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年若兰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陪着两位嫂嫂说话。
  年珠一直陪在觉罗氏身边与她说话:“额娘,今日五哥怎么没来?他不是向来最喜欢热闹的吗?”
  “额娘,今日您这身石榴色的衣裳好看的很,不仅衬您,瞧着也喜庆。”
  “额娘,先前我就与您说过福惠表弟长得很可爱,我没有说错吧?”
  ……
  她们母女两人凑在一起似有说不完的话,觉罗氏眉目之中满是慈爱。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年珠就要带着觉罗氏去看她的房间和书房,她知道,她自己嘴上说一千一万遍自己过得好,觉罗氏都不相信,叫觉罗氏看一遍她自然就信了。
  拉着觉罗氏院内转悠时,年珠还不忘解释到:“……只怕借您的那两万两银子我还得再用些时日,如今船队已去了台湾,海运比起陆运来要慢些,估摸着要等到秋末冬初船队才能从台湾回来呢。”
  “杜掌柜说了,这次出海就算赚不了多少银子,但铁定是不会亏的。”
  “我如今好歹也是一生意人,万万不会欠您银子不还。”
  觉罗氏含笑看着年珠,好像隔些日子不见女儿,她就会发现女儿又长高了些:“这事儿不急,我只是有件事好奇的很,你姑姑向来是不喜张扬的性子,今日六阿哥的周岁宴竟办的这样隆重?”
  说话间,她已左右看了看,瞧见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到:“如今时候已经不早了,福晋身子不好,没过来就算了,怎么连贺礼也没派人送来?额娘知道你向来是个主意大的,但很多时候却是不能胡来的……”
  这等话,觉罗氏每看到年珠一次就要说上几句,但年珠一点都不觉得烦,只笑眯眯解释起来。
  “额娘,相信就算我不说您也能猜到福晋看姑姑不顺眼,甚至这雍亲王府中看姑姑不顺眼的不止一个两个,若想冲姑姑或福惠表弟下手,王爷不在府中是最好的机会。”
  “就算这王府中的大事小事都瞒不过王爷的眼睛,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有些事情一旦发生,是追悔莫及。”
  “我小时候就曾听祖父说过《空城计》的故事,当年,诸葛亮因错用马谡而,在街亭失守后,魏将司马懿乘势攻打西城,偏偏西城中只有两千多将士,诸葛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城门大开,司马懿拿不准主意,生怕城中有诈,掉头离开……”
  觉罗氏听完故事,也琢磨出不对劲来:“珠珠,你这也是效仿诸葛亮?”
  年珠点头称是:“如今王爷久久未能归京,福晋也好,还是旁人也罢,只怕是跃跃欲试,我们越是小心行事,他们越是想要动手,还不如效仿诸葛亮,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动手。”
  她虽没有在乌拉那拉氏跟前使诈,但乌拉那拉氏很快就会将年若兰的反常与四爷的袒护联想到一起。
  果不其然,一直到了傍晚时,弘历与弘昼都给小福惠送上了礼物,正院那边都没有动静。
  大家心里都记挂着这事儿,但所有人解释绝口不提,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弘历送给小福惠的是一块砚台,弘昼送给小福惠的是一把金勺子……小福惠试了试,发现自己根本抱不起砚台,转而就专心致志啃起金勺子来。
  耿格格局促不安与年若兰解释道:“……妾身与弘昼说过好几次,六阿哥周岁要送喜庆且带着好意头的礼物,但不管妾身怎么说怎么劝,他都不听。”
  “年侧福晋,弘昼向来顽劣,您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耿格格言重了。”年若兰瞧见这把小金勺不仅做工精美,勺柄末端还刻着“福惠”二字,可见是用了心的,“珠珠常说天下之事没什么比吃好喝好更重要,弘昼是个喜欢贪吃的,想来在他心里天底下没什么事比吃饭更重要。”
  “他既想着给福惠送个小金勺,定盼着福惠与他一样能吃能喝,能吃能喝,福惠才能平安康健长大。”
  弘昼是连连点头:“就是!年额娘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说话间,他瞧见年珠盯着那金勺子直笑,不服气道:“包子脸格格,你笑什么?你今日给六弟送了什么,怎么不拿出来叫我们瞧瞧?”
  年珠径直将弘昼等人带去了小福惠的屋子,她送给小福惠的是一个巨型攀爬架。
  北方冬日严寒,夏日酷暑,再加上雨雪天气,小福惠能撒欢在外头玩的机会并不多。
  她一直觉得小孩子就该多动多跑,这样才能胃口大开,才能身体康健,整日病怏怏的,看着像风一吹就能倒下,若有个头疼脑热,哪里扛得住?
  当弘昼等人看到巨型攀爬架时,一个个是称赞连连。
  “年七格格真是聪明过人,竟连这样的东西也想得出来,年侧福晋和六阿哥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年七格格不仅长得好看,竟如此聪明,将许多男儿都比了下去。”
  ……
  年珠并不在意旁人的称赞,瞧见小福惠如今是手脚并用,玩的是开心极了,也跟着开心起来。
  小福惠爬了几步,突然扭头看向她道:“谢谢,姐姐。”
  因他年纪太小,如今只会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但就算这样,也足以叫人惊喜。
  男孩子向来说话晚,就连弘历这般聪明,也是过了一岁半才会说话的。
  顿时,众人又忙不迭夸起小福惠来。
  小福惠似听懂了,哼哧哼哧迈着小短腿朝年珠跑来,躲在了年珠身后,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就在所有人正在兴头上时,福嬷嬷就来了。
  年若兰一看到福嬷嬷,脸上的笑意就褪的一干二净。
  福嬷嬷却像没看见似的,含笑上前给年若兰请安,末了才道:“……您也知道,福晋向来身子不好,今日早起时又是头疼得很,福晋原以为喝了药睡上一觉就好了,谁知道睡觉起来这头疼的愈发厉害,所以不能过来。”
  “但福晋说了,人不到礼得到,咱们王府中已许久没这样的喜事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就有丫鬟捧着一锦盒上前。
  随着锦盒打开,年若兰却是脸色大变,气的竟微微有些发抖起来。
  年珠凑过去一看,这锦盒里装的是一尊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观音,男送观音女送佛,这东西是好东西,但当日四爷曾请得道高僧给小福惠算过命,说木克他,以乌拉那拉氏的本事,想必早就知道了这事儿。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这木观音……头身分离,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钮祜禄格格等人也看到了,一个个不仅不敢接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福嬷嬷佯装察觉不对,扭头一看,看见木观音头身分离,当即就扬手一巴掌打在那丫鬟面上。
  “你,你……是如何办事的?好端端的一观音,怎么竟成了这样子?”
  “方才摔坏了东西也就罢了,这木观音虽珍贵,却也不是寻不到的罕见东西,如今这好事儿变成了坏事,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她那巴掌又落了下来,那捧着锦盒的丫鬟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连连求饶:“福嬷嬷饶命,福嬷嬷饶命啊……”
  这丫鬟见着福嬷嬷根本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便转头看向年若兰,嚎啕道:“年侧福晋饶命啊……”
  这下,就连年珠都看出来了,这分明是乌拉那拉氏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如今乌拉那拉氏是彻底打算与年若兰撕破脸。
  屋内顿时闹成了一团,气的发抖的年若兰扬声道:“够了!”
  她向来是个好脾气的,甚少有这般动怒的时候。
  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她面上,她却是视若惘闻,扬声道:“福嬷嬷,方才据你所言,这丫鬟是路上摔了一跤,所以将东西摔坏了?呵,难不成在福嬷嬷你的眼里,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这样贵重的东西,丫鬟摔跤了竟不打开检查一二吗?”
  “还劳福嬷嬷你回去转告福晋一声,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样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一时间,福嬷嬷脸色也不大好看,她们主仆还以为年若兰会像从前每一次一样选择息事宁人,将东西收下呢。
  年若兰冷声开口:“福嬷嬷,你请回吧。”
  “是。”福嬷嬷福了福身子,虽心中费解,但输人不输阵,“今日之事到底是奴婢们的不是,还望年侧福晋莫要因此事气坏了身子……”
  她很快就带着那尊断了头的木观音走了。
  钮祜禄格格也好,还是耿格格也罢,一个个都是极有眼力见的,很快也纷纷告辞。
  这下,只有觉罗氏等人陪在了年若兰身边,一直强撑着的年若兰眼泪这才掉下来。
  “我就不明白了,自我进门之后一直对福晋尊敬有加,从未有的罪过她的地方,她为何要对我步步紧逼?”
  “她为难我也就罢了,我躲不起还惹不起吗?可福惠却这样小,才一岁呢,她也是当过额娘的人,为何连个一岁的孩子还不放过?”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