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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请你坐下来,跟我说话,抱怨也好,咒骂也好,告诉我,退伍后的这一年多你是如何度过的。如何被篡夺了荣光,如何被为之拼命的信仰背弃,又如何在这种地方独自挣扎着生活。
  每每看着他,应逐总会忍不住想流下热泪。
  同时应逐也知道,岑谐从来不是一个轻言苦痛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时间线如何迂回、折返、扭曲,不管记忆是缺失还是完整,他都明亮清澈得像一条小溪。
  应逐小心谨慎地和岑谐相处,克制的汹涌,压抑的爱欲,那么炙热的感情,他甚至害怕自己在岑谐面前突然自燃起来。
  他怕岑谐发现,可有时候又痛苦岑谐居然没有发现,忍不住辛酸。
  你真的不知道我爱你吗?你坐在火炉旁会感受不到火的温度吗?
  你真的,不知道我爱你吗?
  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应逐这天说:“最近有部电影上映,战争背景的,你有兴趣去看看吗?我们可以一起去。”
  他说着,头却不敢抬,看着手上的青提,心里忐忑地等岑谐的回答。他的邀请会不会显得很突兀?岑谐会不会拒绝?
  岑谐其实是一个挺喜欢交朋友的性格,但是在方舟的经历不美好,导致他对应逐这些富家子弟们有种应激式的不信任。
  可是面对别人主动抛出来的友谊橄榄枝,他又不想拒绝。
  其实,他跟应逐合该做好朋友的。
  他们都是s级的omega,都是方舟出来的,都参加过战争,都经历过沉痛的失去。相似的地方和重叠的经历那么多,这些必然让他们很轻易就能理解对方。
  这些天的交流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们那么谈得来,那么严丝合缝,那么默契。
  这些原因促使着,让岑谐抛弃了过往的偏见,看着应逐点了点头:“好啊,我们一起去。”
  应逐听到他答应了,心如大石稳稳落地。
  岑谐又说:“你手机号多少?要么我们加上微信,方便明天联系。”
  应逐迟疑着,他们现在还是不够熟,最起码没有熟到他可以不用任何理由就上门的程度。
  他想再等等,这次约出去看电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是“交易”之外的连接,再来这么一两次,他就可以留电话给岑谐了。
  于是他说:“我们看明天上午十点那场好吗?到时候直接在电影院碰面。”
  第二天一大早,岑谐在水果店的门上贴了个休息半日的通知,然后就往电影院去了。他还带了一盒洗好的车厘子,想着可以和应逐一起吃。
  心情很好,有种要去春游的愉悦感。
  嘿嘿。
  到了电影院,距离他们要看的那场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岑谐就先去买了票,等应逐。
  距离开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又去买了爆米花和两杯可乐,买早了冰块会化,这会儿刚好,话说应逐怎么还没来?
  开始检票了,岑谐只好抱着抱着爆米花和可乐先排队,一边排一边往入口处张望,堵车了吗?
  队伍越来越短,排到岑谐的时候,应逐还是没来。
  检票员朝岑谐伸出手要票,岑谐迟疑了一下,转身又走到队尾重新排,继续盯着入口。
  所有人都入场了,电影也开始了,应逐还是没有来。
  岑谐坐在长椅上等啊等啊,时间一点点过去,可乐里的冰块都化了,杯子外壁上都是密集的水珠,眨眨眼,咕噜一下滑了下去。
  岑谐把东西都扔进垃圾桶,一个人离开了。
  岑谐一个人在外面逛着,他很少来西区,看什么都新奇,越新奇越觉得格格不入。越觉得格格不入,越觉得应逐和自己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差距那么大,不仅仅是东区和西区的差距。
  在外面晃荡了一整天,直到黄昏岑谐才回到店里,晚饭后有不少出来散步的人,还有一波生意。
  到了关门的时候,他收拾完从店里出来,拉下卷帘门锁好,刚一转身,突然一束车灯照到他身上。他抬手遮住眼,下一秒车灯就熄灭了。
  岑谐认出那是应逐的车,他没停留,拎着手里的袋子转身就走。
  应逐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喊他。
  岑谐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应逐的失约仿佛坐实了他的某种猜测,他就知道,应逐表现得想跟他交朋友不过是耍他玩的。
  所以自己好几次问他要电话他总是不给。
  应逐又喊了他两声,他都没有理会,只是一味地往前走。应逐便不再说话了,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刚下过雨,路上不少积水。岑谐在这里住了好多年,知道哪条街的水最深。他脚上穿的是几十块的帆布鞋,应逐脚上是纯手工小牛皮鞋,看着就价格不菲。
  岑谐暗戳戳地在心里计算着两双鞋的差价,坏心眼地专门挑泥泞的小路走。
  应逐脚上的鞋很快就被泥水泡透了,而他愣是一声不吭,沉默地跟在岑谐身后。
  随着小巷越来越曲折快转,岑谐很快就把应逐甩掉了。然而头脑冷静下来之后,他又有点不放心,这么晚,这里治安又不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转身回去找。
  应逐的外套没了,手表也没了,一个人坐在路边发呆,听见他折返回来的脚步声,抬起头看着他。
  岑谐上前两步,站定:“怎么回事?”
  应逐:“被人抢了。”
  岑谐:“你穿成这样在东区走来走去,不被抢才奇怪。”
  应逐没说话。
  岑谐:“就把东西给别人了?”
  应逐:“累,打不动。”
  岑谐又朝他走了几步,近了之后才看清他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应逐沉默片刻说:“我奶奶有阿尔兹海默症,今天走丢了,我给你店里打了电话,没人接。我不知道你的手机号……”
  他今天才发现不留电话这个做法有多蠢。
  岑谐一惊,问:“找到了吗?”
  应逐点点头,又说:“你是不是在电影院等了我好久?对不起,我该派个人去跟你说一声的,开始太急没顾上,后来让人过去也没找到你。我不知道是你是进去了,还是已经走了,还是我派的人没认出你,我没有你的照片......”
  岑谐没说话。
  应逐还在自顾自解释:“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事。找到奶奶后,我下午来过一趟,但是你店关着,我等了一个小时你都没回来。我又回去了一趟,等奶奶睡下我才又过来了。”
  他解释的语气很焦急,不停地道歉,生怕这些天处心积虑换来的一切被自己搞砸了。
  岑谐看着他脚上泥泞的鞋子,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啊。
  第62章 if线番外:《重来》(2)
  岑谐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应逐看着他的手微微发愣,两秒后才抬手握住。
  岑谐把他拉起来就松开了手,说:“你先来我家换个衣服吧。”
  应逐嗯了一声,掌心发麻,余温还在。
  应逐就这样跟着岑谐回了家,还是那个小院,院墙里有一棵槐树,粗壮的枝叶从墙里探出来。层层叠叠的绿意中,一簇簇白花在夜色中随风闪现。
  进屋后,岑谐把应逐领到卧室,从衣柜里扒出一套t恤和短裤给他:“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吧。”
  他刚才在路上专门挑积水的小路走,两人的裤腿都湿透了,又是水又是泥的。
  应逐垂眸看了看他的裤子:“你先洗吧。”
  岑谐心里压根就没有谁先谁后这个选项,不在意地说:“我们就一起洗呗。”
  反正都是omega。
  应逐闻言深吸一口气,抢过他手里的衣服,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砰得一声重重把门关上。
  岑谐两手空空地站着:“……”
  这人什么鬼脾气?
  虽说现在是夏天不可能着凉,但是身上黏黏得总归是不舒服。好在岑谐这里不止一间浴室,客房还有一个,只是平时不用,没有放洗漱用品。
  岑谐到储物间拿了他囤货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新毛巾,去客房的小浴室里洗澡。
  洗完澡,岑谐出来后走到卧室门口,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浴室门关着,里面有水声,应逐还在洗。
  真够磨叽的,小花仙子。
  应逐这个澡洗了很久,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出来的时候岑谐已经快把晚饭做好了,桌上放着一道煎鱼,和一个炒青菜。岑谐站在炉灶前挥着锅铲,听见动静头也不回地说:“这个胡萝卜炒鸡蛋好了就可以吃饭了。”
  他平时自己吃饭就俩菜,今天多炒一个,应该差不多了吧?要不再多放俩鸡蛋?
  岑谐想着,又拿出两个鸡蛋磕进装蛋液的碗里,胡萝卜炒鸡蛋正式更名为鸡蛋炒胡萝卜。
  应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岑谐回头看了看他:“我们身材差不多,你穿我衣服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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