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虽对清朝历史不大感兴趣,却也知道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雍正帝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性子。
  到时候他们一家子的待遇不说比肩十三爷,起码也能高枕无忧吧!
  这可把年珠高兴的哟,连石嬷嬷接下来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进去。
  外间的觉罗氏却觉得石嬷嬷这法子不好。
  “自我进门后,大嫂就我身份尊贵,借口身子不好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了我。”
  “若我因这些事还去找阿玛和大嫂,若叫旁人知道……难免又要说三道四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场。
  她口中的“旁人”,就是替丈夫生儿育女的一众姨娘们。
  石嬷嬷是知道自家主子向来要强,也没有再劝。
  主仆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总算在申时之前想出了个好法子。
  觉罗氏这才想起女儿来,进里间一看,却瞧见年珠坐在炕上荡着脚丫子傻笑呢。
  “你这孩子,起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可要吃点心?”
  “瞧你一副高兴的样子,可是做了什么美梦?说来额娘也听一听!”
  “额娘,这是秘密。”年珠方才已畅想过美好的未来,知道自己会一路躺赢,笑道,“不能告诉你。”
  觉罗氏并未勉强,将她抱在怀里喂她吃起糕点来:“珠珠,你想出去玩吗?”
  年珠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似的:“当然想。”
  虽说满族姑娘的待遇比起汉人来强上不少,不用缠足,还能跟着父兄学习骑马,偶尔还能跟着家人出去转转……但若想要像后世女子一样在街上撒欢,却是不大可能的。
  对高门大户的格格们来说,更是天方夜谭。
  觉罗氏笑道:“珠珠,你可还记得你姑姑?”
  “记得!”年珠顿时是眼前发亮,“姑姑可好看啦,姑姑和额娘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了。”
  她之所以在府中上下能横着走。
  一来是因为额娘觉罗氏身份尊贵。
  二来是自她出生后,她阿玛的官是一升再升。
  三来则是因为她是长得像姑姑,是年家上下最好看的小娃娃。
  ……
  好看的小娃娃,谁不喜欢?
  觉罗氏捏着年珠的小鼻子道:“你呀,可真是个小马屁精,额娘哪里能有你姑姑好看?”
  “若额娘能有你姑姑一半好看,你阿玛就不会纳这么多妾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额娘要交代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年珠重重点头:“额娘您说,我一定帮您把事情办好。”
  “你姑姑虽生的貌美,却是个命苦的,前两年刚没了女儿,如今又没了儿子。”觉罗氏也是个母亲,自然知道姑奶奶伤心成什么样子,“珠珠,明日你就要去看望你的姑姑,记住,你姑姑的孩子刚夭折,你到了雍亲王府可不得顽皮。”
  年珠正欲点头答应,却忽然愣在原地。
  什么?
  雍亲王府?
  怪不得她姑姑很少回来,她也总不见姑父回来,难道……她的姑父就是传说中的四爷?
  历史上的年贵妃姓年,她也姓年!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等等。
  难道她的姑姑就是早亡的年贵妃?她阿玛是年羹尧?那……那还躺赢个屁啊,她恨不得马上收拾东西开始去逃命!
  她磕磕巴巴道:“额娘,我阿玛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他不是叫……年亮工吗?”
  逢年过节时,年珠阿玛也是偶尔会回来的。
  年珠听的清清楚楚。
  她祖父喊她大伯“允恭”,喊她阿玛“亮工”的啊!
  第2章 雍亲王府一日游
  觉罗氏一副看小傻子的样子看自家女儿,柔声道:“珠珠,亮工是你阿玛的字,他的名字叫年羹尧。”
  年珠:“……”
  完了!
  真的完了!
  她惊得半晌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后,她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她在历史课上学过,雍正三年,就开始清算年羹尧,并且在年贵妃去世,将年羹尧父子等人杀的杀,清算的清算。
  而如今,距离雍正三年不过只有五年的时间啊!
  她是欲哭无泪。
  恰好这时候石嬷嬷端着井水湃过的荔枝进来,含笑道:“福晋,格格,吃点荔枝吧。”
  “这荔枝可是外头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装在高脚天青色甜白釉果盘的荔枝是又大又新鲜,红彤彤的果子足有鸡蛋大,瞧着就叫人觉得食欲大开。
  觉罗氏率先剥好一个荔枝喂年珠吃,道:“这荔枝可是稀罕东西。”
  “你阿玛虽多情,但对你却是极好的。”
  “他在信中说了,你向来贪嘴,这荔枝多给你分些。”
  说着,她更是低头道:“珠珠,这荔枝好吃吗?”
  年珠是味同嚼蜡。
  她怎么看这盘子荔枝怎么像催命符。
  她从前曾在史书上看过,说是康熙帝分荔枝都是一颗颗的分,得宠的妃嫔皇子能多分一两颗荔枝,她倒好,竟能一盘盘吃起荔枝来?
  “珠珠,你怎么了?”觉罗氏见她脸色苍白,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你可别吓额娘啊!”
  从前的年珠可是只小馋猪,但凡是好吃的她都喜欢。
  今日这般模样,还真是第一次!
  年珠回过神来,已瞧见聂乳母等人已跪了一地,一个个是瑟瑟发抖的模样。
  她忙道:“额娘,我没事儿。”
  “我,我……我只是想到明日就能见到姑姑,高兴坏了。”
  觉罗氏问了又问,瞧见年珠又成了从前那活泼可爱的样子,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来。
  紧接着,她便对年珠是千叮咛万嘱咐。
  比如,明日去了雍亲王府不得随意走动,只能好好待在年侧福晋的院子。
  比如,明日若一不小心撞见了雍亲王福晋,行礼之后千万别说话,多说多错,雍亲王福晋看年侧福晋不顺眼已非一日两日。
  ……
  又比如,明日年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劝年侧福晋好好养着身子,只有身子养好,才能有孩子。
  到了最后,就连觉罗氏这个任务对只有年仅五岁的年珠来说过于艰难。
  “珠珠,你能行吗?”
  “若是不行,明日要你五哥陪你一起去如何?”
  觉罗氏膝下有两子一女,她的两个儿子一个排行老三,一个排行老五。
  年珠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额娘,我不要五哥陪我一起去。”
  “我一个人能行的。”
  “您放心,我保准不会叫您失望。”
  短短时间内,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保住她姑姑年若兰的命,兴许……来日的四爷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对他们一家能从轻发落。
  当天晚上,年珠早早就歇下了。
  翌日一早,小小年纪的年珠就去了雍亲王府。
  亲王府比起年家来,更是规矩严苛许多。
  年珠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路到了年若兰的听雪轩。
  听雪轩是个幽静宽敞的院子,大热天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花圃,微风轻拂,花圃中错落有致的芍药、绣球等花卉开的很是动人。
  墙角养着几杆琴丝竹,廊下挂着两只牡丹鹦鹉,院中还有个开满莲花的小池塘……种种,能看出四爷对这院子和院子的主人很上心。
  可偏偏廊下穿行的丫鬟,候着的太监面上带着不安之色,仿佛头顶罩着一团乌云,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年珠直奔里间而去。
  屋内的年若兰正躺在床上,面色憔悴,虚弱至极。
  年珠顿时就惊呆了。
  过年时候的姑姑虽羸弱如弱柳扶风,身子不大好,却也是面色红润。
  但今日的姑姑就宛如一朵衰败的芍药花,面上毫无神采,眼里更是透着绝望。
  “姑姑,您怎么了?”
  “您,您……这是怎么了!”
  “珠珠,别怕!”年若兰挤出几分笑,冲年珠挥手道,“来姑姑这儿。”
  年珠走了过去,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
  年若兰灰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两分神采,有气无力道:“昨日傍晚我接到了二嫂的来信,说今日你会来看我,我高兴得很。”
  “如今储君之位空悬,人人惶恐不安,我原以为年家不会有人过来。”
  说着,她更是吩咐道:“秦嬷嬷,你将小厨房刚出锅的糕点端来给珠珠尝尝。”
  “我记得过年时她很喜欢吃甑尔糕的。”
  甑尔糕,是京城许多孩童都喜欢的吃食。
  但市井的吃食哪里及得上皇家?
  年珠记得去年过年时,她见到这甑尔糕觉得有些新奇,不免多吃了几块,没想到姑姑却记得。
  年珠咬着甑尔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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