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不是不能将整个大都会的地下水道完全飞一遍， 但这些标志的作用似乎并不完全代表着指路，似乎还包含着和大都会地上部分的互动，像是整个城市忽然成为了一个高自由度的3d游戏， 而他则成为被迫被小丑操控的游戏角色，连飞往哪里、使用什么技能都不能自己操控。
小丑设下这个游戏一点儿都不着急，他肆无忌惮， 根本不在乎可能面对的是不同城市的超级英雄联手，慢悠悠地和克拉克玩着游戏，将游戏程度扩大到整个美国，就差要对全国公开发动一场“是否要让他活下去”的大投票。
克拉克心里有些焦躁，小丑不在乎莱克斯的生死，可他在乎，下水管道中的水流声萦绕在他耳边，他一边飞一边分出注意力听地面上电子设备中的动静。
电子设备中有好一会儿没有传来声音，克拉克听见有人不耐烦地拿起遥控器试图换台，可不管那个换台的按钮被按下多少次，里面跳出来的似乎都是同一个节目。
克拉克抬头看了一眼，莱克斯半睁着眼睛坐在凳子上，他有一阵子没有说话，像是说完刚才的那几句话就要了他的全部力气似的。
克拉克再一次意识到莱克斯对自己的感情比自己想象的深，甚至于可能超过自己对他的。
他继续前进，试图以最快的速度通关这场游戏。
全国人民都在注视着莱克斯。卢瑟，蝙蝠电脑、斯塔克人工智能同时运作，试图通过直播信号源找到他的来处，奥创飞在钢铁侠身边，它的脸色看上去十分凝重，并且时不时心不在焉。
“注意前面！”托尼提醒他，他觉得这位大都会的新晋超级英雄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你怎么回事”
“我在和两个棘手的网络喷子对骂！”奥创看了他一眼，它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
它避让开差点儿撞上的大屏，莱克斯坐在屏幕里，谁都不知道他在经历什么。
莱克斯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恐惧毒液更加深入地沁进他的细胞中。
只是一瞬间，刚刚发生的一切就被新的场景替换，晚风吹在他脸上，凉意真实得如同一颗凉透的星球碎片轻轻在脸上贴了一下，玉米地被风吹动的时候沙沙作响，月光穿不透玉米地的叶片，他坐在田埂上面，手指能摸到泥土微微湿润的感觉，莱克斯的手指微微施力，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指尖插进泥土当中，那些泥钻进他的指甲缝间，水汽向他皮肤里沁入，和堪萨斯州的夜风一同将他包裹穿透。
他为什么在这里来着他刚刚明明是在办…不对，他刚刚…他刚刚在干什么来着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哦，他是因为氪星生育宝典给他看了一些关于超人的未来、加上对方始终没有回应的人机感而在愤怒的驱使下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
超人。
这种生物的存在实在是太荒谬了，怎么会存在这样的东西他能飞得比光还快、皮肤能面对一切子弹而毫发无伤、眼睛射出热视线的同时嘴巴吐出冷冻呼吸，他不需要氧气却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潜伏在地球上，当他不再仁慈时所有地球人都要成为氪星人统治之下的二等公民。
莱克斯眨了一下眼睛，他身上穿的不多，虽然家庭并不和睦但从来衣食无忧的小少爷才十几岁，他还没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单薄的衬衣对于夜晚的室外来说有些扛不住，他坐在本该是肯特农场的玉米地中，层层叠叠的玉米在黑夜当中如同能将人吞噬的海浪围在他周围。
或许是他真正来到了斯莫威尔的土地上，氪星生育宝典格外沉默，连它惯常重复的那句【你和他会有个儿子】都听不到。
是啊，他真是疯了，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超人这种生物呢那种东西和神话故事当中所谓的“神”有什么区别神从来就不存在，人类的神从来都是自己。
莱克斯胸膛当中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具属于少年的身体，还没长成成年人的身躯力量感稍弱，他注视着自己的身体，总感到一种微微眩晕的陌生感。
就像他只是待在眼眶中的一个冰冷的灵魂，周遭的一切、乃至于所操控的这个躯壳都不过是用积木搭建起来的场景，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或许真是疯了。
显然，他的父母都带有不太正常的基因，这些基因混合在他身上，就成了另一种更加严重的妄想症，甚至能够超越常人，编造出一个又一个荒谬又合理的故事来。
他是聪明的，莱克斯不否认，他拥有常人所不能企及的智慧，就连托尼或者布鲁斯都比不上。
但如果他的出类拔萃、他的与众不同，他的一切都来源于妄想呢或许他只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平凡人，他的天赋一文不值。
莱克斯的心重重坠了一下。
这个结论对于任何自负的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致命一击，“超人”就像是紧紧贴在他身上的一块标志，标志当中的s可能是愚蠢、安全、特别、异性恋、胆小鬼、灵魂、聪明、恶棍、先知、圣人…超级。
或者是希望。
怎么会是希望希望明明是h开头，英雄倒是h开头的！
他的命运和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角色紧密联系在一起，不管怎么闭上眼睛，无论吃多少药，都无法摆脱。
莱克斯仰头看向四周，玉米长杆挤在一起，如同站满了农场的人群，风吹动叶片，穿过玉米地愈演愈烈，最终压倒玉米杆向莱克斯倾斜而来。
“滚开。”莱克斯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他的手背触碰到锋利的玉米叶，叶片打在他手上，留下显目的红痕与刺痛。
“超人…”他喃喃自语，如果超人真的存在的话，那对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吗如果氪星生育宝典、那些梦不是他的幻觉的话，真的有肯特农场存在于这片土地上，在如此近的距离当中，对方是否能听见自己在呼唤它“超人。”
没人回应他，连氪星生育宝典的声音都消失了。
莱克斯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根细线吊在悬崖上，风呼呼吹来，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身体左摇右晃之间细线勒进皮肉，勒得他生疼，却必须依赖细线苟活。
十几岁的少年盯着眼前的黑暗，或许是晚上和父亲大吵一架的缘故总之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愤怒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钻来钻去，控制着他的神经。
莱克斯说：“我会讨厌你的，超人。”
他认为超人不应当存在，他又希望超人真实存在。
如果超人存在的话，那他注定和自己为敌，如果超人不存在的话，那还有谁能和自己为敌
黑夜笼罩在这片寂静无声的田地当中，同样也将莱克斯笼罩在内，莱克斯不再说话，恐惧、寒冷和无法找到肯特农场的不安共同盘桓在他身体里，他反感这种感觉，同时像是身体被焊在了玉米地中，完全找不到摆脱的办法。
莱克斯望着遮住他视线的玉米杆，被恐惧毒液进一步侵袭的感官中他想不起来自己其实已经成年许久，也想不起来自己早就和克拉克。肯特相遇，更想不起来自己身陷和超人两个身份的八卦当中。
他只是以为自己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被不健全的家庭关系所束缚，周遭都是些愚蠢的人类，他的生活被一个只会重复一句话的“氪星生育宝典”纠缠，几乎每晚都会做围绕着红披风上帝的梦，与此同时，他找不到任何与梦境当中对应的现实。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超级英雄，堪萨斯州也没有肯特一家。
那他呢
莱克斯。卢瑟为自身的平凡、永恒的无趣与预估的失控而恐惧。
他不知道外面有多少超级英雄在共同全力寻找他的行踪，就像是他不知道超人此刻顺着指引走到了他实验室的下水道口。
第102章
怪物。
莱克斯。卢瑟是人群中的怪物。
克拉克。肯特是地球上的怪物。
实验室里到处都是怪物。
克拉克推开头顶的盖子的时候和一双蓝眼睛面面相觑， 昏暗的灯光中长着蓝色眼球的非人怪物浑身紧缩着弹跳起来，它后撤撞上墙壁，发出“咚”的声响。
接着克拉克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似乎这样的响动吸引了其它怪物， 同时那只长得仿佛没发育好的婴儿、又像是没有壳的蜗牛一般的怪物凸出的蓝色双眼在一瞬间转为红色， 高温射线夺眶而出，和克拉克的热视线对撞在一起。
真正的超人轻而易举地杀死了这个不知名的怪物， 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对面的热视线像是没有发育好的畸形豆芽， 仅仅只是碰了一下就会折断。
克拉克皱了皱眉， 他向上钻进这个从没来过的地方， 手中的井盖是铅制品， 他附身将井盖安回去， 环顾四周的时候发现视线完全被挡住了。
这里是一个地下铅房，几乎完全为针对超人打造，每一间屋子的墙壁都含铅，克拉克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不能使用任何作弊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