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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876节

  “粮仓不是小事,这样城狐社鼠蔓延,要不了几年,粮库都是空虚,一旦有水旱之灾,以及现在的兵戈之事,怕难以堪用”
  苏子籍只听了几句就明了,当日自己突然“失踪”,那一帮人是多么惊慌,为了逼迫自己出来,甚至“兵变”
  “你不要急。”苏子籍站住了脚,摆了摆手,笑着:“单是人员,裴登科、解鹿郡知府许尚义、南桐郡郡尉韩承毅等人,都已经锁拿了。”
  “但是要解决整个事,要正本清源,得解决公贪”
  “公贪?”余律听过一次,这次听皇帝重谈,不由凝神倾听,苏子籍继续漫步踱着,似乎自言自语:“其实公贪,与当时不好说,现在却可以说个明白。”
  “就是财政转移支付。”
  见余律不明白,他一笑:“就是许多衙门开支,朝廷不给足额,要地方或部门自己解决”
  因此许多衙门只有半数甚至三分之一经费!
  “怎么样解决?”
  “除了就地啃民外,靠山吃山,靠粮吃粮,靠水吃水”
  “粮仓的漂没,当然有城狐社鼠,并且比例不小,但是同时也是不少衙门的财政来源”
  “你继续查下去,会发觉,虽然罕见,但是仍旧有清廉之官,就是拿了粮库的粮,但官员本人一分不拿,都充入了公帐”
  苏子籍目光扫了下,见余律张口结舌,不由笑了:“据说前朝和本朝都有过这样清官酷吏——寻找罪名杀得无辜百姓,然后抄家,怪的是,一分不拿,两袖清风,满腔正气,尽数交公”
  “美其云,全心全意为朝廷和衙门谋利益嘛!”
  这本是绝大多数人不知道,少数知道也讳而不谈的机密,现在却被皇帝轻描淡写揭穿。
  余律震惊之余,不由醍醐灌顶,发人深思——难怪历代查腐查败,却阻碍重重,甚至不得好死。
  原来查来查去,查到深处,却是查了公贪!
  是朝廷正税外,对民间的转移支付!
  所谓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不谈这个天,单是损了牵连大小衙门数以万计官员,自然不得善终。
  余律更毛骨悚然,想到了老皇帝命太孙查此案。
  查公贪者,自绝于组织,老皇帝用意,何其毒也……
  他不敢想下去了。
  “所以这个事要解决,其实非常简单”
  “朝廷得有钱,并且愿意花钱,不搞粮仓或民间财政转移支付这套”
  “一旦能这样,那城狐社鼠,就和公家扯开了关系,说实际,审之杀之,真没有啥阻碍!”
  许多人不学无术,谈什么执行力,可事实哪怕是崇祯,除了公贪部分,都能贯彻执行。
  无论是谁,其实想杀就杀,想贬就贬。
  他们从来不懂大统一朝廷的力量。
  “原来如此,臣这次请见,本有许多话,但皇上深谋远虑,洞察本质,臣不及圣虑之万一,心中实是赞佩莫名!”
  余律这是真心话。
  “所以,等朕打完了仗,把财政理清楚,才可以真正解决这些顽症……”
  “这需要几年,朕觉得,你可以先去当个知县,再当个知府,懂了民生,也知了仕场,到时朕委你协助清理”
  余律本亦步亦趋,静静听皇帝之话,这时心一热,脸胀得通红,由于皇帝前进,不能跪下行礼,只大声说:“陛下,臣明白了,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苏子籍摆了摆手,说:“鞠躬尽瘁还可以,死而后己就真不必了,朕和你相识于微末,朕年轻,你也年轻,自古善始多,善终少,朕希望,你我君臣,能成一番佳话”
  余律听着,不由哽咽,他以前看史书,看见感激涕零,觉得好笑,怎么这样,亲身体会,才明白,拥有巨大力量的上级(组织)乃至国家(皇帝)的一句关怀,有多大力量。
  士为知己死,并不是虚言。
  还想说话,就见对面亭子有人,原来是从这处走廊到那处,高泽迎了上来。
  “皇上,馀章府和皇城司急报,应贼放弃攻城,拔师直向京城而来!”
  这情报,“轰”一声,顿使余律悚然。
  第1418章 层层消减
  “内阁已到了”
  苏子籍听了,不再说话,便见侍卫簇拥而去,余律就要辞出去,苏子籍想了想,说:“你且和朕一同过去。”
  “是!”余律只得跟上。
  内阁座落在明华殿,明华殿分二重,一是内阁办公之所,二是藏书楼,主要存放历年官档文件。
  踏步入内,廊檐柱画,具有园林风格,此时用兵,军事政事羽书如雪,余律跟着进来,只见到处是柜架,堆得都是文卷,并且还有不同的标签。
  内阁赵旭、谢智、崔兆全、何钰端、钱圩等人迎出行礼,连路逢云都在,苏子籍一摆手入了座:“不要虚礼了,说说情况罢!”
  “是!”崔兆全神色庄重:“应贼速度不慢,但七八万人行军,速度总比不上我们军报八百里快,所以我们能抢先奏闻。”
  “目前看,应贼的策略非常简单,就是沿城而行。”
  “要是府城敢出城野战,就一口吃掉,要是守城,就掠民取粮,据说沿途惨不忍睹”
  余律参议这样大的军国重务还是第一次,默不作声,就是旁听,并且目视大臣和皇帝。
  路逢云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应国腹地,还没有消息么?”苏子籍询问。
  崔兆全思索下,说:“还没有,臣可以再发六百里加紧文书,催一催水师的进度!”
  苏子籍皱着眉没有出声,扫看众臣:“诸位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陛下!”赵旭的神色庄重起来,沉默着思索良久,说:“自古政事和兵事不同。”
  “政事者,就算暗为敌倭,大局下,也难以有反抗之力”
  大统一朝廷,其实不到最后,内部没有人能反。
  崇祯也是到十七年以后,才对大将开始有心无力。
  之前,无论是谁,都可贬之杀之。
  甚至十七年前,武将根本没有机会节度使,大多是文官领军,他们不过是帐下一将(狗)耳。
  更不要说文官了。
  盛中期,除非是学唐玄宗,委派天下三分之一兵力给胡人,并且还一委就是20年!
  不然根本不会出事。
  安史之乱纯粹是皇帝瞎搞,而不是啥“历史必然”
  “但用兵的事不同政务,局面恶化就很难挽回。”赵旭端容,说着,这是很重要的话。
  政治可以随时喊停,但军事,只能指挥自己,却无法左右敌人。
  “故兵者不祥,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原本陛下部署,并无丝毫罅漏,陛下不必焦虑,以臣拙见,可以取静不取动。”
  “静侯应贼踏入陷阱,才是收网时间。”
  苏子籍凝思想了想,突然看着余律:“你难得来了,有何见解,不妨说说。”
  余律思量了一阵,答:“臣不通军事,不能有什么意见,只是臣感觉,单是这样,是不是太被动些?”
  苏子籍呷了一口茶,笑了:“难得你,虽然是读书人,却还有点兵家悟性。”
  “这事,先前部署并无问题。”苏子籍微微一笑:“只要细节上调整下!”
  众臣都是静听。
  “首先,是各层仍旧保持原本多层封锁,却沿途以城为支点,进行收紧。”
  “城守仍旧为主,守城就是有功”
  “但许可本来游猎的军卫,以及一部分沿途军卫,便宜行事,不必也不许正面阻击,而是放开口子,侧面袭击,层层阻击,务必使其向京而却,却疲惫并消减兵力!”
  “不能让应军完整抵达京城之下!”
  苏子籍淡淡说着。
  路逢云早跟着议事,听了这话,就立刻恍然大悟,敬佩注目着皇帝不言声。
  要是心急的,一窝蜂围剿,反可能出现原本担忧的野战云集,一朝被歼灭,而败坏大局的事。
  现在,就等于巡捕围剿犯人,压缩空间。
  守城的仍旧不动,使敌人无法突围。
  但群狼环伺,却放松了锁链。
  相互撕咬,哪怕几支狼犬被灭,也达成了消耗敌军,疲惫敌军的目的了。
  困之,疲之,削之,路逢云不由有点毛骨悚然。
  “兵者,诡道也!”
  苏子籍略提高了声音:“应国腹地还没有消息,可我们部署,水师本来用意是什么?”
  崔兆全思索下,说:“应贼虽有精锐,一旦家园被灭,也必无心战事……”
  “夫战者,气也,其气一落,精锐也自变成乌合之众!”
  苏子籍颌首:“就是如此!”
  接着一晒:“就算没有消息,可难道应贼就有消息了?”
  苏子籍徐徐说:“着沿途府城,皇城司缇骑,直接就可以高喊,水师已攻下应国,俘虏百姓30万!”
  “这是阳谋,久战不利,长途跋涉,同袍死伤,日夜喊号,朕就不信,应军不动摇”
  “就算是假的,这种情况下,也是真的!”
  苏子籍冷冷说着,顿时描绘了一副战略图卷,众人只一思,立时感到一种寒彻,一时间阁内寂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片刻,赵旭躬身:“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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