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接着冰凉干燥的嘴唇落在他后颈处，一声“磅铛”脆响突然在耳边炸响，那个吻颤抖了一下，接着就是轻声的抱怨：“别这么暴力，你会吓到他的，他本就对‘超人’…怕得不得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的尾音几乎变了调子，让莱克斯想起小丑，不对，他不是小丑，他是另一个人，另一个莱克斯不敢将名字和他对上的人。
“卢瑟，你…还好吗”这声音最终在大笑声中回归了他熟悉的语调，莱克斯感到自己的视力正从黑暗中一点点儿回复，他喘着气，黑点在他视线中乱窜，他看见自己刚刚的那口血被喷在s型图标上，血液渗透进制服里，红得发黑。
“超人。”他从充满血腥气的喉咙口中缓缓吐出这个单词。
“这里所有人都是超人，亲爱的，你在找哪一个”刚刚大笑的超人凑上前来，他的嘴角被向两端割开，鲜红的口红覆盖在惨白的面皮上，s型小卷毛垂在额头上，底下是一双绿得发亮的眼睛。
他拉起莱克斯的手放在自己嘴角上，莱克斯能感受到底下凹凸不平的伤疤：“这是你、不对，是另一个你送给我的，我很喜欢，亲爱的。”
“我不喜欢那个，”莱克斯的声音很虚弱，但这不影响他的态度，“这很丑，大都会不需要小丑。”
狂笑超人的笑容一滞，癫狂的笑意几乎从他脸上消失了一瞬，但他很快又扯出与原本无二的笑脸，他轻声说：“但我很喜欢，亲爱的，只要是你送给我的，我都会喜欢。”
“呵，”抱着莱克斯的那个超人从喉咙中发出嗤笑，他重复了莱克斯的话，“这、很、丑。”
他随即将莱克斯的手从狂笑超人的手中夺了回来，面上也戴了些许面具的最高元首盯着怀中的人类：“你不该跑。”
“按我提议的，直接用热视线烧过他的大脑，这样他就不会再跑。”穿着白色制服的超人手指依旧放在莱克斯的脸上，他耐心地盯着莱克斯的脸，将每一处灰尘都擦干净，眼珠却微微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射出热视线。
“我不同意，”稍微年长声音传来，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实际上活了更久的年龄，他说，“别把你的那一套用在这里。”
“我也不同意，我的意思是…如果卢瑟他傻了，那他还是他吗”三原色制服的超人说，注意到莱克斯的目光投在他身上时，他甚至对他略显腼腆地笑了笑。
“我不介意完全控制他，”不义超人说，“但不是现在。”
“只是一个提议，”领主超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可惜，“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我知道。”
发红的眼珠重新回到天蓝色，领主超人的眼睛扫视了一遍莱克斯的身体，那充满伤病、破破烂烂的身躯是和超人无数次斗争的结果，莱克斯。卢瑟只是个普通人的结论如此明显，他健康状况的衰败如同穷尽一切都无法拔出的一根刺，扎在所有超人的心上。
“亲爱的莱克斯，逃过一劫啦。”狂笑超人咯咯笑起来。
“带他回去，关进孤独堡垒，我们轮流守着他，氪星的医疗科技足够给他续命。”不义超人说。
“不行，”反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领主超人反对了，“我们都了解卢瑟，他进了孤独堡垒，了解氪星科技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关进瞭望塔吧，”那个看起来最正常最天真的超人说，“已经没有正义联盟了，清空一下，整个瞭望塔都可以给他，我们轮流驻扎在那里，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
“我同意。”老年超人说。
他们一致同意了这个决议，除了莱克斯自己，但莱克斯的意见如此微不足道，没有一个人听他说的话。
他就这样搬进了瞭望塔。
瞭望塔第一天值班的是不义超人和领主超人。
莱克斯睁开眼睛就看见模糊的白色身影站在自己身旁，他的身体很虚弱，早上醒来时心脏跳得喘不过气来。
领主超人将他上半身抱起来，他用手轻轻顺着莱克斯的脊背抚弄，耳边听着他凌乱的心跳声。
“我记得我昨晚锁了门。”这是莱克斯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靠门锁保护自己”领主超人的态度明显和昨日有些不同，变得平和温柔许多，他甚至有耐心和莱克斯开玩笑，“和躲进纸箱里有什么两样”
“区别就是这是我的隐私权。”莱克斯说。
“超人是这个世界的最高元首，我们都可以为你修改法律。”领主超人说。
“那真是荣幸。”莱克斯扯了扯嘴角。
“别生气，你一生气，心脏就会不舒服。”领主超说，他手掌覆盖在莱克斯脊背靠近心脏的位置，好像昨天那个提议用热视线穿过莱克斯脑袋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该起床了。”莱克斯推了他一下，领主超人摸上去和正常人类完全一样，他的白色制服一尘不染，他有体温、有心跳，但他终究不是人类。
领主超人眷恋不舍地放开了手，但他立刻又将莱克斯扯进怀里大力拥抱了一下，随即扶着他下了床。
他最终止步于卫生间之前，尽管莱克斯知道这扇薄薄的门阻隔不了什么，但他还是走了进去，将门重重摔上。
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走出来之后看见另一个深蓝色的超人也在瞭望塔中，漂浮在瞭望塔内的不义超人正看着窗外的宇宙，他的披风下摆有洗不掉的黑色血渍，胸膛正中央昨天被莱克斯喷上血迹的“s”倒是光洁如初。
领主超人坐在沙发上看报，报纸上无一例外，都是关于超人们的报道。
不义超人飘了过来，他冰凉的手指扣住莱克斯的脖颈，他没有用力，只是搭在上面。
人类的脉搏在他手掌下奔腾，不义超人没有说话，他只是和莱克斯对视，像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什么似曾相识的场景似的。
“哗啦。”领主超人将报纸翻过一页。
“你可以选择杀了我。”莱克斯说，他的脸上没有惧色，和对面的不义超人看起来一样平静。
“你没有再次背叛的机会。”不义超人说，他将手放了下来，拉着莱克斯来到餐桌前，这里曾经是正义联盟的会议桌，如今联盟不再，只剩下超人们统治这颗星球。
桌子上摆放着早餐，莱克斯顺从地吃了一口，但他的胃部无法承受过多食物，即便盘子里还剩下那么多，仅仅一口，他也已经感到自己无法下咽。
“从大都会到正义联盟到瞭望塔，你总是在做无谓的反抗。”不义超人说。
他没有等莱克斯辩解，从他手上拿过刀叉，强行将食物向他口中塞去。
“咳…！咔！”人类的反抗如此微弱，柔软的喉管完全无法拒绝被食物强行捅入，莱克斯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他的食道被过大的食物充满，窒息令他产生濒死感。
他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或轻或重毫无章法，喉咙底几乎发出悲鸣。
“咚！”一声巨响，刚刚强行控制他的力道突然消失，莱克斯感到自己被人扶住，有人帮他将深入食道的叉子取出，紧接着他开始呕吐，刚刚吃下去的那口早餐被完全吐出来，他的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些清水，但他无法停下呕吐，最终他开始向外吐血。
一双手将他抱起来，接着莱克斯感觉自己被塞进治疗舱中。
氪星科技…他抽搐着想。
机器被启动起来，莱克斯在液体中隔着透明罩和站在外面的狂笑超人对视，永远保持笑容的超人对他眨了眨眼睛，他听不见声音，但能看见对方的口型：“亲爱的，别害怕，我在这里。”
他闭上眼睛，想的依旧是氪星科技，但超人的笑容映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莱克斯接着做了个梦，梦里他背对天空漂浮在海洋里，无穷黑暗的深海之中，超人笑着向下沉去，他笑着对自己说：“亲爱的，别害怕，我在这里。”
他从床上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第二天的值班超人是老年超人。
从卧室出去看见只有老年超人一个人在的时候莱克斯有些惊讶，似乎是他的表情娱乐到了对方，老年超人向他走过来时笑了笑：“我们只有五个人，是单数。”
“明天是两个超人”莱克斯问，他任由老年超人为他将衣服上的褶皱整理好，“我该说句荣幸吗我应该是地球上唯一一个由超人亲自贴身看管的囚犯。”
“是全宇宙唯一一个，”老年超人态度很温和，他甚至还能和莱克斯开玩笑，“毕竟我们都知道，你是这个地球上最大的坏蛋。”
“比不过超人对这颗星球危害大。”莱克斯哼了一声。
“这颗星球需要超人，”老年超人说，莱克斯只吃了一口早餐，便拒绝再次进食，没有强迫他，“就像我们需要你一样。”
“听起来你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了甜言蜜语。”莱克斯说，他的目光落在老年超人发白的鬓边，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超人一定走过了比任何一个人类都要长的人生，黄太阳光给了他无限的能量，让他几乎不死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