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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866节

  “直隶十一府一百二十四县,尽数上表,唯易冀府,封兰县稍迟!”
  赵旭听了,就立刻断然说着:“按照已定方略,凡迟三日者,一概罢职,并且交刑部,逐个甄别。”
  罗裴虽只听了一句,却立刻明了,许多人觉得修表称贺是表面功夫,其实就是拥戴不拥戴皇帝的政治站队的大事,这种情况迟疑,无罪也当罢免。
  这些都是内阁应有之事,还是军国大事要紧,正打着腹稿,苏子籍笑了,说着:“这些人,总是首鼠两端,看来还是朕凉薄,信不过朕!”
  见众臣有话,他摆了摆手。
  “但是朕觉得,应国和蜀王,不过是小丑而已!”
  这话一出,所有大臣都眼皮一跳,却听皇帝淡淡的说:“殿内都是朕的干城之重臣,朕也不必隐瞒,本朝开国三十余年,时日尚早,正是如日东升之时。”
  “朕哪怕循规蹈矩,趁此东升大运,也必可弄个景兴盛世”
  其实,任何朝代,二三代只要不发生兵变失位,或者倒行逆施,只要有庸平之才,就可得“盛世”,甚至可以说,他不干事反能当明君。
  因为一切矛盾,都被发展掩盖了。
  只有当发展没有了,才需要才能,才分辨出真金白银。
  景兴是明年定的年号。
  大臣都沉住气,继续听。
  “但朕读魏史,魏太祖太宗,都未能统一天下,其势已显颓风,而世祖登基,不过年少,却整饬吏治,精兵强军,以后一统天下,更垂范后世,成为千古令主,奠定四百四十年天下,实令朕感慨又羡慕之。”
  “故朕,没有准备和应国和蜀王扯太多的皮。”
  听了这话,大臣又眼皮一条,这些话,妥妥的急于求成而猛浪的典型啊。
  崔兆全目光担忧,钱圩抬头看一眼。
  苏子籍其实眼风一扫,一切都看在眼里,故作不知,含笑说:“路卿,你说说应国的情况,以及应对方略。”
  “是,陛下!”
  “臣遵命!”路逢云施礼,竟到沙盘上指点说:“应国是边陲小国,说是国,其实就是一些县城,荒原颇多,面积有十个郡,人口有三个郡,也不算小了。”
  “但是七八十万人,男人不过35万,适宜为兵者,不过10万,尽起甲兵,亦不过此数!”
  “并且应国边陲,开垦不易,年年尚要向本朝购买粮食,下官查了边防贸易,这二年的确购粮大增。”
  “但是再大购粮,根本粮少人稀之弊,却弥补不了。”
  “我朝之力,乃贼国百倍,对方唯一之策,就是以骑、速、破!”
  “简而言之,就是以骑兵突击,破开我朝屏幛,特别是寻找我方主力歼灭之,迅速卷席,破坏北地大局,趁此使全国动摇不安!”
  “而本朝之策,恰是相反。”
  “以各地为坚城,坚壁清野,集精兵,严防守,少野战,以城为石,使敌人撞的头破血流!”
  “我军死一个补十个,而敌军死一个就少一个!”
  路逢云拿起鞭一划:“不谈各城各关呈犄角之势,就算被突破,敌军能死多少人,破几个城?”
  “相反,如果野战,被歼灭了主力,才会山崩,说不定有大不忍之事!”
  “故陛下明示,以城为点,组织多层铁索,一层崩溃,尚有多层准备,破而不乱,败而不溃!”
  “接战区,铁锁区,和平区,层层如此!”
  其实历代大溃败,就是根本没有后备计划,所以整个局面糜烂。
  一旦有,就全无此难。
  “当然,敌军遇此战略,唯一求生之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进攻京城,京城一破,自然万事可为!”
  “故陛下早有预料,已调13卫抵京,充实京防,若敌使这计,必摧于城下,到时千里奔驰之军,能作何为?”
  “不仅仅如此,应国尚且临海,陛下已命水师北下,一旦应国突关,后方必空虚,水师登陆,如入无人之地矣,必可将敌之家属,尽数擒杀,到时,敌军安有斗志?”
  路逢云这样一说,哪怕是自己方面,众人都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仔细思量,应国竟然毫无活路。
  “陛下登基之日,闻蜀王北逃,已有明旨放向各关各卡,按此防范,如下官预料不差,应国突入,必有内应,说不定有关防已破,可任凭贼才贼智,不过小丑罢了。”
  才说完,突然之间,一时间殿内就沉寂下来,便听远处一阵脚步,一个太监跑进来,跪在殿口哆嗦:“万岁,紧急军情,应国入侵,闾关守将史名时,突然之间杀了监军,投靠应国。”
  这本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众人却默默不语,良久,苏子籍笑着:“诸卿,如果无有异意,就主持方略吧!”
  赵旭长叹一声,起身叩拜:“臣领旨!”
  第1405章 尊封
  和来时不一样,牛车慢行,这时渐渐秋色,下了细雨,时紧时慢,一起一落悠然而行,两人对坐,许久,钱圩才问:“相国,此略可有罅漏处?”
  赵旭也在沉思,听这话,长长吁了一口气,说:“唉,按照此略行之,我怕蜀王到不了京城,二月就兵败啊!”
  钱圩再次沉默,许久,又说:“是不是急了点?”
  其实这急,不是说方略急,是皇帝直接拟定方略,就显的操之过急,带了烟火气。
  “相国,我有点心神不宁。”钱圩望着外面街衙巷陌:“君王有才干,有冲劲,自然好事。”
  “但是,长久的话……”
  历史上,其实出现过年少有才之君,开始也未必错误,反是屡有建树,然后渐渐自得自满,刚愎自用,反导致大溃败。
  对皇帝来说,静,守,柔其实更重要。
  赵旭是个十分深沉的人,听了钱圩的话,半晌才说:“《庄子》曾论
  螳螂举臂挡车。昔日读前朝名相项普《孤灯录》,说庭院有树,其形盘屈,仆欲伐之,项普止之,言我当修之,果成蟠龙之景矣。”
  “人如树,少时容易纠正,大了只能顺其势而略纠正。”
  “更不要说螳螂了。”
  赵旭讲的这段故事,钱圩早已听过,但此刻听了,在雨中,仍旧犹如醍醐灌顶。
  钱圩清楚,这是告诫,皇帝已经登基,并且成年,想对抗,想和改造小孩一样,只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只有顺天性而修剪,说不定可以成就名景。
  钱圩沉吟,叹着:“相国之学,到这个地步,让下官佩服!”
  “我只是用我的心讲。”赵旭说着:“为相者,调和阴阳,重的是调和,而不是擅自阴阳。”
  “犯了这点的,无论有多少名望,建过多少功业,都难有下场。”
  “再说,皇帝也是有想法和考虑”赵旭抬起一眼,虽车内相对暗,神色都看得清楚。
  “先帝驾崩,谣言不少,皇帝要把握局面,就得主动。”
  “我本想太过急促,必要谏言,不想皇帝处理得当,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特别是,少野战这条。”
  钱圩虽不擅长兵事,却也有所领悟。
  “我也不懂兵事,但是我至少懂政治。”赵旭慢悠悠说:“政治很大一部分是人心。”
  “野战要是失利,一朝断送数十万,不但是短时间内兵力无法补充,更重要的是,士民之心浮动。”
  “反贼之军,要是没有人投靠,就算抓拉壮丁,仍旧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迟早干枯”
  “一旦野战失利,就可能动摇国本,使之变成有源之水,有本之木”
  “此举,断不可行!”
  钱圩这才真正醍醐灌顶,明了关窍。
  和野战不一样,坚城而守,那一城一地之得失,就不会动摇国本,反能不断耗费贼军有限的枝叶和水量。
  更不要说早早通喻郡县,上下都知道有绞杀铁网的情况下,信心更难动摇。
  钱圩沉默良久,口中叹着:“下官其实读了几本兵书,还想,一旦贼军进入京下,必千里疲惫,早以准备的精兵可趁机破之,现在想来,却是孟浪了。”
  赵旭一笑:“你明白就好,贼军到不了京城,就算到,外出野战,哪怕十有九成,仍旧有一成可能有大不忍之事”
  “本胜券在握,何必多事?”
  “故陛下早有预料,只充实京防,却不野战,静等勤王合围,瓮中捉鳖就是了!”
  说到这里嘎然而止,二个人都是哑然无声,钱圩丧然欲失,一时怔住了,只有牛蹄踏在泥水中扑喳扑喳的声音。
  “老钱,先帝期你甚深,我也因此期你甚深”
  “人呐,关键是想彻了”
  “就如蜀王和应国,要在别处,说不定能闹出大乱,甚至争夺神器都可能”
  “可人想彻了,就如陛下所说,不过跳梁小丑”
  “办事这样,作人也这样,老钱,多想想,别辜负了先帝对你的期望!”
  说着,牛车停了,赵旭长长吁了一口气,就此下了车。
  应该说的,已经说了,就看他自己,明白不明白了。
  帝宫奉先殿
  礼部官员入班按秩序排列,官员很多,黄钟大吕,编钟排律,乐声大作,在深闳沉着的乐声中,苏子籍跨步进来,站在静听片刻,乐声渐止。
  “宣旨罢。”苏子籍说着。
  礼部尚书上前,奉旨而展,目无表情,念着:“诏曰:皇考前太子福,承天祚之庆,保鸿名之光,降志尊贤,智略宏通,先帝本托之宗庙之重,然景命不融,早从厚穸,朕以眇身,缵膺大宝,流涕追尊,敬用追谥曰孝仁皇帝,太子妃张氏谥曰恭淑皇后,良媛韦氏谥曰恭谦皇后,改葬于陵,迎入宗庙焉。”
  “迎进吧。”传来苏子籍的声音。
  “是!”礼部尚书叩拜,恭迎金盘入内,殿里空旷幽暗,殿内神龛并不多,对太祖行礼,先帝神龛和圣容也已有。
  第三神龛前,行礼过,拉下黄布,果然有卷轴和龙牌。
  苏子籍取过卷轴挂上,又将龙牌摆正,站定,向像行礼,自然有人燃着了香捧给苏子籍,苏子籍接过,双手插进炉里,又再躬三次,算是礼成。
  “轰!”
  苏子籍感觉到了轻微的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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