是魏时明。
  魏时明看上去轻瘦,有着五绺长髯,虽年纪不小,但风度翩翩,吸引着众人在周围。
  野道人曾隐听岑如柏提过,替主上送过一封信给这魏先生,事后隐隐猜测,这信上怕内容很是普通,主上是另有手段。
  想到曾经不止一次跟着苏子籍做事,看到了神乎其神的手段,野道人不再胡思乱想,屏气凝神,盯着这位魏先生。
  同时盯着魏时明的,也有别人,作京城文坛中有些影响的名士,魏时明曾是两榜进士出身,后来做过翰林,但在祖父祖母先后丁忧,就没再做官,而继承了从祖父手里传下来书院,专心做学问。
  书院到了他手里,出过几个进士,十几个举人,以及许多秀才,可以说,就算他寄情于山水,偶尔才会回书院主持,文坛依旧不断有着他的传说。
  这样的名士,还是个“名师”,在诸王看来都是值得拉拢一下,但此人滑不溜手,一向不去沾手麻烦的事。
  之前与野道人相视一笑的举子,此时也发现这位魏先生过来了。
  与魏先生一直形影不离的几个举子,被人绊住脚步,魏时明一落单,就立刻引来了想要与其结交,甚至别有想法的人。
  “魏先生。”
  这个拦下魏时明的举子是年轻人,行了个晚辈礼,就提问:“魏先生,听闻前几日朝会上,代国公弹劾蜀王一事,不知魏先生是怎么看?”
  跟野道人一样在盯着动静的那个举子,顿时无声嗤笑了一下,暗道:“这人可真是白白问了一句,魏先生可是狐狸,怎么会公开站队?”
  无论是质疑代国公不公,还是赞同代国公,都直接站队了。
  就是因不想站队,不想被卷入夺嫡的斗争,本来在翰林院做事的魏时明,在祖父母先后丁忧后,直接拒绝再被起复,而跑去书院教书。
  这就是在避难啊!
  这举子是这样想的,周围恰听到了年轻举人问话的人,大多也是这么想,但让人没想到的是,魏时明却不按常理出牌。
  “你问我有何看法?代国公此举,乃出于公心,为社稷考虑,让魏某钦佩!”
  这句“钦佩”,虽声音不算大,却仿佛晴天一声雷,让周围听到了回答的人,都直接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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