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这里是你……”的安全屋。
千穗理不好意思挠挠脸,因为她住这里,这块安全屋好像已经暴露在大家面前了,变成一处普通的昂贵房产。
没错,处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距离商业街一公里,核心地段,政府背书,把她卖了也买不起。
唔,特务科倒询问过她有没有接任务的想法,佣金非常高。千穗理算过,只要她努力五年无休连轴接任务,就能买得起这里的一间房了!
——然后开始考虑高额的房产税。
考虑过该怎么和太宰成为邻居的千穗理悲从中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年轻了。
“在意这个吗?”太宰若有所思,试探道:“如果说,把这间房子送给千酱……”
“不用了!”千穗理吓得连声否定,摆手拒绝。她还算小有存款,硬着头皮买下这间房子不是什么大问题,后续房产税才比较烦人。
而且不是有什么,如果无法买下相同的第二件,实际上就是买不起的说法吗,千穗理想到自己,如果要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大概日后的生活都会灰暗许多。
这么恐怖的未来,千穗理按着毛巾,给太宰开始擦拭头发的水滴,顺便坚决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需要的房子不如租出去或者卖出去,我觉得还是比送人要划算。”这么大份的礼物,怎么可能心安理得收下。
“无所谓啦,”太宰目的达成,踌躇会,选择坐在千穗理下手处,方便她搓头发,“只是因为是千酱。”
搞清楚某些事情后,太宰也不吝于巧妙打出直球。再将连自己都不太明确的企图,包装于甜言蜜语之下,确保达到某种企图。
是什么企图呢。
吹风机热风擦过发丝,千穗理手法轻柔,让他昏昏欲睡起来。即便如此,执着于人心的大脑仍不懈怠地思考着,到底是什么企图呢。
——想要被喜欢的企图,还是想要激将对方的企图,或者两个都有,只不过互相包裹着,做出是似而非的伪装……
“哪个是哪个的伪装?【1】”织田作在lupin说的话鬼使神差出现在他脑海里。
对于太宰冷不丁蹦出来令人尴尬或者害羞的话,千穗理早已习惯了。对方一直是这样,如果对这些话有什么特殊反应,反而会被太宰毫不留情的嘲笑吧。
这种冷不丁蹭一下的态度,也格外像高冷的猫猫。肆无忌惮顺着自己的心意,在人类想伸手时,又开始哈气示威,觉得人类太过冒昧。
卷曲发丝在热风吹拂下比平时更直一点,发丝间的弧度更大,能藏住更多空气,更像蓬松的栗子头。
金眸余光注意到太宰看过来的视线,对视瞬间,太宰秀丽样貌已经对着她扯出礼貌性弧度,即便如此,也是称得上炫目的容貌。
千穗理金眸镇定挪开,因为住在一起时间久了,她对太宰还算有些抵抗力。
有时她也会反思一下,她执着于将太宰拉出mafia的漩涡,搞不好只是浅薄的见色起意。
就像mafia里明明也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人。
“千穗理在想什么?”轻柔低哑的嗓音,像流动于室内的提琴音。
这是太宰最近经常问到的话,明明他自己就能猜到,但仍喜欢不厌其烦询问着她,让她自己说出来。
“我好像是个非常浅薄又自我的人。”千穗理回答到。
猫猫一下收拢手脚,正襟危坐,转头警惕打量完千穗理的神情,最后小心翼翼追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时间不早了,一天工作完,去了一趟lupin,回家洗洗刷刷到现在吹干头发。在太宰猫嫌狗憎地阴暗作息下,千穗理也被带坏了,现在还神采奕奕。
凌晨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暖色灯光照在太宰的脸上,一向吸血鬼般苍白的皮肤也带上了几分暖意。
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缠上绷带,太宰鸢色双眸一眨不眨注视着她,完全看不出身为mafia的黑暗气息,反而像个青春洋溢的萎靡dk。
这两点并不冲突,对方也确实是dk一样的年纪,却已经成了被压榨的社畜,大半夜才能回家。
千穗理答道:“我向往着平淡又普通的人生,所以觉得太宰选择mafia不对,强迫太宰不偏离日常太多,好像从来没考虑过太宰的心情。”
如果太宰享受着mafia无序生活,就如同中也一样,并不觉得mafia与杀人是恶行,那么她又该怎么办呢。
说到底,觉得太宰在向她求救,便强硬束缚对方的自己,是不是一种自我行径呢。
被誉为血管都流淌着漆黑血液的人,真得需要她自以为的'拯救'与'拉扯'吗?千穗理明明下定决心,又总会在黎明时刻反思,情不自禁地美化未作出的选择。
大概是静谧凌晨非常适合吐露心声,太宰鸦羽般睫毛颤了颤,微乎其微抬了抬头。发丝传来拉扯力道阻止了他,扭头动作止住,可并未阻挡声音的传递。
“哪有呀。”太宰软绵绵地回·答,却像失去了一向巧言的嘴,没有及时接上后续。
轻飘飘的话语显然不足以说服千穗理。
千穗理还能想起她第一次遇见太宰时,对方被死气和绝望包裹的形象。大概她那时候就因为对方过于优越的相貌所以见色起意了?
这么说好像太奇怪了,大概是,对于漂亮小流浪的好奇与恻隐之心?她完全没想过最后两人会变成这样亲密的关系。
“没有哦,”太宰终于扭头过来,一副乖巧明媚模样,简单地将千穗理给按倒在沙发上,“哪有千穗理说的这么严重,千酱明明这么轻轻一下就被推倒了,还能限制我的决定吗?”
察觉到千穗理试图坐起,太宰微微加强小臂力道,成功将反抗镇压,又对着千穗理扯扯嘴角,隐约看出他如同几年前的恶劣姿态,不如说这一点就是他的本性。
见千穗理发愣,太宰反而小小愉悦起来。
“好开心。”他突兀地冒出这句话,俯身将刚刚吹干的脑袋搁在千穗理脖颈旁。千穗理试图起身反抗,结果一下被压得死死的,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她无奈放弃挣扎,躺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毕竟眼下除了变成太宰的垫子,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个体,家族,血缘,感情,千丝万缕地将不同人串连起来,变成难以打破的囚笼。过于透彻的头脑又让他轻而易举地看破迷宫终点。
——什么也没有。
他人所拥有的生命意义,他却始终无法寻找到。即便无下限贴近死亡的mafia中,也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他发现了和他同样的灵魂,闭塞视听,自欺欺人想要过普通人生活。这样的人,超大声对他说,会一直注视着他,仅此而已。
明明他渴望又恐惧着,质疑世界上不存在永恒不变的情感,又忍不住期待会这样的人真的存在。
于是一次又一次反复逃避,又在再次靠近时自我怀疑。酸涩情绪从心脏散发。
“人类好可怕……”枕着千穗理的肩,太宰悄声说。
千穗理茫然,不懂话题怎么突兀跳跃到这里,她漏听了什么吗?该怎么回应呢。
“我很可怕吗?”她等量替换了一下,想象着自己在太宰看来,青面獠牙的样子,太宰的审美不会也异于常人吧。
千穗理忧心忡忡起来,太宰经常对着中也蛞蝓蛞蝓,难不成在他眼里,中也真的是一只蛞蝓?那她呢?
“太宰,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呀。”千穗理神情严肃,屏息等着太宰的答案。
千穗理的思维过程被太宰一眼看穿,他闷声笑了几下,把千穗理笑得七上八下后,从她颈窝微微仰头,湿热地气息恰好喷在千穗理脸侧,让她下意识拉开距离。
“是非常可爱又坚定的女性,简直到了让人怜爱的程度了。”
太宰一向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千穗理却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女王蜂没有示意,一切正常,因为没有异能力能脱离人间失格的屏蔽。
可在千穗理看来,让人怜爱的是太宰才对。
常人所拥有的一切,对太宰来说,或许如同腐朽茎叶缠绕,一天一天从向上蔓延,最终缠得他喘不过气来,于是内里的灵魂朝所有人大声求救呢。
偏偏表情又极为淡定,以至于大家视若无睹。
千穗理也只是大概有这种模糊感觉,才试探着对太宰伸出了手。
“所以对我更过分点也没关系,”太宰蹭蹭千穗理的鬓发,亚麻色发丝被蹭开,在他克制地动作下,轻轻擦过千穗理的脸,“不如说,我求之不得呢。”
作为交换,他也会同样过分要求着千穗理,正如令人讨厌的蛞蝓所言,他确实是个低劣之人,在大胆试探完目标的底线后,便会采取各种手段,潜移默化地让对方达成自己的心意。
“不然我很难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呀。”太宰在千穗理怪异视线中低下头,一脸难为情地扯扯嘴角,蹭了蹭千穗理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