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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734节

  原来刘湛出神,竟是在掐算这些,想要看个清楚。
  “情况如此复杂,道友还要继续下么?”刘湛看向对面和尚,问。
  闻如笑着,拈起黑棋,又下了一子,说着:“下子无悔,贫僧既已入局,就断然无悔。”
  刘湛一听,又转身对侍立在不远处的辨玄说:“辨玄,你觉得呢?”
  辨玄从容合掌回话:“小僧也是。”
  刘湛见了,暗叹:“梵门真的有点门道。这辨玄几经劫难,怕真修行大进了。”
  重新坐回来,刘湛摸着棋,却又有迟疑。
  对面闻如见状,也是反问:“真人,您还下么?”
  刘湛沉思良久,想了很多,整个道门,整个师门,京城盘根错节形势,虎视耽耽的诸王,不动声色又高居九重的皇帝。
  “一息尚存,就是天命啊!”
  刘湛不禁一叹,用手一推棋盘,把黑白子推乱了,颓然说:“不下了,我认输了。”
  “既是如此,那贫僧就告辞了。”闻如见状,起身,对着刘湛合掌,带着辨玄离开了道观,待走出大门,站在了台阶上,黄豆大雨点打得青砖噼啪响。
  闻如立在阶上见雨大,略一思忖问着辨玄,轻声:“辨玄,你又怎么看?”
  “现在我等,介入争龙,非成就死,你不必有任何顾忌。”
  “是,梵师。”辨玄合掌。
  “听闻当年,刘湛曾为了师门利益,一剑纵横,大闹直隶,转战三十七场,使得上得天听。”
  “可现在,转眼数十年过去,已不复当年颜色。”
  “说的好。”闻如听了,忍不住摇了摇头,笑着:“道门如此尾鼠两端,实不足成事。”
  说着,又问辨玄:“你怕死吗?”
  “为梵门气数计,弟子不怕。”辨玄合掌说着。
  “好!是我梵法弟子,就得有这等气魄!”闻如赞赏点头:“梵法已传入此世,这些年,更是传播不小。”
  雨水中,他的语气淡淡:“虽还未抵达京城,可几次州省辩法,我等都大胜于道门,你知道何故?”
  “是我等梵法精妙,超脱生死。”辨玄毫不迟疑的说着。
  “你这是法正见,但是,却不是世正见。”闻如说到这里,一个闪电落下,整个道路不复晦暗,紧接着便是雷声。
  “敢问梵师,何谓世正见?”辨玄合掌,恭敬问着。
  “所谓世正见,乃是利益。”雷声中,闻如声音显得异常从容安详:“道门理论,虽各自分散,并不统一,总体稍逊于我梵法。”
  “但是,道门岂无有识善辩之士?”
  “之所以一面倒,让我等占尽便宜,实是我梵门之利,百倍于道门。”
  “愿闻梵师法音。”
  “世人求之神梵,根本是为了生趣。”
  “而不死,乃是生趣第一。”
  “为什么权贵重视道门,就是道门要兴长生不老之药。”
  “可别说炼制长生不老之药,单是延寿,就不下万金,几人能炼得?”
  “而我梵门,大开生趣之门,甚至闻一梵号,就可转生梵土,此种利益,岂是道门能及?”
  “故成千上万人都信我梵门,就连主持辨法的权贵都暗中甚至明里都拉偏架,道门岂有不输之理?”闻如语气愈加阴寒,坦然说出了其中最大奥秘。
  “原来如此。”辨玄是真的醍醐灌顶功效,浑身一个寒战,彻底明白了,合掌:“果虽寂灭,因缘生趣,小僧真的明白了。”
  “善哉,你有此悟,可任法祖矣。”闻如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辨玄已得梵门正果,不由欣慰。
  “可为什么,我们要支持太孙?”
  “以利诱之,尚不及以力压之,虽有梵法梵土,可尚无梵力,而要在此世界显出梵力,就得人主应之。”
  “谁是人主,我看只有太孙一人,故我等,必倾力以援,余下,就看这天,答应不答应了。”
  “小僧明白了,必誓死前行,以得人主之诺。”
  “轰”才说着,一个明闪,划破了天空,又恢复了黑暗,只有大雨直泻而下。
  南桐郡·余家客栈
  “商兄,你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可是昨夜没睡好?”
  在客栈的一楼,余律方惜刚刚招呼商秀才过来用饭。
  余律和方惜兜里有银子,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胃,再说早饭贵又能贵到哪里去?
  皮薄馅大的馄饨,热腾腾冒着热气。
  二人又要了三笼小包子,伙计已给端了上来,就招呼商秀过来,待他坐下后,又与之寒暄。
  余律问得比较委婉,但这问题一旦回答,就直接落在了为何没睡好这话题上。
  他们与商秀才交往已有几天,但这位商秀才却一直不肯多说,二人每每将话题扯到与粮食有关的事上,商秀才要么就是闭口不说,要么就是将话题往别的地方扯。
  但他越是这样,余律方惜就越是深信此人必是知道一些。
  若不是知道紧要的事情,怎么会在酒醒后是这样的谨慎态度?
  若是酒醒之后也与之前一样大说特说,他们反要有些迟疑了。
  现在商秀才谨慎着不说,二人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若不是顾及着怕将商秀才给吓跑了,怕是与之交往第一日就直接开口问了,可现在就只能这样委婉了。
  商秀才呵呵一笑:“睡得倒是还好,哎哟,这里的馄饨看着真不错,今日的馄饨比昨日的看着还好!”
  说着,就用小勺舀起一颗馄饨,放入了口中,咀嚼几下,立刻吞咽下去,继续吃下一颗。
  这一位,竟不仅没按照二人预定的答案往下说,甚至没问二人为何也起这样早。
  若商秀才这样反问了,二人还能顺着这个话题扯到想问的问题上,但商秀才愣是没问!
  方惜的性格算是冲动的,但在成了进士,还被皇上委以重任后,他也不敢随便开腔,知道谨言慎行了。
  看着坐在对面的商秀才低头吃饭,他与余律对视一眼,一个劲地给余律递眼神。
  那个意思,你可比我聪明,你赶紧问,咱们都耽搁几天了,可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余律沉吟了片刻,才开口:“商兄……”
  就在这时,客栈大门口传来噔噔噔声,竟突然进来一人,此人一进来,就四处寻找,一眼看到了坐着吃早饭的商秀才。
  “商秀才!你还在这里吃饭呢!你的事被县尉陈达知道了!他说你四处败坏他的名声,有违儒家之道,要请学政革了你的功名!”
  这人对着商秀才大声叫嚷。
  “你好几日不回家,你妻子可惨了,现在就正有人在威逼你的妻子,让她说出你的去向,还说要上刑法,你快回去罢!”
  第1243章 本仓一石不缺
  “好家伙,竟有这样嚣张的县尉?!”
  余律和方惜一听,直接惊愕了。
  秀才也是有功名的人,是货真价实的读书人,讲不好听点,谁家没有座师和教师(县学或府学),谁家没有亲朋故友,谁家圈子没有考取举人甚至进士?
  基本上说,只要不自己作死,没有几个县里的官员会去折辱秀才。
  名声不要了?
  才想着,就见坐在对面的商秀才将筷子一扔,腾一下就站了起来,他长的眼本来不大,可此刻已是瞪得跟牛眼一样通红。
  但余律和方惜却不觉得他反应太过分,毕竟,任谁听到有人这样欺辱自己,欺辱自己的妻女,怕都要悲愤不已。
  “商兄,你别怕!”
  相比于余律,方惜更感性,听了这话,义愤不已:“朝廷自有法度,你有功名,就算有过,也不能这样折辱,此人真这样行事,监察史不会不管!”
  监察史是地方监查官,官职不高,一般不过正八品,尚不及“七品县令”,但他们手握着监督、弹劾的利剑,所以达官贵戚畏忌。
  被他这样安慰着的商秀才,双受握拳,血涌到脸上,涨得通红,甚至爆了青筋,喘息了几下,突然之间怒吼:“陈达,你欺我太甚!”
  接着“啪”一下,用手狠狠拍下桌面,震得杯叠都跳了起来,商秀才也不去看,只用眼睛死死盯着面前两人,一字一顿说:“两位贤弟,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知你们是为何与我相交,我愿与你们合作,说出所有事情,扳倒这恶官!”
  “县尉陈达,就是盗粮买卖的那人!”
  总算是问出是谁了!
  方惜和余律相视一眼,余律拍着商秀才的肩,认真承诺:“你放心,朝廷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污吏!”
  解鹿府
  此时虽是上午,却天色晦暗,这条官道靠近运河,但见两侧柳荫,不少车辆或推或驾,人流不少。
  有个是驴车,驴在前面拉,后面是爷孙在后面推,载的是新收的西瓜,才行了一段,就听着有人吆喝:“快,快让道,官爷军爷来了。”
  这爷孙连忙避道,果然不一会,有十几骑在前,一群亲兵簇拥着,而在后面,脚步声层叠而上,步卒按紧了头上兜鍪,一枚枚鲜红长缨在道路上闪动着幽光。
  路人出行,有不少人撞到这一幕,纷纷脸色大变,退到路侧,给这群人让开一条路来。
  “怎么回事?他们这是去干什么?不会是又出什么大事吧?”有人忍不住嘀咕着。
  同伴亦是惊讶,他们这里虽然也算城池,但往日里还真没出过大事,像甲兵出动的大事,也很久都没遇到过了。
  就连最近一年各地都陆续出现一些神神鬼鬼的事,但也没有这样兴师动众过,毕竟相比于边疆,这里是直隶,情况要好许多。
  “吩咐下去,都加快些速度,尽量早点到站!”撇开这些路人不说,甲兵中骑马领头的人,正是副钦差张岱。
  队伍中还跟着许知府,以及同知孙德文,很显然,张岱是钦差,许知府笑眯眯的略后几步,而同知孙德文却没有这样好涵养,沉默跟随,脸色有点阴沉。
  再后面,郡里的随行官吏各个使着眼色,又是张望,又是窃窃议论。
  “副钦差又不是正钦差,十数二十人跟随就差不多了,有必要凭钦差关印,调出甲兵么?”
  “还让我等跟随。”
  “排场呀!”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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