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444节
这就是皇家,虽至亲骨肉,尚以君臣称之。
齐王府
已是吃过早膳,正拧着眉坐在议事厅里的齐王,情绪还没有彻底平复,只要一想到昨日的情形,想到当时代王的嘴脸,齐王就呕得不成。
他是暴脾气,当时就是想要让对方颜面尽失,可回来一想,嘿,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打算踩着他博个好名声?
毕竟能硬刚他这个在京城经营多年的强势皇叔,为是保护一个来投的客卿,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在利用他传播美名。
他算什么了?垫脚的石头么?
越想越气,才会派出刺客去杀文寻鹏。
文寻鹏在他身边多年,算是资格最老的心腹,知道太多事,必须得死了他才能安心,这是派出刺客的第一个理由。
第二个理由则为了打击代王,为此还派人“多出开花”,不仅让代王府晚上不得安宁,还让人去毁掉代王府一些产业,既能打击报复一下,又不会因死的人太重要惹来大麻烦。
反正最多是死一些无官无品的平民,就算父皇知道了,也就是呵斥一顿罢了。
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因着周玄一事,父皇现在看他是怎么都不会顺眼,他反不那么怕了。
颇有些破罐子破摔了的齐王,正生着闷气,就看到孙伯兰快步进来。
第783章 宁死也不逃
“大王,代王府已统计了死者人数,足足被我们的人杀了十一人,毁了代王的一座酒楼,灭了专门用来销赃的铺子,文寻鹏也被伤了,目前只能卧床养伤,这可是大大挫伤代王的锐气,涨了主公您的威风!”
“不说别的,臣让人盯着代王府,发现代王府的仆人奴婢,个个吓得面无血色,连大门都不敢轻出,胆战心惊,可笑极了!”
孙伯兰故意喜气洋洋向禀报。
本来是任务失败,齐王点名要弄死的文寻鹏只负了伤,可经孙伯兰这一说,就好像任务真完成得不错。
齐王听了,还真心平气和了许多,可一想到文寻鹏只受伤,就有些不满。
他眯着眼,冷飕飕问:“杀得点仆人算什么?你不是说找的刀客乃是高手么?为什么没有杀得文寻鹏?”
孙伯兰也暗恨,说的是冷面刀客,赫赫有名,还不是落了空?
更可恨的是文寻鹏,本以为贬了下去,自己成了谋主,就和猫玩老鼠一样,随意弄死他,不想这人竟然这样机警,一下就逃了。
你的忠心耿耿呢?
除了我,别人都应该是忠心耿耿,宁死也不逃呀!
心里想着,孙伯兰忙回话:“回大王,非是我们不尽心,乃遇到了皇城司的人,这人名洛姜,虽是女人,据说是赵公公的人,乃剑术高手……”
见齐王面无表情,孙伯兰有些分不出齐王此时的心情,又小心翼翼补充一句:“这也是怕给您惹来麻烦,赵公公手下的人都有些邪乎,万一被发现……”
“行了,本王知道了。”齐王越听越郁闷,不由直接喝止,随即愤愤不平:“我知道她,上次本王还见过,本想索取到府里来。”
“不想这狗奴才竟然不肯,还派了洛姜去代王府,这老狗倒尽心!”
原来齐王认识此女,孙伯兰心中一惊,幸亏自己没有多少假话,要不露馅了就惨了。
跟了齐王多时,他明白,齐王不在意你是不是残暴,办事不力也有弥补的机会,但是欺骗断不可饶,只能看着齐王踱步不语。
过了片刻,齐王又忽然笑了:“不,未必是保护,肯定更多的也是为了监视,父皇的心思,我可太明白了。”
“别说王府,哪个三品以上的府邸,没有皇城司的人?”
正因明白,才知道无论皇子还是大臣,就算再风光,就算再有圣眷,以父皇的疑心病,依旧还会怀疑,不可能让其脱离掌控。
代王也不例外。
孙伯兰安静地听着,这样的话可不敢接茬,现在还好,说了可能不会惹来麻烦,可齐王变脸很快,万一哪天突然想起这事,又觉得接茬的人胆大妄为,岂不是就完了?
孙伯兰见齐王不说了,才躬身说着:“还有件事禀告王爷,代王府受此袭击,也想充实人手了,因此在羽林卫举行武试,招募江湖亡命。”
事关代王“招兵买马”,哪怕只招募江湖人,也让齐王细心听取,听完又踱步沉吟不语。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或并不坏,既无法阻止,不如推波助澜。
毕竟代王府已有父皇的人安插着,他也可以安插人进去,暗中行事更保险。
于是,齐王很快就吩咐:“父皇可以安插人到代王府,本王自然也可以,你去办此事。记住,这次务必不能再失败了,否则,就算是你,也要领罚了。”
孙伯来被齐王阴冷目光一扫,打了个激灵,勉强撑着,微笑:“臣必尽心尽力去办此事!”
反正只是安插人到代王府,到时多找一些高手参加比武,只要有赢了,名次靠前的,任务不就完成了?
四条腿的马不好找,二条腿的江湖客,哪怕是高手,哪里没有?
最贱就是江湖客呐!
长明坊·吕家酒肆
这酒店上午开了门,一些打算早点吃午饭的人陆续进入,此时一个青年闻着这家酒肆飘着的酒香,酒瘾犯了,可摸了摸口袋,只有十几文。
索性走进去,对着伙计说:“给我来一壶便宜的酒,再来一碟花生。”
伙计应了,去拿酒跟花生,青年趁这工夫,在附近找个空桌坐下,对着四周扫了一眼。
吕家酒肆门面不大,两间前店摆了六张桌子,可能因还不到真正的饭点,只是上午,酒肆内人不多,稀稀落落只有五六位客人。
酒跟花生很快就被端上来,青年心里郁闷,喝了一杯酒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有人拍了拍他肩,同时问着。
青年一惊,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不到三十岁男子正站在不远位置,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魏兄?”青年忙请他入座:“有日子没见你了,你这在哪儿发财?”
这句可不是敷衍的寒暄,而是青年真切好奇。
魏海在江湖上有一点名号,可到京城这权贵满街走的地方,有点名号的江湖人算个屁!
连小官的管家都能拿白眼看他们,日子过得并不算好。
但现在,魏海身上穿的衣服却很体面,让青年看得有些眼热。
魏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招来伙计,阔气的点了几道这里的拿手菜,都是价格最贵,这里虽算是平民价位的酒肆,但拿手菜点几样下来,对于穷人来说,也是极奢侈了。
青年目瞪口呆说:“看来你是真发财了啊。”
“不,还是穷光蛋。”
“那……”
“你听说了吗,代王府招募武练教头,在羽林卫举行比武,谁都可以参与,只要进初赛,就有赏,要是能入府,就吃穿不愁了。”
“我是你因着这件事,所以特意拿出所有积蓄买了新衣服,反正不成功,那就索性离开京城,去别处另谋生路。”魏海光棍说,又问青年:“我下午就去,你去不去?”
“什么?代王府招人?”青年听得心动,面前的酒拿起来一口全喝,又把花生装到口袋,对着伙计吆喝:“你们不用再上菜了,爷有事。”
说着,丢下自己吃用过的酒钱,就拉着魏海赶紧走,点什么菜,要点菜,等晚上再来吃。
“哎,哎哎,客官?”伙计傻了眼,菜已经吩咐炒了,这可怎么办,一口呸:“果然江湖人都是穷瘪三。”
虽骂着,到底不敢追上去,江湖客都是亡命徒,可真的敢砍人的!
第784章 白纸黑字
羽林卫
羽林卫是亲兵,实际驻在城内,细细观望,见扎营处挺立着士兵,目不斜视,到了门口却反没有多少士兵,人群涌入都排着队。
魏海只得自踅身排队,心里有点不耐烦。
“听说了吗?最近京城可不太平,总是有怪事发生,让人有点不安。”走到人群近处时,就听到有个中年人正压低声音议论,神色既似带着恐惧,又有着一种别样的兴奋。
就听旁人问:“哦?怎么回事?快与我说来。”
“是鬼车鸟啊!”中年人故作神秘地沙哑着嗓音,按说大白天故意吓人本不会有多大效果,可一旦带上“鬼车鸟”这种东西,就立刻能使恐怖翻倍了。
“听说有鬼车鸟停留在京城的观象台处,昼夜哀叫,实在是不祥之兆!”
“是呀,是呀!”几人纷纷点头。
鬼车鸟在这个世界,是传说中的一种沾染着邪气的鸟,羽毛彩色,来去神速,行踪诡秘,每次出现仿佛带来的都是灾祸,于是就有了鬼车鸟出现将有大祸的民间传说。
鬼车鸟的叫声并不算动听,大概这也是鬼车鸟在前朝与今朝都以恶名流传的原因之一。
一想到传说中鬼车鸟的可怕叫声,尤其哀叫时最恐怖,听了这话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真是这样,可真吓人!”有人更抱着胳膊抖了几下,小心翼翼说:“不、不过这或许是巧合?”
“而且官府说,鬼车鸟有祸,只是附会,和别的鸟并无区别。”
中年人嗤笑一声:“官府的话,你也信?”
“而且,一件是巧合,多件呢?别的不说,就说今日,明明已入了五月,却还有白露寒霜不散……你说,这事怪不怪?”
后面的话,中年人没再接着说,听着的人脸色一下白了。
前朝末年,就曾出过五月白露不散的事。
“元延五年四月癸巳,白露著树如垂绵,日中不散……”
在那不久,刀兵四起,乱世突至。
眼下,虽还没到“白露著树如垂绵”的程度,可入了五月,仍白露不散,这也着实吓人。
再结合鬼车鸟在京城观象台处哀叫的传闻,真是让人在这暖洋洋的白日都情不自禁打个寒颤。
魏海胆子大,却是不信,听的津津有味,靠近了听。
“是啊,只遇到一件,还能说是巧合,可发生两件,实在邪门又晦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闹灾。”
“这两年不是闹蝗灾,就是闹洪灾,要不就是闹旱灾,日子实在不太平,也幸亏我们这里是京城,还不至于惶恐终日,我远房亲戚,就住在离京城五百里的地方,他们那里去年连吃水的井都干了,莫说是洗衣澡浴,吃水都困难!而没了水,自然种不活庄稼,这不,我前两个月才接待跑来找我的表弟,给了二袋粮食让他带回去……哎,惨啊!”
“可不是,听说有的地方发洪水,连房子都冲跑了……”
“也不是没有吉兆,还有件奇异,说是郊区有个朱家有客人来,井中就有一双鲤鱼跳出,就作成了鱼脍,很稀罕呀。”
“哼,无论吉兆凶兆,只要是奇异,都是正气不昌。”
类似讨论,并不局限一两个人,而许多人都在议论,来到羽林卫的魏海虽听的津津有味,却不以为意,扯着嘴角,露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