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致美斋的月饼,我也差人买回来尝过,味道已与咱们便宜坊月饼有五六分相似,但民以食为天,京城那些贵人嘴巴刁钻得很,一尝就能知道两家月饼的差别。”
  “因为这事儿,致美斋的杜掌柜找了我几次,想要出高价买月饼方子。”
  “但这方子是你给我的,当初我们也签字画过押,说此方子不得对外宣扬,更不得转赠、售卖给旁人,否则则视为违约,所以,我拒绝了杜掌柜。”
  说到这儿,他又是长长叹了口气,怅然道:“但自那之后,便宜坊便时常有人前来闹事,我想着十有八九是杜掌柜派来的人,便差人去报官。”
  “但那些官差却来的一次比一次晚,就在几日前,官差没来,这杜掌柜却是来了。”
  “杜掌柜说再给我三日的时间考虑,若我还是冥顽不灵,就莫要怪他们不客气,杜掌柜还说,致美斋背后的主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九贝子,要我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想着偷偷将月饼方子交出去,不管是做生意也好,还是立身于世也好,都讲究“诚信”二字。
  年珠自上次从致美斋出来后,回去就打听打听了这位九阿哥。
  众所周知,一众皇阿哥分为四个等级,从高到低分别是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虽说九阿哥只是贝子身份,却并不是不得宠。
  据说九阿哥出身尊贵不说,更是能文能武,擅长生意,更是与八阿哥,十四阿哥等人关系要好,至于他为何会只封个贝子,是因他上头还有个当亲王的同母哥哥,皇上为表示一碗水端平,自然不会再给九阿哥较高的分封,同样的道理,哪怕十四阿哥如今荣耀无双,已被封为大将军王,却也只是贝子身份。
  甚至九阿哥与大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等人都关系要好,他更是没有将四爷放在眼里。
  年珠对这位九阿哥印象并不好,皱眉道:“那杜掌柜与九阿哥想怎么样?呵,还敬酒不吃吃罚酒呢!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这小姑娘,年纪小小,脾气倒是不小。”司掌柜无奈道,“我先前之所以没想过将这件事告诉你,就是知道你会是这般反应。”
  他摆摆手道:“莫要生气,我们司家先辈带着一家老小来到京城,算算时间,这便宜坊开业已有数百年。”
  “该赚的银子也赚的差不多,若便宜坊实在开不下去,我就带着妻儿老小回山东老家好了。”
  “等着你长大后,可以来山东游玩,我定好好招待你。”
  第22章 惹到我,算你踢到钢板了
  一边是赚些辛苦钱、本本分分的商户,一边是出身尊贵、仗势欺人的皇子。
  年珠瞧见司掌柜眼睑一片青紫、面上满是憔悴,是愈发生气。
  “司掌柜,您老老实实在京城开酒楼,什么事情都没做错,为何要回山东老家?”
  “那杜掌柜身后有靠山,您难道就没有靠山了?”
  “您莫要怕他们!京城里官官相护,那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明知有人闹事,却是睁只眼闭只眼,真是枉费他们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她想了想,觉得这时候可不能搬出四爷来,毕竟四爷对外一贯是清心寡欲的形象:“我给您出个好主意……”
  一刻钟之后,年珠这才走出了便宜坊。
  开门做生意,特别是开酒楼饭馆的,一怕吃食出问题,二怕有人闹事。
  人家食客高高兴兴喝酒划拳,正在兴头上,突然有人闯进来又是吵吵嚷嚷,又是摔东西的,换成谁谁都会不高兴。
  年珠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眼,只见便宜坊内生意大不如从前,摇摇头道:“九阿哥这人可真是……既然你不仁,可就莫要怪我不义呢。”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年珠刚去杂货铺与苏额木说完话,要他好好安置那几个匠人。
  她忙完后,刚回去雍亲王府,就听秦嬷嬷说怀恪郡主来了。
  年珠下意识皱眉,没好气道:“好端端的,怀恪郡主怎么回来了?”
  怀恪郡主不是旁人,正是李侧福晋所出的女儿,也是雍亲王府唯一的女儿。
  四爷对女儿和对儿子是不大一样,他从未训斥过怀恪郡主不说,更是为怀恪郡主千挑万选选了门好亲事,在她出嫁之前为她求来了郡主的封号。
  也正是因怀恪郡主从小被娇养着长大,本就不大聪明的她养成了跋扈娇纵的性子。
  年珠可不会以为怀恪郡主恰好这时候回来,只是看看李侧福晋这么简单。
  “是啊。”秦嬷嬷自在听雪轩发话,不准下头的人乱嚼舌根子后,她说话行事就小心了很多,如今低声道,“奴婢听说那日李侧福晋回去之后,气的摔了好几个茶盅,将咱们听雪轩的人从上至下骂了个遍,连雪球都没落下。”
  “王爷知晓怀恪郡主是何等性子,当初为她千挑万选,选了郡马纳喇·星德,虽说家世低了些,但模样、性子等等是无可挑剔,偏偏怀恪郡主不懂珍惜,日日在家中作威作福惯了的。”
  “如今她出嫁没几年,无子无女不说,性子比从前更加跋扈,奴婢担心……她这次回来是替李侧福晋撑腰的。”
  秦嬷嬷一提起怀恪郡主来就恨的牙痒痒,毕竟怀恪郡主毒舌程度比起李侧福晋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年若兰是长辈,即便她比年若兰小不了几岁,年若兰却也不好与她一般见识。
  这会年珠本就是一肚子气,是没好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怀恪郡主来了,只管来就是了,正好我也想会会她。”
  “这些皇子皇孙本就出身比旁人尊贵,不想着为民分忧,为百姓谋福,却一门心思想着仗势欺人,真是过分!”
  “七格格。”秦嬷嬷这才察觉今日的年珠有些不一样,道,“可是还有旁的皇子皇孙欺负了你?”
  年珠气鼓鼓道:“没有。”
  因她是年家的女儿,寻常人都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只是可怜了那些寻常百姓。
  与年珠想的一样,怀恪郡主今日之所以回来,正是替李侧福晋撑腰的。
  怀恪郡主早在在信中知晓弟弟弘时得皇上夸赞一事,也与李侧福晋想的一样,觉得弘时这世子之位是十拿九稳,如今说起年珠姑侄来那叫一毫不客气。
  “额娘,您别哭了,为了这等小事哭坏了自己的眼睛可不值当。”
  “如今也就那年侧福晋年轻貌美,能得阿玛欢心,您且等着看吧,不出几年,她铁定要失宠,以后拿什么和您平起平坐?”
  “还有那年侧福晋的侄女,小小年纪就不是省油的灯,以后若真嫁给了弘时,只怕闹得家宅不宁。”
  她也替自己额娘觉得委屈,索性站起身道:“额娘,您且等着吧,我去会会她们姑侄两个。”
  听雪轩内的年珠刚睡下,聂乳母就匆匆忙忙闯了进来,说怀恪郡主过来给李侧福晋请安呢。
  年珠自穿越至今,已养成每日晌午过后小睡一会的习惯。
  如今她听说这消息,心中的不悦更是到达至顶峰。
  “怀恪郡主连正院都没去,直奔听雪轩而来,我看不是来请安的,是来找茬的吧?”
  “哼,让我去会会她!”
  年珠刚至厅堂,就碰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怀恪郡主。
  怀恪郡主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有几分像李侧福晋,模样中上,身后跟着十多个丫鬟婆子,浑身上下饰物满满,走起路来伶仃作响,整个人看起来更是十分华贵有气势,不大好相处的样子。
  怀恪郡主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年珠,却是冷哼一声,径直步入正厅。
  年若兰已候在厅堂。
  怀恪郡主是只笑面虎,一开口先问过了年若兰近来身子如何,继而便道:“……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当初福宜去世时也没回来一趟。”
  “说起来我也听额娘说起过,福宜生的很是好看可爱,只可惜,好好的孩子却是没了。”
  “年额娘您也别伤心,您还年轻,以后定还会有孩子的。”
  “不过我也提醒您一句,您这身子向来得好好养养,要不然这孩子只怕都保不住的。”
  年若兰已许久因故去的福宜伤心难过,如今见她这样咒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气的浑身发抖。
  年珠却一点不觉得意外,这怀恪郡主果然不好相处。
  但她并未将怀恪郡主放在眼里,这人路数与李侧福晋差不多,只是更歹毒而已,一看就和李侧福晋一样,不是个聪明的。
  “怀恪郡主,您知道我祖父为何能活到七十八岁吗?”
  正欲加足马力火力全开的怀恪郡主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祖父为何能活到七十八岁?”
  “因为啊,我祖父从不多管闲事。”年珠不动声色握住年若兰的手,嘴角含笑道,“知道内情的人晓得您是过来给姑姑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故意过来戳她心窝子,给李侧福晋撑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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