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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477节

  “快,抓住周良,王爷说了,抓到就地打死。”
  这声音似乎是张旺,周良一下胆囊尽裂,再也顾不得迟疑,呐喊一声,一咬牙就冲了出去。
  顺天府
  此时天上的云遮挡了月,没下雨,还有些小风,驱逐已有闷热。
  内衙西花厅摆了宴,亮着灯笼,两侧笙篁齐奏,十二个少女翩翩,步摇叮当,随曲而唱,中间桌上摆着宴席,在场几人听着,都是各怀心事。
  歌声刚歇,众人称赞,罗裴叹:“这真清艳绝伦,有歌舞如此,再有书画就好了。”
  “书画?我恰有幅!”说话间,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崔兆全坐直身体,一挥手,就取出了一轴新裱的画,说:“各位都是博学之士,请为鉴别一下。”
  众人凑过来,只见纸色尚好,上面只有一二个图章,正图却是描绘着一群新科进士,其中一人特别显眼,翁唇似乎在说话。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罗裴十分仔细看了这幅画,嘘了一口气,说:“这是首辅大人,以及你我中进士时的画,您真有心了。”
  顺天府府尹潭平也凑上去看,他虽品级最低,也有从三品,并且管理着京城司法、治安、民政、财政、官方祭祀和顺天乡试,还可以直接向皇帝奏事,权利可不小。
  因此,他在这一圈人中,也不显局促,更有些长袖善舞,仔细看了看:“这必是名师吴嘉年之作。”
  “吴嘉年实是可惜了,入京科举不成,求官也不成,最后沦落到青楼。”
  “虽说这样,画也不多,此人仕途失意,就有求仙之意,渐渐非人间格调,所以我是记住了。”
  说着看向苏子籍:“大王诗画绝代当世,您觉得这画如何?”
  苏子籍一笑,对这府尹印象还不错,在这位置,其实看着权利大,但也要经常做个受气包。
  京城权贵多,不说诸王,就是老郡王老国公,身份上就能压死府尹,更不用说,公侯伯府的纨绔子弟喝酒逗鸟,时不时就要闹出点事来。
  而且往往还有相似势力的公子哥彼此较劲,闹到顺天府,顺天府府尹只能谁也不得罪,两边和稀泥。
  能长期干和稀泥的活,还能干下来,而不是被人参一本落马,足见此人的确是有些本事。
  而且这场晚宴,算是辞行宴。
  罗裴即将赶赴西南,在这里,首辅、兵部尚书、连着自己,这时也不能扫兴,微笑着仔细上去看了。
  良久,口中说:“吴嘉年我也听说过,其词精妙不下前朝纪落之,只是单看这画,虽尽力繁华,可细究其格调意境,还是有些疏远,说是仙气,或也有自怨自艾之心。”
  罗裴静静听着,纵有千言万语想与代王说,此时此景下也不好开口,只是说着:“说的是,我还记得,这还是本朝第一场恩科,除了大王,我们都是这场科举出来,因此入了仕途,距今已有三十年,真的是恍惚一梦。”
  这话说的感慨,但在场的人都知道,罗裴已是代王的人,而罗裴之所以去西南,看似是得势,是被皇帝信任,实际上是皇帝斩断代王的一条臂膀。
  只不过这一刀是钝刀子杀人,只要罗裴心中仍有代王,这就反是代王的机会。
  但话又说回来,中间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大海,罗裴有心护主,京城真出了事,他也是鞭长莫及,帮不上忙。
  代王劣势再明显不过,根基尚浅,党羽太少,人脉缺乏,手中可用之人跟三王比,简直被比到了泥坑。
  虽然优势也很明显,但有了这劣势,就难以与三王拉开距离。
  哎,龙椅上那一位,到底是怎么想呢?对代王又是个什么看法?就连首辅赵旭,想着这些时,都未免有些犹疑,更不用说别人了。
  赵旭本来神色淡淡,听着罗裴感慨,也就改了话题:“吴嘉年画是不错,可惜诗词不过一般,也许他自知,因此画上无诗。”
  苏子籍原本微笑,突然之间,耳朵一动,这时突然之间笑了,只一笑,就使周围的人觉得满是春风。
  “缺诗么?这翰林之景,本是颂圣之诗,我本不拿手,不过且取笔来!”
  几人都是眼睛一亮,这是代王要写诗了!
  京城中人,有几个不知道代王写诗是一绝?
  顺天府府尹潭平忙让人送上纸笔,苏子籍挥毫泼墨,直接就写了:《庆登科》
  三十年前擢桂科,今朝欣喜上銮窝。
  天恩宠渥文章贵,人道荣华得失何。
  万里云霄鹏翼健,五更风月雁声多。
  自惭无德酬知遇,空把新诗颂九波。
  笔墨才落,只听“轰轰轰”三声,外面击鼓之声响彻,直透进来。
  第842章 敲鼓鸣冤
  “好诗!”
  鼓声震撼前,几人早就围拢着观看,苏子籍下笔有神,一句句飞快,写到最后收笔时,几人齐齐叫好。
  大家都赞不绝口,能把这种歌颂赞德写成这样,实在了不起,几个等闲的翰林都没有这水平。
  罗裴亦眼睛一热,忙压抑住了,才没流下泪来,怅怅望着酒杯里的酒浆,只点了点头。
  跟随蜀王那样久,为其做过那样多事,换来是弃如敝屣,代王却始终如一。
  这做人臣子,投靠主子,跟女人嫁郎君没有不同,也算是第二次投胎,选对了明主,君臣相宜,不仅是能谱写出传颂许久的佳话,还能各自安好。可是选错了主子,碰见个渣,的确让人心灰意冷。
  罗裴并非愚忠之辈,蜀王以国士待他,他以国士回报,蜀王既弃他不顾,他自然也可弃蜀王而不顾。
  苏子籍松了手,丢了笔,含笑:“还算马虎吧?”
  以前看过明清翰林的奏对应景诗,这诗的水平,大概比翰林稍好些,准一流的水平,自然只算马虎了。
  其实写这诗,也不是为了收买人心,之所以现在写了,是因他知道,到时候了。
  果然才丢下笔,突然之间,院子里众人就都听到顺天府外面鼓声响起,众人皆是一惊。
  罗裴尤其蓦地一颤,不由自主看向代王,就看到代王嘴角微扯了一下,似是露出一丝冷笑。
  这冷笑一闪即逝,不是罗裴早有预感,怕都捕捉不到这一下。
  刹那间,罗裴冒出这一个念头,这次辞行宴会,可以选择许多场合,为什么偏偏选在了顺天府衙门?
  此时夜已深,顺天府衙门紧闭,东墙堂鼓前,一个中年男子正挥动手里鼓槌,一下接一下,砸着鼓面。
  周围寂静无声,这鼓声,每一下都能传出极远。
  在深夜里,简直令人心惊肉跳,原本在衙门里休息的衙役,都被惊得直接跳起,拼命穿衣,并且向外跑来。
  “谁,谁敲鼓,不要命了么?”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敲鼓的男子状若疯狂,嘴里嘟嘟囔囔,仿佛有些不正常。
  而这位看着不正常的男子,正是周良,鲁王府的周管事。
  原来在王府后面小门冲出去,就一直朝远处逃,本来是打算租借一辆牛车逃得更远一些,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才离开王府不久,就感觉到有人在盯着。
  回头寻找,路人看着都陌生,但鲁王手段何等厉害,周良这位管事是见识过,他知道,自己此次逃了,怕仍难逃一死!
  自己是王府管事,知道王府一些秘密,王爷是绝不会放任自己就这样逃走!
  王爷一定会派人来杀他!
  留在王府是死,逃出王府可能也是死!
  但他不想死!
  “王爷啊王爷,小的不想死,小的想活下去啊!您是王爷,为何非要杀了小的不可?既是这样,就怪不得小的自求活路了!”
  “还有你张旺,你竟然敢告密,要我去死,那也别怪我了,我给你沾染点脏水,你就洗不清楚。”
  “杖毙就是你唯一的下场。”
  周良两眼都是血丝,粗重着喘息,似乎带着不寻常的兴奋。
  现在根本出不了京,这一晚上,他怕逃到哪里都会被揪出来,唯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衙门!
  但不是任何衙门都会庇护自己,事实上,周良清楚,绝大部分衙门,都会立刻拿下自己,交给鲁王处置。
  只有顺天府衙门掌管京城事,自己只要逃到顺天府衙门门口,敲响了鼓,那就可以惊动顺天府尹。
  顺天府府尹坐在这个位置上,注定不能勾结任何诸王,否则会下场很惨烈,皇帝绝不能容。
  作鲁王府的管事,周良也是有些见识,自然知道,若要求救,去哪里,都不如来这里!
  他用了银子,雇了辆牛车,匆匆跑到附近,就下车,小心翼翼跑到衙门门口,手里抓着鼓槌敲上去,直到第一声响起,那种被人暗暗跟的感觉才消散!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的确有人跟着他,见他真跑到顺天府衙门门口敲鼓,所以才退走了!
  事已至此,他绝不能停下!
  “咚咚咚!”周良奋力敲鼓,沉闷“咚咚咚”的响声响彻。
  按照规矩,这鼓一敲,就得接受,无论是什么时候,哪怕是半夜三更,顺天府府尹都要立刻爬起来穿官袍去升堂。
  不这样做,就是大罪。
  这是前朝就有的规矩,到了本朝,郑太祖因想到前朝末年顺天府几年不升堂,这同属于末代景象,于是立下更严的规矩,要求必须严格执行鼓响升堂,否则,官有罪,重重处罚。
  后院中大臣不过惊了一下,随之怔住,顺天府府尹潭平则变色,嘘了一口冷气,才镇静下来。
  这可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在这里宴客,代王和首辅难得都在,怎么就在节骨眼上出事了?
  可不去不成,府尹只能起身,冲着在场几人勉强一笑:“王爷、诸位大人,既是鼓响,下官就得去前面升堂了,还请诸位随意,稍候片刻。”
  说着就要走,兵部尚书崔兆全若有所悟,一摆手:“罢了,你去前面,我们自己喝酒也没意思,一起去看看?”
  这大半夜的跑来敲鼓鸣冤,还恰是在自己于府衙后面酒宴时,这种事,能做到高官的人,没几个会不多想。
  万一是与自己有关的事呢?
  罗裴也随之点头:“说的是,夜色已深,这时候来击鼓者,或有大冤,不如一起过去看看?”
  两个都这样说了,首辅自然只得一笑:“也罢,不想我离开高堂二十年,今夜还又得重游。”
  几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还没开口的代王身上,罗裴心中隐隐猜到了这事或与代王有关,但几人还真没往代王身上想。
  苏子籍说:“也好,小王还没有经过公堂,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王爷,诸位,请!”顺天府府尹这时,已脸色恢复如常,但心里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四人不再说话,一起过去。
  第843章 鲁王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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