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南陆有点懵,在门口站了半天才进屋。
爸爸妈妈在厨房忙活,偷偷摸摸的讲着悄悄话,南祁在阳台边择菜边和男朋友打电话,只剩他们两个人被关在客厅,屋里的地暖驱散满身寒气,南陆把羽绒服脱掉挂在一边。
沈鹤眠显然有些心虚,一眼也没敢看她,站在全家福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陆说,“不解释一下吗?”
沈鹤眠伸手点着全家福中间的空缺说,“我可以把自己p到这里吗?”
没等到南陆回答,他将手重新插回兜里,“原本想来看看你要带哪个男朋友回家,结果发现你身边只有南祁。我猜你应该忘记把他带回来了,就大发善心地帮你扮演一下。”
“别胡说八道了。”
“不能容忍我一次吗?男朋友而已,随时可以分手,你不会有什么损失。”他看了眼厨房,“大家都很开心。”
近期她对他的包容让他得寸进尺,行为举止都没有之前那么规矩谨慎,表情像是消融后的春水,死气沉沉中泛起一丝生机。
“我去厨房帮忙。”沈鹤眠脱下外套,里面只穿了高领的黑色毛衣。
客厅只剩她一个,不久妈妈也被挤出厨房,说是两个大男人要交流下厨艺,见南陆翻开家里的相册,坐在一边问起沈鹤眠的家庭情况。
南祁一边翻到她曾经在沈鹤眠家里见到的那几张,一边回答,“家庭条件是很好,但是好得太过分,我们没可能。”
妈妈嗔怪地拍了下她后背,“那也不能全看家世,也得讲究感情。”
“妈妈觉得我们之间能有多少感情?”她淡淡掀起眼皮。在家的时候,南陆总是这样的,有股冰冷的机器感,有时连相处了十几年的家人都要被吓一跳。
妈妈用两只手扯起她嘴巴两边,“多笑一笑,你这样吓得我心里咯噔一下。”
南陆弯起眉眼,敷衍地笑了一个,“妈妈,这几张照片,你给别人看过吗?”
妈妈将照片抽出来,“这都是你小时候拍的了,谁能记得那么清。有的客人来会随手翻翻。”
“那你有没有觉得沈鹤眠很眼熟。”
“这个啊,记不起来。”
唉,妈妈和她的记性差不多。她又翻了几页,回自己卧室拿出一本画集,那是她小时候画的。
画技非常之差,颜色搭配突兀。画册上有那条生了蛋却没了头的蛇,哭泣的小男孩,断了胳膊的布娃娃。
她拿起笔,想试试自己成年后,画功有没有进步。
房间隔音不大好,隔壁就是厨房,两个男人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进来。
南陆的爸爸原来是一名军人,现在做些小生意。从进门起,他就料定沈鹤眠出身不俗,也看得很清楚他对女儿的情意。
沈鹤眠系着粉色的围裙,认真的切着菜,动作不是很快,但把握地很好,看着平常会自己做饭。
“小沈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女儿对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觉得她是有点喜欢你的。”
刀锋偏移半刻,沈鹤眠切到了手指,他冷静地冲了下水,拿纸按住伤口,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南陆爸爸接过刀把剩菜的芹菜处理好,“不要被她骗了,她对你的感情绝对不是喜欢,她肯定是想干坏事儿了。”
“我不懂叔叔的意思。”
南陆爸爸笑了一声,“我可不信你
没看出来,你是个聪明人。我女儿天生情感障碍,从小就比较淡漠,你要说是反社会型人格也行。不过幸运的是,她妈妈把她教的很好,这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好老师好医生。”
“……她不是那样的。”
“信不信都没关系,只是提醒你小心别受到伤害。还有就是注意做好保护措施,医生说有遗传给孩子的可能。”
手指的血渐渐止住,伤口不深,沈鹤眠将纸巾丢进垃圾桶,“我没打算要孩子,她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已经够少了,我没理由再制造个分摊对象。”
“你父母那边能同意?”
沈鹤眠停顿了两秒,“嗯,他们都很支持我。”
南陆爸爸回过身深深看了他一眼,像是满意,又像是同情和担忧,沈鹤眠坦然地回望,“切好了,那边的菜要洗吗?”
第34章 跟踪狂 她好像也不讨厌他的笑
阳台择豆角的南祁喊了一声什么, 南陆妈妈把她拉到凳子上,“小声点,有客人在呢。”
“不是你们在想什么啊?怎么能跟他说这些?你们了解他吗?他是南陆的上司,万一他在公司到处乱说怎么办?”
“那也不能欺骗人家。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 如果他依然选择接受, 才是真正的爱你姐姐。再说你忘了上次要死要活要跳楼的那男孩了?还想再来一次?”
南祁噎了一下,嘟囔着, “那也应该让南陆主动去坦白, 而不是你们擅自决定。再说了, 我姐也不是什么反社会型人格,她就是有点情感迟钝,对感情的理解有点慢,需要人引导而已。”
“你姐会主动告诉别人吗?”
“……”
当年的事确实惹得有点大。
南陆的朋友被一个成绩挺不错的花心大萝卜甩了,那萝卜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了南陆。南陆就一边那么吊着他, 一边收集证据,高考前一个月, 把对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嘲笑女生身材、虐待小动物的事情全部曝光, 印成传单贴得满学校都是, 逼得男生被全校唾弃孤立, 高考都没敢参加。
但他偏偏是个犟种,哪怕都这样了, 还硬着头皮问南陆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他是糟糕透顶, 是没有道德, 是该被唾弃,但他的喜欢是真的,发自内心,没有欺骗。
南陆说没有, 她说他唯一为她带来的快乐,就是现在痛苦的要哭出来的表情。
惹哭别人让她格外有成就感,特别是看上去不容易哭的对象,比如那些或张狂或骄傲的人。
关于对方的跳楼行为,南陆没什么想说的,要跳就跳,又不是她推下来的。
是他自己做错了事。
妈妈问起,她反而有些不理解,还为此生了气。
因为那是坏掉的东西,坏掉的东西就该属于她,就应该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坏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她按照老师和妈妈所说的做了那么多年,凭什么现在说是不对的。
后来南陆爸妈和南祁齐上阵,挨个劝她哄她,以家人为例子让她设身处地去想一想别人的感受,试图改掉她喜欢看别人哭的爱好。还买了许多矫正三观的书。
南陆不觉得自己三观有什么问题,她觉得妈妈的问题比较大。妈妈是个没原则的人,说过的话自己都忘记了。
想到这儿,南陆妈妈看了眼豆角,“算了,好好择菜吧。”
南祁也蹲下去,“没准他俩就吃对方这套。”
可能是涂的太过火,南陆的马克笔没墨了,画只涂了一半。一如当年,画功非常之一般,只能看出是一个很抽象的男人。
沈鹤眠轻轻敲门,“南陆,吃饭了。”
南陆起身,撕下那张画塞到了沈鹤眠怀里,看着他,“从这张画里,你看到了什么?”
沈鹤眠低头,眼里噙着笑意,“看出你在诱惑我。”
那是个人面蛇身的怪物,斑斓的尾巴蜷缩在一团,躺在一片血泊里。南陆意外,“啊?”
他将画纸抚平折好塞进兜里,“谢谢你的礼物,先吃饭吧。”
南陆看着他的动作,低声问,“你信我爸爸说的话吗?如果我有情感障碍,又怎么可能从事文字工作?”
沈鹤眠说,“我知道,他没有我了解你。”
“太自负了。”
沈鹤眠没答话。但如果南陆仔细想一下就应该知道他是正确的。
高中之后南陆在家待着的时间少了很多,不过是暑假寒假那几个月,大学毕业之后回家的天数更少。而沈鹤眠不一样,他每天都能见到她。
饭后是惯例的打麻将时间,沈鹤眠也有不会的事情,不懂规则不知道什么是胡牌,细长手指迟疑地点在麻将上,浅粉的指尖和麻将的翠绿交映,像是春天的海棠花。
另外三个人都是老手,不要脸地联起手来欺负新人。沈鹤眠求助似的向后望了一眼,南陆握住他的手,将牌推了出去。
沈鹤眠学习能力出色,外加记性好,很快就学会了打法,联合着对家人了如指掌的南陆,很快把输出去的洗碗卡赢了回来。
结局是南祁洗碗,但她不乐意,闹着南陆作弊,要和她一起洗。
南陆倒也无所谓,和她一起进了厨房。
南祁挤眉弄眼,“姐,你是手控吧。”
“嗯?”
“你一下午都盯着沈鹤眠的手看,就那么着迷?”
“?”
有吗?有那么明显吗?可能是她因那颗小痣认出他,所以格外注意。
由于沈鹤眠忘记定酒店,南陆妈妈收拾出一间客房出来,就在南陆隔壁。她能听到隔壁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