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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464节

  不过当了二十年皇帝,毕竟养气甚深,他硬是止住了脱口而出的惊声,用最大的修养,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保证面部肌肉不抽搐,但两只手已痉挛得微微颤抖,而赵公公一眼看见了,也不由看着红痣惊呆了。
  苏子籍一脸端容,说:“上午大震时,孙臣并不在城中,回来后就想入宫向您请安,不想立刻被您召见入宫。”
  “现在见得陛下无恙,孙臣这才心安,您之安危,关系黎民社稷,您之无恙,方是国家之福,还请皇上一定要为了天下黎民,保重龙体!”
  这话按理说,有些肉麻,容易让人觉得这是在拍龙屁,可问题在于,苏子籍说得动情,周围的大臣,只觉得言出至诚,也都肃然动容。
  满殿中静寂,就连对代王有敌意、立场不同的诸王,此时也不禁暗想:“没想到代王竟还真对父皇有这般真情!”
  连诸王都这样,本就对代王没有恶感的内阁大佬,听到代王所说这话,看到代王的表情,就更心情复杂了。
  以他们的眼界跟身份,不会猜不到皇帝对诸王都不信任,特别是代王。
  哪怕是看似荣宠不断的代王,其实也只是皇上用来压制三王的棋子,甚至地位还不如三王,未来不能登基,被捧得这么高,下场只会更惨。
  这本没什么,帝王心术罢了。
  但问题就在于,帝王无情,儿孙却有情。
  代王虽能力出众,天赋过人,却明显纯孝,对皇帝这个祖父是真有感情,不然说不出这样的话,做不出这样让这些老家伙都看不出破绽的表情。
  他们自认为阅历足多,还不至于眼瞎到能被一个小子糊弄。
  哪怕是久历仕途,但凡是家里有着子孙,都难免心里唏嘘一二。
  当然了,也就最多唏嘘一二而已。
  皇帝也不由动容,他看上去,却似乎时光倒流,二十年前,自己的太子也曾是这样,他微微仰脸望着藻井,就要忍住泪,突然之间,一副七窍流血的面孔,袭上了心。
  顿时心一悸,勉强点了下首:“代王心意可嘉,坐吧。”
  三王见皇帝表情淡漠,心中既松一口气,又有点心寒,忍不住去看代王表情,却更失望的发现,代王似乎并不在意皇帝的态度,应了一声“是”,就老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退回去的苏子籍,面上看着平静,其实内心并不平静。
  不是齐王猜测,是被皇帝冷淡反应打击到,每个人都信了自己的一片赤诚,这才是苏子籍感兴趣,也是满意的一点。
  “文心雕龙之至诚之道,竟是用在我自己身上!”
  原来,在刚才站出来前,苏子籍就灵光一闪,已启用了【文心雕龙】,却不是用在别人身上,而施展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在过去从没有过,苏子籍也好奇效果。
  现在看来,效果还真不错。
  在场诸王、首辅、次辅、大臣看反应都信了自己说的话是真情流露,毕竟施展【文心雕龙】时,苏子籍也能在一定范围内,敏锐感觉到周围的情绪变化,多的不敢说,波动,还能稍微能感应到一二。
  这虽是表演,不是演给皇帝看,是给百官,给天下人看。
  “文心雕龙之法,直接操弄别人心意,仅仅局限在七品内,看来差不多到极限了,但不用在别人身上,而用在自己身上,因此没有反噬,却把要表达的心意清晰传递出去了。”
  “这就是至诚之道——我真笨,早应该这样了,这就是王莽之道。”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当时列侯生活侈靡,声色犬马,互相攀比,唯独王莽独守清净,生活简朴,为人谦恭,勤劳好学。
  内侍母亲及寡嫂,抚育兄长遗子,侍奉叔伯,十分周到,对外结纳贤士,很快声名远播
  王莽30岁被封为新都侯,身居高位,总能礼贤下士、清廉俭朴,因此得海内之望,直到掌握朝野大权,在临篡位前,还献钱百万、田三十顷救济民众,世人都说只有古代圣人能比喻。
  不是王莽后期改革步子太大,导致失败,就凭前期种种作为,是很可能成流芳青史的一代明君。
  毕竟他篡位时,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热烈欢迎,觉得他继位,能带给天下人好日子。
  恭谦、知人善用,这些且不说,还要出淤泥而不染,纵做着夺权的事,也要让人觉得是一心为公——这就是至诚之道。
  要做到这些,其实极难,前世2000年,只出了数人。
  但有了【文心雕龙】就不一样,【文心雕龙】可以将他想表达的心意,清晰传递出去,不会让听者、观者有误解,甚至能让敌人都觉得自己所说之话出自一片至诚。
  就连是皇帝,也明显有着影响。
  第819章 奈苍生何
  “可惜,可惜。”
  苏子籍是真心觉得可惜,其实15级的为政之道,已经是大宗师之流,行云流水而诸王自取灭亡,可以说,如果自己不是太子之子,是正经的皇子,有很大把握能得储位。
  可太子的死,刚才明显是皇帝心中的刺,始终无法突破天花板。
  “只有下一步了——安石不出,奈苍生何?”
  和大家想的相反,王莽之后,尚有谢安、王安石,也是一脉相承,只是知道结党会引得皇帝大怒,因此升级了。
  “君子群而不党。”
  王安石虽不结党,但朝野盛传其名,天下人都觉得王安石才是真宰相,安石不出,天下不安。
  姑且自己,就“君子群而不党”,合之天下朝野。
  本来这需要十数年,二十年的养望,但那是普通人,正常人,自己可有着外挂,并且儒家本有20级,这至诚之道一出,他就灵光一闪,若有所悟。
  “如果我预感的不错的话,我能得此异术,就是我三大道藏圆满才有的结果,并且下一级,也是文心雕龙的最后一种境界。”
  “这最后一种境界,必能使我如龙得水,如虎添翼。”
  “只是,这必须是【蟠龙心法】大圆满,我到何处,得此人道之种,助我突破么?”
  可以说,苏子籍的权谋,一瞬间,几乎抵达神而灵之的地步,可这就行了么?
  苏子籍垂下了睫毛,长长叹息。
  内阁议事在皇帝到来而走入正题。
  苏子籍静悄悄听着,就听兵部侍郎周永福站起来:“陛下,依臣看,应该严加看管神祠,神祠众多,光京城就有六十七处祠显露神迹,外地更不知有多少!这样多的神祠,实在是让臣感到忧心!”
  “不说别处,就说京城,信奉神祠百姓就有许多,往日也就罢了,因无显灵,都只是拜拜,可现在却出了显灵的事。”
  “一二神祠有神迹,或还能控制,这么多神祠显露神迹,不谈神灵本身,单是活人,必有趁神迹而集众敛财者,这能敛财,也能作乱,必须杀一儆百,否则后患无穷!”
  周永福说完,意思已很明确了。
  现在只集众敛财,但有了这开头,就无法发控制了,谁知道会不会集众造反?
  这里可是京城,六十七处神祠显灵,一旦信众快速增长,谁都无法去猜测,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
  更不用说,京城外,直隶、其他省,谁知道有多少神祠显灵?到时会不会各处开花,来一个里应外合?
  只是,神祠本是圣贤以神道设教,可以说扎根千年,想要控制,想要整顿,阻力必是极大。
  皇帝的脸色微微沉着,只点了下头,问:“诸卿怎么看?”
  “陛下,臣觉得,应该整顿神灵。”谢智站起身说:“有些不合典礼的淫祠应该消除。”
  只是这样?
  皇帝看了看谢智,知道这个老狐狸怕是不愿意多说了,而首辅跟次辅,在这件事上,皇帝还不想立刻当众问他们的看法,皇帝扫了一圈人,见都没有吭声,而是一副沉思模样,便将目光落在了诸王身上。
  齐蜀二王微微垂眸,鲁王倒抬眸朝皇帝看来,皇帝却略过他,将目光落在了代王身上。
  目光注视着代王,皇帝问:“代王,对此事,你怎么看?”
  苏子籍起身说道:“陛下,孙臣觉得,前面两位大人说的都在理,神祠之事,关系天下人心,不能一刀切,这必会惹出大乱子。”
  “因此可以一步步来,先分出正祠和淫祠,将那些迷惑人心的血食之神,打倒之,不但可正本清源,尚可立下规矩。”
  这话说的有水平,众臣都看了上去。
  “哦?你这么看吗?”皇帝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下头:“那这事,交给你办,如何?”
  这话一落耳,罗裴就是心里一惊,心里翻滚,暗想:“陛下到底对大王是什么想法?这不仅得罪人,还得罪神的活,凡是显灵的,若让大王给定成邪祠,焉能善罢甘休?”
  “并且显灵的神祠,信众一定会变得更加虔诚,虔诚的信众人数多了,会有怎样的力量,难道皇帝会不知?”
  “更不用说,京城刚刚遭遇大难,真与这些神灵有关,那这些神灵必定身负神力,并不是不能干涉人间,万一记恨,岂不是要害了大王?”
  正担心着,就见代王更是站起身,一脸端肃庄敬行礼,答:“皇上有命,孙臣理所当然要分忧,只是这样多神祠,有不少信众,一不小心,怕就会惹出大乱,孙臣来京不久,无人可用,实在担心搞砸了。”
  这话一出,众臣都是知道,代王是不畏艰险了,不由暗叹:“诸王之中,不想代王是风骨最硬,只有担当的人。”
  当下一起看向皇帝,而皇帝也一怔,盯视苏子籍良久,见苏子籍才十八岁,还略带着稚气,神色却毫不局促慌乱,十分干净利落。
  顿时心情复杂,沉默了下,缓缓说着:“你无权无人,朕都可以给你,不仅仅你原本羽林卫可用,朕还赐你圣旨、王命令牌、天子剑。”
  苏子籍听了,心中一沉,这事之难,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也是试探,可皇帝却一口允了。
  心中一叹,神色上却二话不说,当即跪倒:“既是如此,孙臣愿意为皇上为朝廷分忧!”
  “既要处理神祠,道佛乃大头,孙臣想起皇上允许,抽调人手,例原本清园寺的辩玄,孙臣也想许之戴罪立功。
  皇帝见代王利索答应,也笑了。
  “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这些都是小事,朕都允你便宜行事。”
  看来之前还是误会了代王,虽代王的确也似有野心,与齐蜀二王仍有不同,起码听话。
  哪怕知道自己让其做的事得罪人得罪神,却仍愿意去做。
  这份识时务,这份听话,是皇帝现在最需要看到了。
  “至于以后……”皇帝也不由一黯。
  齐蜀二王对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倒是鲁王,看看皇帝,又看了看退回去的代王,心里微沉,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820章 西南总督
  齐王看着这一幕,不由暗暗冷笑:“代王以为这样,就能得圣心了?可得罪了那样多信众,得罪了不知道多少有神力又不知底细的神灵,这得惹来多少麻烦?这些麻烦,难道只凭有帝宠、圣心就能平息?天真!”
  外行人和内行人最大区别就是这个。
  许多人总觉得,自己是为皇帝办事,出了事,皇帝总能保住自己——是,皇帝大部分情况下,可以保住臣子,可这同样需要付出代价。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如果单纯理解皇帝过河拆桥,就有点太肤浅了,更多时,民意难违,官意更难违,对触犯了众怒的走狗良弓,只要皇帝不付出代价保护,自然会被灰灰。
  蜀王亦是暗想:“代王不会真以为,只要乖乖听话,父皇就会转而支持?立太子太孙,虽是父皇敲定人选,可推动争嫡的各方势力,哪个不重要?便是父皇,也不会为了代王而与太多势力为敌。”
  虽逼迫皇帝立储,这显然也是走不通的路,但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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