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说话时,她已泣不成声起来,根本说不下去。
年珠瞧见,不由觉得她之所以演技能够如此精湛,想来与遗传也有很大的关系。
四爷只觉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可不管他怎么问,年若兰都说没事儿。
四爷是知道她的性子的,索性并未再问,只安慰起她来,一直等她哭累了睡着后,这才低声对年珠道:“珠珠,你跟我来。”
平日里四爷找人问话都是将人请到书房,但今日他的确是着急的很,到了外间就皱眉道:“珠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瞧见年珠也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扬声道:“怎么,难道你也与你姑姑一样不愿说实话吗?你姑姑也就这一两年身子才好起来,若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谁都担待不起。”
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年珠这才犹犹豫豫将司掌柜的那番话转述,她想着年若兰演技如此精湛,她这个当侄女儿的也不能落后,硬生生也挤出几滴眼泪来:“……王爷,姑姑是什么性子,您比谁都清楚,她向来不争不抢,从前对福晋更是尊敬有加,哪里担得起这样的污蔑?”
“但姑姑也知道,别说京城中,就连整个雍亲王府,知晓福晋吞金自杀的人都没几个。”
“流言蜚语传得半真半假最是扑簌迷离,姑姑既心里难受,也知道这话定是王府中的人传出去的,不愿叫您为难,所以才想要回年家住些日子。”
四爷气的脸色发青,他自诩向来治家严明,却没想到雍亲王府竟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深吸一口气后,这才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不管背后的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他这话说完,就怒气冲冲朝外走去。
年珠看着四爷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更是低声嘀咕道:“钮祜禄格格这下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向来是个谨慎的性子,她之所以将流言蜚语散播出去,无非是想着王爷疼惜姑姑,就算姑姑真的害她没了孩子,王爷会保下姑姑。”
“若说对王爷而言,还有什么比姑姑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皇位。要是八阿哥等人将此事闹到皇上跟前,皇上一发话,王爷定会舍弃姑姑……”
可惜啊可惜,钮祜禄格格是做梦都想不到她护着年若兰母子,将生意做的这样大同时,还对这些八卦绯闻如此感兴趣。
幸好司掌柜发现的早,若再过上三五日,有八阿哥等人再背后推波助澜,只怕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年珠之所以今日与年若兰一起上演了这出苦肉计,一来是想切断钮祜禄格格与八阿哥等人纽带,将弘时揪出来,让弘时再没反击的机会,二来嘛,她则打算逼得钮祜禄格格自乱阵脚,她先下手为强,打得钮祜禄格格一个措手不及。
年珠很快就安心睡下呢。
京城天气干燥,很多时候下雪时沙沙作响,敲打在窗棂上、屋顶上,这声音似带有催眠的功效。
她正睡得香甜,就听到了聂乳母的声音::格格,格格,不好了……”
年珠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睡觉之前她吩咐过聂乳母,要她派人盯着弘时那边的动静,若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定要及时将她叫醒。
“乳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第61章 四爷还是那个四爷啊
年珠的睡意顿时褪得是一干二净,昏暗的烛光中,甚至能看见聂乳母的眼睛里也带着奕奕神采。
下一刻,她就听见聂乳母道:“格格,您不是吩咐奴婢派人盯着三阿哥那边的动静吗?自王爷离开听雪轩后,就直奔书房而去,那书房里的灯亮了半夜不说,还时不时有人进出。”
“约莫半个时辰前,王爷差人请了三阿哥过去,这黑灯瞎火、大半夜的,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三阿哥去了书房后,奴婢想着您从前说过王爷向来是个谨慎的性子,奴婢派去的人就不远不近守在书房外头,幸好夜里安静无人,隐约能听见书房里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还听见,还听见……”
年珠心急如焚道:“还听见什么,乳母,如今可不是卖关子的时候!”
“还听见三阿哥哭着说什么‘您既然不喜欢我,当初我一生下来就该把我掐死’之类的话,不仅如此,他更说什么“额娘吞金自缢又不是我编的,自年氏那贱人进门后,额娘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也是真的,额娘就是被她逼死的,您找我算什么账”这话。”聂乳母说起这话时只觉得自己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毕竟当日乌拉那拉氏的确是吞金自杀,但雍亲王府上下知道这事儿的却没几人,她低声道,“格格,您说这叫怎么一回事!三阿哥这话刚说完没多久,王爷就抬脚走了,您说说这大半夜的,王爷能去哪儿?”
年珠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猜,四爷应该是进宫去了。
她想了想,道:“乳母,不着急,等着天亮了自然就能知道了。”
如今已是寅时过半,雍亲王府发生如此大事,她实在是睡不着。
聂乳母便一叠声吩咐小厨房送来吃食,但年珠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期间还差人去找小鳞子打探了一二。
果不其然,小鳞子并未跟着四爷一起。
年珠是愈发笃定,小鳞子是继苏培盛之外在四爷跟前最得脸的人,但进宫又不是约架,每每四爷只会带着苏培盛一人。
年珠等啊等,一直等到天色渐亮,等着她昏昏欲睡,终于有小丫鬟进来传话。
“格格,王爷回来了,已经进去了里间去陪侧福晋说话呢。”
四爷一回来就直奔听雪轩而来?想必定是给年若兰一个交代。
年珠顿时是心潮澎湃。
但她知道,若四爷没差人来请,她可不能贸贸然过去。
好在没多久,苏培盛就过来了,开口道:“年七格格,王爷请您过去呢。”
年珠一进去里间,就见着四爷正坐在床边,不知是一宿没睡的缘故,还是被弘时气得够呛的缘故,脸色沉沉不说,灰中带青。
年珠开口喊了声“王爷”,就听见四爷道:“珠珠,坐吧。”
说着,他的眼神重新落在年若兰面上,正色开口:“兰儿,这件事情我已经查清楚,是弘时做的,他将此事透露给老八等人,所以这才有了流言蜚语。”
“我知道这件事叫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我已连夜进宫,奏请皇阿玛与我断绝父子关系,皇阿玛已准奏,方才我已差人过去传话,限弘时三日之内搬出雍亲王府……”
年珠听到这话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历史上的四爷韬光养晦多年,最终笑到多年,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这性子比起如今来也磨得好了些,历史上的四爷都能不顾众人的反对,将弘时过继给了八阿哥,如今做出这样的事也很正常。
要是年听完这话愣了愣,正色道:“王爷,这怎么能行?”
“您,您三思啊,且不说如今闹出这事对您影响不好,这弘时从小是您看着长大的,如今年少轻狂犯错也是常事,等着大些就好了……”
她还要再说话,可四爷却已经皱眉道:“兰儿,这件事你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
四爷长长叹了口气,又道:“正因我是看着弘时长大,所以他是一时糊涂还是筹划已久,我是分得清的。”
“从小李氏就对他极好,可李氏去世时,他担心乌拉那拉氏不快,露了个面就走了。”
“乌拉那拉氏去世时,他虽难过,却更难过从此与世子之位无缘,在孝期几次酗酒。”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可以平庸,无能,无才…却不能不忠不孝不义,从前我已给过他一次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不能怪我这个当阿玛的无情。”
说着,他丝毫不给年若兰开口劝他的机会,又道:“方才我已差人前去传话,限他三日之内搬出雍亲王府,乌拉那拉氏与李氏都是弘时的额娘,她们的陪嫁,我都会给弘时。”
“这些年,弘时所得的赏赐,弱冠时我送他的庄子……我都不会收回,虽说从此之后他不再是我的儿子,但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还是做不到太过狠心。
年珠不由想到了董鄂氏。
她答应董鄂氏的事,是一日都没忘记过,虽知道这时候并非开口的最佳时机,却还是道:“王爷,那三嫂嫂该怎么办?”
这话说的四爷与年若兰解释一愣,出嫁从夫,他们从未考虑过董鄂氏。
下一刻,他们就听见年珠道:“我虽与三嫂嫂没什么交情,但也觉得她很可怜。”
“但我记得当日这门亲事是王爷您亲自求来的,如今三嫂嫂的阿哥身居高位,可别到时候结亲不成,反倒结了仇……”
四爷只觉这话言之有理,便想着卖席尔达一个人情。
“苏培盛,你亲自去见见董鄂氏,问她是是什么打算,若她愿意与弘时一起离开雍亲王府,我就另送个田庄给她,若是她不愿意,她可以与弘时和离,回去娘家。”