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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670节

  牵连到勋贵还罢了,涉及到宫内的太监,这事光是稍稍往深了想一想,就让钱圩忍不住心情沉重。
  他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但那可能却最可能是真相。
  赵旭听着,突然说:“钱大人,有道是,快刀斩乱麻,这事,必须要快速了结。”
  “这种关节,有暇疵不算什么,你速速结案,有压力我顶着,并且保举你当主考官。”
  能做一次春闱旳主考官,对于他们这些重臣来说,就等于是多了一届的“学生”。
  到了钱圩这份上,多这一个资历,或以后能冲刺首辅之位。
  这个人情,不可谓不大。
  钱圩对此却一怔,自己之前那样质问,首辅还愿意保举自己?
  见钱圩诧异,赵旭笑了笑:“出这样的事,我当宰相,自然有责任,我当向皇上谢罪归乡,临走前,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告老?就这样,连宰相之位都不要了?临走也不为子孙谋福利,竟要将这点余荫,耗费在自己的身上?
  首辅竟能做到这一点?
  钱圩与赵旭对视,心中惊诧很快散去,突然间,他深深明白了赵旭的心,这是心中有道,所以才能行之端方。
  钱圩点了下头,说:“我明白,我会快刀斩乱麻,至于别的,我也承情了。”
  要是庸人,怕这时会冷笑一声,说:“我岂为了前途和相位?”
  可钱圩却深知,朝廷多一正人,天下就多一支柱,岂能矫情而退让,再说,出这样的事,太孙和皇上缝隙已生,必要有人在中间调和,不然,怕是大局要坏,当仁不当,才是君子之器。
  等到与赵旭分开后,钱圩立刻对身边的人厉声说着:“来人,让顺天府府尹,把有关人等都押到大理寺,我要审案!”
  新平公主府
  公主府内一阵阵琴音从正院传出。
  往来的侍女都面露笑容,她们服侍的公主终于心情好转,做奴婢的自然也都松了一口气。
  之前有点压抑的氛围也仿佛不见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想到这些,脚步就轻快了几分。
  “公主今日又召唤了琴师入府,午膳可要多备上一份。”
  “放心,早就让厨房准备上了。”
  几个侍女嘀咕着,对公主最近痴迷琴道,还与京城著名女琴师来往的事,都乐见其成。
  至少被召来的琴师是位知情识趣的女子,而非男人。
  这样的交往便是再多一些,也不会引得非议。
  虽然她们也不觉得公主召唤男子有什么不对,但现在京城乃多事之秋,便是她们这样的侍女都能隐隐感觉到,若是可以,她们还是希望公主能安生度过这几年。
  以公主过去与太孙殿下的交情,等太孙殿下登基,公主的处境会比现在好上许多。
  房间内,新平公主面前放着一把古琴,她玉手轻拨,阵阵琴音随之荡开。
  跪坐在一旁的女子,安静听着,对于新平公主琴艺上的进步,似乎有些惊讶。
  拨弹着古琴,新平公主停了下来,问:“你觉得本宫的琴艺如何?”
  女子正是被召唤入府的女琴师,微笑说:“公主您在琴道上天赋绝佳,一旦用心钻研,自是一日千里。”
  “你这样夸本宫,本宫可要当真了。”听到这话,新平公主并未当真,却笑了笑。
  自上次苏子籍问过了她弹琴的事,新平公主对于琴道就兴趣大增,就连让这个京城有名的女琴师入府,也是在那日之后。
  唯有听着女琴师指点,或夸赞她琴艺时,她才能稍稍感到一些愉悦。
  否则,只是待在这座华丽的公主府内,看着周围一切,她所感到的,是让她更觉空洞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个女官从外面小步进来,在新平公主耳侧低语了一句。
  “本宫乏了,你也先退下吧。”新平公主微微变色,看向女琴师,淡淡说着。
  “是!”女琴师立刻收敛了神色,刚才是有半师之分,所以可以谈笑,现在却是君臣,自然要恭敬,当下退了出去。
  等到房间内都是自己人了,她才看向女官,问:“你方才说,宫里出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女官忙禀报:“公主,数千举人在宫门口闹事,虽被首辅跟钱大人驱散,但在闹事时,皇上似乎因此发怒,而赵公公因此而被砸得头破血流。”
  “哦?”听到自己父亲发怒,新平公主反倒有些感兴趣了:“因为举人的事情发怒?”
  女官回话:“这应只是原因之一,主要还是因首辅而发怒,因那时皇上不仅用砚台砸破了赵公公的脑袋,还怒骂首辅,对首辅有所不满呢。”
  “后来呢?”新平公主并不意外自己的人能得到这些情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世间之事,大多如此。
  她到底是在皇宫里长大,又曾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手里有这个资本,过去没那么在意权势,才会落到了现在的地步,但只要她想要获知一些消息,她自然也有办法。
  她身边的侍女,都是宫女出身,与宫里一些太监、宫女,大多有着血缘、同乡关系。
  她的父皇大概从心里看不起她这個女儿,所以她获取情报的过程,竟意外的顺利。
  第1149章 皇上老糊涂了
  女官仿佛没有听出公主话语中对皇帝的不敬,垂手说着:“然后赵公公就退了出去,回去后不久,皇上就派人去安抚,还赏了药,传口谕,让赵公公多休息。”
  新平公主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心想:“父皇莫非真老了?”
  “若不是糊涂了,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
  赵公公这样的忠仆,态度上的确是有些越线,但谁都知道,这是对皇帝的一片忠贞,比起马顺德只知道阿谀奉承,一味奉迎,赵公公这样的人,其实是难得可贵。
  太监都贪财,但只要取之有道,别太过,那就是好奴婢。
  打伤一个太监,这也是小事,但向来重视读书人的父皇,却在数千举人闹事时,想要做点什么,甚至抑制不住怒火?
  现在这个连自己情绪都无法控制的人,真的还是她当初曾经仰望的父皇么?
  难道,隐隐流传的太祖诅咒,是真的?
  想了想,新平公主对一个垂手站立旳侍女说:“你一会从后门出去一趟,给本宫送一封书信到太孙府。”
  “是。”
  太孙府
  正院的小花厅里,苏子籍端坐在正位,简渠、野道人、文寻鹏几人则分坐两侧。
  不断有人走进来禀报打探到的消息,而一个又一个消息,似乎都是好消息,可是在场的人并没有喜色。
  钱圩竟也果断做出了决定。
  “钱圩雷厉风行,回去就开堂审问……你们怎么看?”苏子籍听完最新消息,问着在场的几人。
  简渠就透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苏子籍,说:“钱圩这么做,显然是想迅速了结此案,他在大殿上没有支持您,又果断想结案,一步步都是对皇帝最有利的事,显是皇帝的忠臣。”
  这种话,其实是自己先把自己立在对立面,可没有人在意,只是听着简渠继续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行动来看,他也不希望看到皇室操戈的事情发生。”
  众人都是颌首,野道人接了口:“依我看,或会快刀斩乱麻,将当事人扣个帽子,一股脑治罪,甚至当场杖毙,也不是不可能。”
  苏子籍点首:“这个钱圩是个忠臣,不过虽对皇上更忠心,但在皇上与天下之间,他还是有所保留的,并非完全一面倒。”
  “而不似马顺德那样,只知道阿谀奉承,一味奉迎。”
  “钱圩应该有与赵旭相似的理由,他也不希望皇上老了却做了错事。他想要尽快了结此案,一是保全皇上的颜面,希望皇上能就此收手,不至于最后闹到无法收场,在青史留下恶名。”
  “其次是,我觉得,只要主公能顺利接位,他还是会喜闻乐见的。”
  “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迅速结案,然后再开科举,这样才能安抚大部分举人。”文寻鹏接口说着:“只可惜……不过,钱圩此举虽忠,怕种祸也不小!”
  只可惜后面没有说,但是大家都清楚,可这样的做法,未必会有善果,皇帝未必会领情。
  “不错!”几人听了,也都点头,认可文寻鹏对钱圩的点评。
  苏子籍更是目光一闪,更可惜的是,一旦自己和皇帝对立,矛盾无法调和,怕钱圩虽然痛心疾首,却还是会杀自己满门——既然决裂不可避免,就得尽量减少动荡,这情况,为了大局,只有尽快诛杀自己满门,才是对大局最好的事情。
  所以,或应该考虑,怎么样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苏子籍看到小狐狸在外面探头探脑,招手让它进来,小狐狸却冲着他摇了摇尾巴,没有进来。
  哦?
  这是有外人来了?
  苏子籍立刻就懂了这小东西这样动作含义,他向外看去,几乎就下一刻,就有人从外面跑进正院,恭敬进来。
  “新平公主府给殿下您送来一封信。”
  “哦?”苏子籍微怔。
  等到信送到他手里,他抽出信瓤儿,展开一看,神情倒是柔和下来。
  几人对视一眼,又都将目光齐齐落在了苏子籍的身上。
  “你们也都看看。”苏子籍示意野道人先看,再传给别人看。
  野道人是跟着苏子籍时间最长的人,既然主公让看,他察言观色,意识到这并非是诉情的书信,便起身接了过去。
  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后,野道人传给了文寻鹏。
  别人看了,也都神情轻松下来。
  野道人甚至还调侃:“公主这是爱护主公,所以才会给您送来情报啊。”
  想了想信上所写的内容,他又说:“居然这样暴躁易怒,主公,皇上这样的态度,是不是说明,他已急了?”
  苏子籍暗暗想着:“根据镇南伯得的消息,以及别的线索,皇帝想延命,可大还丹迟迟没有炼制出来?”
  “皇帝寿命将近,就仿佛人已站在了悬崖边,一不小心就会陨落。在这种情况下,便是英明之主,怕也要糊涂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似乎太祖中过诅咒,也演袭到了皇帝身上?”
  他若有所思着,片刻后说:“不管是不是急了,砸了赵公公也就罢了,还让他休息,这一句口语才是致命一击。看来,皇上对赵公公很是不满。”
  文寻鹏就说着:“赵公公这是犯了忌讳,大臣可为国考虑,家奴只应该为皇上考虑,赵公公越线了。不过,皇上竟然想要直接打散数千举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十分不理智,可惜啊……”
  这是第二次可惜了,可惜的是千人叩门没有闹大,硬是给首辅和钱圩拦下了!
  可惜先不说,对于赵公公的评价,苏子籍既赞同,又不是完全赞同。
  赵公公是否算是個合格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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